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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地书写起来。
这个身体真好用,基因应该不错,估计有点成为书画大家的潜力,李瑾瑜一边临摹,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竹林精舍内,一个风姿俊雅的身影临窗而立,李潜着一袭泼墨写意修竹图的月白底色长袍,看着窗外正龙飞凤舞的某人,拿起一杯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刘伯彦放下手中的茶盏,“舒夜,你这个侄儿文武双全,真是个可造之材哪,我说你们李家怎么净出人才!真真是羡煞我们老刘家了。”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瑾瑜是不是我的侄儿,等辉誉那孩子回来,才能知晓。”李潜淡淡说。
“哎,我说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们都知道这臭小子在撒谎,说什么老家被一把火烧了,问他家在哪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嘿嘿,现在小孩也知道学精了,不过到底还是个黄毛小子”,刘伯彦走到窗前,看了看李瑾瑜那双很像在鬼画符的双手,“我们已经知道那个失踪的孩子就叫李瑾瑜,四年前丢了,啧啧,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瑾瑜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一回头正好对上先生清凉如水的眸子,以及刘大人一张大大的笑脸,便粲然一笑回头继续鬼画符。
李潜的嘴角不知不觉泛起亲切的弧度,一边的刘伯彦瞥见,吃了一惊,心道这个舒夜脸上的表情永远只有似笑非笑这一种,最近这是怎么了……李潜忽然开口,“刘大人,你也不用一个劲的夸奖瑾瑜这孩子,她做事情这么急躁,不够沉稳,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必定吃大亏。”
刘伯彦想到前天他们二人几乎将附近的山区荒岭都搜了一遍,马不停蹄地四处打听寻找,还是花了四天的时间才找到李瑾瑜,所幸这孩子自己跑了出来。不然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哎”,刘伯彦猛地一敲桌子,“刚刚说到这个文武双全,我怎么忘了,那首词在哪儿?”这个知府大人自己也是文武兼修,今天正是为了李瑾瑜的那首《鹧鸪天》而来。
“原信已经寄回李府了,这是我手抄的一份。”李潜从一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沓素绢,理出其中的一张递过来,“不过瑾瑜说这不是他写的,乃是另有高人所做,我问他是谁,他也答不上来。”
刘伯彦双手拿过,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捧着一件珍宝,李潜说,“伯彦,我看你还是那个爱书成痴的书呆子,天下所有的文章都休想逃过你那双法眼。”
“呵,你不也还是那个成天想着远离人世,逍遥自在过此余生的舒夜嘛。咳咳,这个孩子真是太过小心谨慎了,要是真有这等人物。我刘伯彦能比他晚知道?呵,这孩子……”刘伯彦捧着素绢坐下,言毕四周立即安静了下来,如果让李瑾瑜看到知府大人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惊奇地发现,这个刘大人看书的样子怎么跟头上绑着“必胜”喝咖啡熬夜看书做题的中国高考生一样哪,那个认真的样子……
词很短,不一会儿,刘伯彦轻声念了出来,“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好词,好,好。舒夜,我看你这个侄儿的心性跟你倒是颇为相近,难怪你们这么投缘,刚见面就拜你为先生了。”
“我这个先生当得非常失败啊……”李潜苦笑着轻叹。
“哦,舒夜为何如此说?”
“瑾瑜似乎能够认识一些大篆,但是相对简单很多的白话常用字却一个也不认得,一天只肯学五个,按照这个进度……”
“什么?”刘伯彦惊讶无比,“小子不认识白话字?”
李潜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安慰他不要过分激动,同时苦笑点头。
伯彦大人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跌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向窗外那个鬼画符已经画得手舞足蹈的某人,微张的嘴巴半天没合上:一个能用大篆写出这样词句的小子,居然……茶盏在地上打转,精舍中只剩下这个清脆的声音。
窗外的某人边看先生给他的一个个字,一边兴高采烈地临摹,越画到后面越有成就感,当李瑾瑜写下最后一笔捺,开心地一挥手,毛笔上的墨汁就此甩了出去,大白鹅的身上瞬间出现一连串不明黑色斑点,呱呱叫着躲开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觉得天是这样的蓝,云彩是这样的飘逸,清风这样的舒适惬意,一低头,自己的字写得多么好看……正在她自我陶醉的时刻,精舍外有人喊了一嗓子,“喂,这是李潜公子家吗?信来啦!”
