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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先生真的来到帝都,为何不见有任何书信相告,或许她之于先生真的只是路人甲,在川林竹海的精舍赖了五六年,她很招人厌么……
罢了,现在赶紧回去,想必二哥三哥还有崔姑娘已经焦急了吧?往事不可追,唯有现在的一抹温暖才是真实,也值得紧紧相握。想到崔静卿那张静默的脸,李瑾瑜忽然浮起一丝笑:不知道这姑娘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会有什么反应呢?千万不要芳心破碎啊……
和李府相距五十里外的清幽馆,刚刚迎进了一位贵人,从那位贵人初来乍到的一刻开始,清幽馆外的轿子车马便接连不断,从轿上或者马上下来的赫然是如今朝廷之中正当势的要员,有武将亦有文官,来者均是一身便装,似乎所见的并非朝堂中人。
等到最后一批来客离去,已是傍晚时分,李潜,字舒夜,这个白袍公子此刻撑着头,闭着眼睛歪在案前,案上堆叠着两摞竹简和丝绢。管家周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点亮案上的一盏孤灯,他是自幼便由家族中的长辈指名跟随公子了,虽然在川林竹海的时候,最多一个月见公子一次,然而这个老管家看着李舒夜长大,对待公子,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尽管他周成一生未婚,并无子嗣。
轻轻叫醒了案前的李潜,管家道:“公子,时候不早了,该去歇歇了,今天拜访的门生旧友也已经都回去了。”
“再等等。”李潜闭着眼睛回答道,他还没有等到他在等的那个人。
“公子,管家斗胆问一句,公子在等谁?不管是谁,这架子也太大了吧。”周管家有些愤愤地说到,长久以来,还没有谁受到公子的邀请之后,还让公子等这么久的。
李潜微笑着摆摆手,“周管家,你也累了,回去歇着罢,我一个人支持得住。”
“那,在下过一会儿给公子送夜宵过来,要是公子不顾念自己身体,在下怎么向老主人交代。”周成轻轻走了出去,李潜神色微动,睁开眼看向那一抹跃动的烛光,以前,一直都是那丫头点灯的罢,他一直不明白,那孩子怎么练点灯都能点得兴高采烈。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潜忽然想起,也许那封信并没有送到李府呢,这千里路程总有诸多变故,想到这一节,他不再迟疑,站起身来,对一直守在外间的管家命道:“周管家,备轿,去李府。”
李府内李墨辰的别院正是灯火通明,此刻李家三兄弟再加上崔静卿四人正窝在这儿……打牌。当然不是现代这种扑克牌,休闲娱乐项目无论在哪个国度都能强悍地发扬光大,可惜李瑾瑜不会打牌,最简单的也不会。
“什么?四弟你居然不会打牌?”三哥极为震惊,“四弟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这个年头,不会打牌就跟一只野狗不会水一样……”三哥忙捂住嘴巴,李瑾瑜已经将一盒纸牌劈头丢了过来,“你才是野狗!”
这一击力道不小,三哥整齐的发髻立刻被打得披散开来,狼狈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二哥淡定道:“三弟,去把三娘拉过来吧,四弟不会打牌,就在旁边记账,嘿嘿,到时候给三弟少记一点就成。”
李瑾瑜阴险地笑了一声,李萧珏做出一副备受惊吓的样子抱胸向后躲去,引得不苟言笑的崔静卿也微微笑起来,李瑾瑜一直在想自己的三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论诗书棋画,二哥对这方面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论赛马骑射,只有尚未回来的大哥李辉誉很擅长这一方面,至于他的三个,虽然偶尔翻看小说、诗词之类的东西,那都是被那位私塾老先生给逼的,平常也不见他对什么别的东西感兴趣。
人的心中若无所偏爱,这既漫长又短暂的一生,当何以为继呢?
李瑾瑜的担心很快被证明了是多余,一直看上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三哥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对着……李瑾瑜的记账簿。
“三哥,你的眼神好可怕,感觉像是要把这整个记账簿都给吃了似的。”李瑾瑜惊恐道。
“呵,以后让你惊恐的事情还多着呢,三弟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赚钱。”二哥笑道。
李瑾瑜从未见过三哥这么认真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沓子纸钞还有散碎的金珠银珠,一五一十地计算,誊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一边的三娘看着儿子这幅痴迷的样子无可奈何,“儿子,这些钱都要交给我保管,你又不能拿到一分一毫,这么认真干什么?难不成以后真要下海经商?”
原来几兄弟之间打牌或者比赛所赢得的钱财都要分文不差地交给长辈,李萧珏感兴趣的不是钱本身,而是赚钱的快乐,“有商人天赋啊。”李瑾瑜赞赏道,对三娘道:“三娘,三哥既然这么喜欢赚钱,为什么您不同意他经商呢?”
