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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瑾瑜和阿决并肩下山,前往在崔州城内刚刚腾空的军营,由原来的神兵营改造而成,刘伯彦那个文绉绉的知府却为它取了一个相当直白的名字——东陵大营,崔州城所处地区临近东陵山脉,故而得名。
“小哥,我过一会儿演练一下你昨天所教授的八式,你看看有哪里不到位的。”阿决在瑾瑜的身后说。
李瑾瑜轻快地走着,随手摘下路边的一朵白色的花,无意识地转动,“行。”
“今天将所有东陵将士整编入伍,除去那些老弱病残,共计精壮三千零八名。”阿决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跟这个李小哥说一声。
“……”李瑾瑜像是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过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你真的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恩?”阿决愣住,不知道瑾瑜为何会忽然来这么一句,李瑾瑜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以后就是统帅三千零八名将士的大统领了,怎么能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以后不妨就叫顾决吧。”
阿决明显松了一口气,点头应允,“此名甚好,我阿决能有今天的地位,还是全拜小哥所赐,以后我就叫顾决,哎,小哥,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神人才有的功夫,不知是师承何处?那一天的功夫真真是羡煞我等俗人哪。”
“顾决,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别人没有说,最好不要问。就像我永远都不会问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一样,以后也不要问你的师尊。”李瑾瑜特地强调了“师尊”这两个字,她知道,像顾决这样的人很难真的彻头彻尾地听命于某一个人,他永远有自己的想法,李瑾瑜扔掉了手中早已被捏的不像样的花枝,回头认真严肃地看着顾决,“我给了你一个新名字,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你要将过去全部交还给时间,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东陵将军顾决,我不管你过去有什么样的记忆,总之,努力忘掉”,李瑾瑜向前一步,目光笃定,“尽管这有点不可能,不过你会一直这么努力。”
顾决有点愣怔,似乎认为此举有点多余,却依然道:“当然可以。”
“好,今天开始教你第九式到第十六式。”李瑾瑜言罢继续向前,顾决却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不定,“你很害怕吧?”
李瑾瑜蓦地怔住,刚才那个少年说什么?
顾决微微歪着脑袋,目光了然地注视李瑾瑜的背影,“你的年纪没有我大,所以也许有些事情我能看得比你清楚。”李瑾瑜回过头来,平静如斯,顾决笃定地走近,“你似乎在担忧很多事情,从你走出那间竹林精舍开始就没有笑过,你有点不相信我,所以才说出刚才的那番话。”他折下路边一串洁白的铃兰花,抓起李瑾瑜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微笑,“一切总会好起来。我们走吧。”
李瑾瑜看着手上的那一串铃兰,洁白的花瓣上站着晶莹剔透的露水,愈发显得柔美,心中疑问:我真的没有笑过么?可是为什么似乎一直都觉得很开心。
一路无话,二人到了军营之中,此刻正是刁斗声声,尖利的长矛和将士们的铠甲反射出刺目的光,巡逻兵来来回回踏起些微尘土,刚刚走进军营,一股肃杀刚硬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是谁喊了句:“李瑾瑜来了!”周围还在练习刺杀的一众将士纷纷停下动作,向她的方向望过来。
“小哥,兄弟们都说不知道哪天,你在露一手给咱们瞧瞧,让我们这些新兵蛋子饱饱眼福哪!”四周很快围了一圈将士,勾肩搭背,笑嘻嘻地看着这个貌似斯斯文文的男孩子,李瑾瑜笑笑,“以后会有你们的顾决大帅演示给你们看。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看来顾决这几天确实在立威和收买人心方面动了一番心思,李瑾瑜此话一出,竟没有人表示不服,她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顾决,继续道:“不知道这几天你们练得怎么样,来比划比划,给小爷我看看。”
“这比划的事情倒是等会儿再提,小哥,我如今有一件奇闻要知会与你。”一个看上去很面善的将士说道,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李瑾瑜一眼就瞥见人群里有人迅速瞪了那个将士一眼。
“哎,我说你别瞪我!这话可是你昨天自己亲口说的,我可没造谣啊”,那个将士嬉笑不已,“小哥,就是那个家伙,昨天说要是有那个女人能有小哥的一半,他豁出去也要娶回家!哈哈……”周围人看着那人不停地笑,而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此刻正满面通红,一脸惨兮兮的神情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大笑声将自己淹没。李瑾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桥段,脑中灵光一闪,忍住笑走上前,对着那个少年士兵:“你最好将功夫练得比我还好,这权谋纵横之术练得比顾将军还精,等你长到十八岁,我才会来看你。”一语毕,周遭猛地一静,很快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李瑾瑜站在那少年面前哈哈大笑个不停,跟周围的这帮直爽的将士们天南海北地扯皮扯了一通之后,真正的操练开始了。
三千将士,即使武艺尚算不精,当他们摆好阵,长枪或者刀剑划过凌厉的光,那种气势足以令人敬畏,李瑾瑜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上碉楼,手臂舒展着撑在栏杆上,上身微倾,宛如检阅属于她的军队,随着顾决令旗挥动,下方将士的阵型变换的诡谲莫测,李瑾瑜看向顾决,更加确定自己是捡到宝了,还是一个活的大宝贝。
高处的朗朗清风呼啸着吹过,风过屋檐瓦当,发出凄厉的叫喊,远处的东岭山脉苍茫雄浑,宛如一条卧龙盘踞在东方,而南面的川林竹海映着太阳的万丈金光,透出端庄肃穆之感。
风过我袖,我眼之所见皆为我之所有,一股豪情没来由地从内心升腾而起,迅速冲掉了先前的不快和忧虑,李瑾瑜的手掌有意识地拍打栏杆,一曲古老的歌谣如流水缓缓吟诵而出。
她的声音因为年纪尚显稚嫩,压得很低,却难掩其中风发意气。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彼何人兮?葬吾大荒!生死茫茫兮,归吾大江。万人心之所向兮,余徒伤伤,奈何故国美人兮,惟其神往……”
原本引用自诗经的《无衣》被李瑾瑜添上了一些词句,曲调古朴激越,有说不尽的悲壮,和难以道出的苍凉,随着她一下一下的节拍,缓慢有力地唱了出来,她习惯性地在声音中加入内力,歌声被送出很远,曲调感染了所有人,勾起这些原本就多灾多难之人的唏嘘,甚至有人轻泣。
顾决手中的令旗仍然未停,他看向身侧的李瑾瑜,忽然觉得这个师尊,永远都捉摸不透。
一曲已终,下方的操练仍然进行,但是将士们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正在此时,一个传令兵从大营外跑了过来,冲到营门的外面,将一封信递给看守的将士,刚刚走到近前,他突然看见守门将士居然在哭,“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哭了?”
“要是刚才你也在的话,肯定不会这么问,哎,就为了这么一封信,用得着跑成这样么?”
“哎呦喂这个可是人命关天哪,赶紧的赶紧的,送给李瑾瑜。”
“信?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李瑾瑜拿着木鱼板,一脸奇怪,“我在这儿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啊。”
“刘大人让小的转告小哥,这封信是狱中的一个自称是小哥旧友的人写的,那人半个月前居然敢入府衙行窃,被兄弟们当场抓住,结果到了牢里成天劳力唠叨地抱怨……”
李瑾瑜见这个送信人说起来没完没了,打断,“这信是那个关在牢里人写的?”
“哎,对的对的,那人说只要小哥见到了这封信,必定会过去搭救他,刘大人正好想到小哥对来崔州城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所以这才让小的把信送过来,小的……”李瑾瑜赶紧挥挥手,让他下去,送信人走出大堂,难以掩饰脸上的兴奋之情:今天终见到这个神童的真容了!回去好好得瑟得瑟一番,啧啧,这言行的架势,哪里像是一个孩子?……
李瑾瑜就走进碉楼内的休息室,拆开信阅读,幸好是大篆,不然她这个半文盲还要跑回去请教先生,估计刘伯彦那个大叔知道自己只能看懂一些大篆吧?李瑾瑜这么想着,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杯清茶,端到唇边轻抿。
“李瑾瑜你这个臭小子就是个王八蛋!”刚看了第一句,她一口茶水差点全喷出来,霍地站起,“啪”地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你才王八蛋。”心中接了一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Chapter3 修彼戈矛(6)
顾决就在此时走进来,见李瑾瑜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吓了一跳,“小哥,你怎么了?我刚听说你在这儿遇到了以前的故人?”李瑾瑜笑了笑,收敛起脸上的诡异神情,摇了摇头,“不是故人,有过一面之缘。”放下信,冲顾决故作神秘,“现在你有空吧?跟我去一趟府衙,呵呵,说不定会给你找到一个好兄弟。”顾决觉得奇怪,仍点点头跟着她走出。
李瑾瑜离开迷魂荡进入崔州城,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她教训陶末的事迹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时常提及的谈资,她跳上马车,顾决骑马在前面缓缓而行,一路向府衙开去,路上李瑾瑜掀起帘子看了看街上,听到不少关于她的言论,大多是“神童”、“武功卓绝”、“仙人谪尘”之类的东西,她放下帘子,一个人窝在垫子上,把脑袋搁上膝盖,心里出奇地平静,有一个小人在她脑海里自问自答。
“为什么要帮着刘伯彦招兵买马?”大概只是因为刘大人有点像自己的父亲吧,“你在害怕什么?在担心什么?”害怕所有的未知,害怕自己恐怕是被什么不善的力量扯到了这个世界;李瑾瑜的脑子里划过那些黑袍人的身影,手指哆嗦了一下;“你还想回到那个世界中去么?”她呆住,说出声音来,“无所谓。”
是的,那个世界没有这么清澈的天空,清澈的水和洁净的空气,没有恍如仙境的风景,她过了二十几年的日子,只要有空就是在旅行,次次耽于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