三娘叹了口气道:“瑾瑜,你常年住在深山有所不知,在齐国,商乃是末技,我们齐国的富商虽然不少,但是齐国以武立国,一个落魄的剑客远比一个极其富有的商人更受尊重,我可不愿我儿以后落得个奸商的名声。”
李瑾瑜看向三哥蹲在记账簿前面认真的背影,心上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只是瞬间掠过,却仍被她给捕捉到:也许以后她可以帮助三哥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理想,说不定成就齐国一代儒商……
李瑾瑜走到门前,望向满园的美丽植物,在夜色和灯光的笼罩下,添上一层朦胧的美,走廊上闪过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是门房里的人。
“有什么事情吗?”李瑾瑜拦下,愉悦地问道。
“四公子,是七叔李潜大人前来拜访,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拜会四公子。”门房的声音有条不紊。
什么?心里像是响起一个花瓶骤然摔碎的声音,先生真的来了?不是她眼拙看错了?怎么会呢,先生明明应该在川林竹海过他的逍遥日子啊,李瑾瑜不知怎的心头浮上一层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喜悦。
“七叔来了?”听到外面小厮的声音,李墨辰的脸色不易觉察地闪过不悦的神色,李萧珏同样如此,哼,反正不管呆会儿七叔说什么,他们只管认定那封信被大衣的门房小厮给弄没了即可,其他的才不管呢。李墨辰扶了扶额头,心想还是早点给宝贝四弟找一房媳妇才成。
走廊外,李潜和身后周管家的身影站在灯笼旁,和周围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周管家道:“公子,怎么在这儿站了许久,才让门房进去通报?万一着了风寒岂不是又要遭罪?”
李潜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呓语般说道:“那孩子现在过得很好罢……”语调乍听之下似是欢喜,然而却暗含着淡淡的怅惘和失落,周成惊了一惊,跟随公子多年,他自以为深知公子的脾性,这个当初对什么都持无所谓态度的少年,如今已然有了变化,周成看向不远处李墨辰的别院,此时李瑾瑜刚好走出来,面带微笑着欣赏院中风景,他的心头忽然隐隐觉得不妥。
李潜再次开口,这一次的语调没有任何情绪,“周管家,劳烦你的东西都带来了吧?”
周成连忙应允,“都带来了,公子,在这儿。”
也许那孩子应该开始一种完全崭新的生活,他以前所能给的日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病态的罢?和疼爱她的兄长在一起,打牌,聊天,读书,练武,或许这才是属于她的平安闲逸的一生。
至于他,将一直作为那孩子心中最重要的亲人,在一旁陪伴下去,远远地照顾这个孩子,他忽然庆幸,那孩子没有收到那封言辞恳切的信,因为不知晓,所以原有的安宁静好不会被打破。
李瑾瑜看着面前的一副画卷,神色震惊,对身侧的先生说道:“这……这不是我娘亲么?”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然而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令她立刻下了以上判断。
李潜身形寥落,说道:“这是半个月之前,瑾瑜,就是你刚刚离开之后的两天,有人从窗户外丢进来,待我出门去寻,已然不见那人的踪影。”
“是公子越。”李瑾瑜肯定道,定然是那天送公子越穿越山谷的时候,此人践行了他的诺言,“除了这张画像,那人还有没有提供其他的线索。”
李潜看着她,叹道:“并非是线索,那个公子越已经找到你你娘目前确切的所在,只是,事情远远比我们所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他递过厚厚的一摞资料,“这些都是那个人留在我门前的物事,其中都是关于你的娘亲,以及五六年前,你们母女失散的事情。”
公子越是个商人,当然也惯用商人的手段,搜集各家雇主的隐秘事件也属于他的经商之道。李瑾瑜快速翻阅那一对文件,神色愈发凝重,“虽然看上去只是简单记录了一些母亲大人的遭遇,但是,我怎么感觉后面另有隐情。”资料的最后面告诉李瑾瑜,她的母亲现在正在曹州大营的后方喂马,曹州是战祸连绵的地方,李瑾瑜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曹州去,然而两天之后就是她这个帝都总兵参赞兼之留香苑新主的正式任命宴会,那个还未谋面的皇帝将亲自前来。
“唉,怎么办。”
“瑾瑜,看到这些资料之后,我曾连夜派人前往曹州大营探视,好在你的母亲应该受到过关照,干的活并不粗重,只是连年的颠沛流离,她的健康状况已经不容乐观,我派去的人找了随行的军医照料,那个军医说……”
“说什么?”李瑾瑜见先生的脸色为难,心中早已猜到了什么,心上猛地一痛,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感觉么?亲人的病重或者是不测,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觉得到。
“那个军医打了个比方,一台已经运转了一辈子从未好好修理过的机器,怕是回天乏力了,想去见见母亲大人的话,越快越好……”李潜道。
李瑾瑜的眼中涌出泪水,又很快被逼了回去,良久,她才压抑着声音说道:“谢谢你,先生。”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李潜自然而然地将她轻拥入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一如多年以前,在李瑾瑜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李墨辰原本拿了一些新鲜瓜果送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叔侄,看到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