李瑾瑜赶忙放下笔,向屋外跑过去。
这个世界也有邮差,信封很独特,由两片制作成游鱼形状的木头组成,信纸就加在两块木头之中,轻轻一推外面的按钮,木头信封就能够打开。李瑾瑜拿出一颗银珠交给邮差,取下一只木头游鱼。
这是来自李府的信,不过不是李潜府中,瑾瑜特地问过先生,原来是李潜的大哥家中,他的三个侄儿经常给他写信,经常征战在外的是大侄儿李辉誉,另外两个分别是李墨辰、李萧珏,等李辉誉前来拜访的时候就能确定李瑾瑜的身份,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一句被姚瑾瑜所侵占的躯壳很有可能是那个李家第十五个儿子,意味着她将有三位兄长,将来回到那个家中依旧必须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她现在担忧的是,如果李辉誉知道他的父亲有这么一个女儿,会不会猜到她其实不是男孩?反正根据之前连铮师父的谆谆教诲,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瑾瑜一想到曾经在迷魂荡中的遭遇,心知这事必定非同小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出去。
现在她正在读未来兄长的来信。
李墨辰的字迹中规中矩,“二弟,真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有一个二弟了,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就算不是,我也要跟你做拜把子兄弟!你这个文才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好的词你居然不让二哥我拿出去炫耀炫耀!知不知道二哥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独自欣赏是什么感觉么?这么好的东西……”李瑾瑜看完,心中窃笑,不是她闲来无事整自己这个二哥,而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没有什么诗人早已经作过这首词了,还是小心为妙,不然传出去只会贻笑大方。
另一封信的署名是李萧珏,“弟弟弟弟弟弟……”没想到一开篇就是一长串的“弟”,李瑾瑜不由纳闷,这兄弟俩是怎么了,天上掉下一个弟弟值得这么高兴么,继续看下去,李瑾瑜不禁捧腹,“弟弟你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种缺德的方法,我在林子里面挖了个陷阱,后来祝勤良果然掉下去了,不过我在里面放上了水,弟弟,你哥这一招不错吧?现在先生也没有怀疑我……”
这个哥哥仅仅比李瑾瑜大一岁,刚刚去了私塾,据说这个祝勤良乃是当地公子哥当中一霸,萧珏小朋友深受其害,李瑾瑜就胡乱说了一通,比如先在先生面前好好表现,反正学不好的话回去也要被打板子,先生交代的任务做得好不好是一个能力问题,做不做则是态度问题,然后找一个僻静所在,也就是那种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挖一个大坑,上面铺上干草泥土,再苦兮兮地“贿赂”祝勤良,将他骗到陷阱所在,最后就算他去告状,你一句话不说就是,李瑾瑜记得自己当时写的颠三倒四,没想到这个萧珏真的这么做了,而且事情还成了,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难道这个世界的小孩智商这么低么,这么好骗……
“弟弟,你上次讲的那个故事后来怎样了?小美人鱼真的为了王子剖开鱼尾了?这个美人鱼怎么这么蠢啊,要是我就直接把那个什么王子抢到荒岛上,这多省事……我把这个故事跟大家一讲,现在那些人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会讲故事的弟弟……”李瑾瑜笑了笑,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要是自己不断给这个哥哥灌输现代思想,讲那些现代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不知道将来他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呢。
李瑾瑜打定了主意,下一次不妨就讲三国演义,嘿嘿,四大名著当中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一部,都说什么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不知道一个懵懂少年读三国会有什么后果,嘿嘿……
“小哥?”精舍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李瑾瑜闻言忙放下手中的书信,走出。
Chapter3 修彼戈矛(5)
是阿决,恢复了正常的饮食作息之后,这个当初面有菜色的少年现在变得精神许多,此刻恭谨地站在精舍外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瑾瑜。
那天出柳州城的时候,李瑾瑜跟这个阿决整整交谈了几个时辰,这才发现她捡到宝了。原来阿决出身于官宦世家,从小有着良好的家教,比李瑾瑜这个半文盲好太多了,后来家道中落,几经辗转,最终成天和柳州一帮悍民集团混在一起,每天在饭桌上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今天又砍了几个土匪”“昨天才发现隔壁那个失踪的王二被剖开肚子扔在一处荒山上”“明天老子砍的人保准比你的多”,等等诸如此类彪悍无比的东西,他经历了温暖舒适和艰辛残忍,李瑾瑜当时一直在想这样的人生经历会塑造出怎样的一个人。
“将才。”谈话结束后,她舒舒服服地趴在小狼光滑的毛皮上,心中判定。
阿决一个人在外讨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那些大大小小战争或者战斗的关注,无论是来自楚国的劲旅还是山野间强盗土匪和当地居民之间旷日持久的斗殴,他总是挑那些最危险的地方行走,一个人蹲坐在墙角山洞里,用石子当做将士,以沙地作为战场,一次次在脑海中演练可能的战争,思考所有可能的方法和结果。李瑾瑜听到这里,仿佛看见一个灰衫少年独立于屋檐下,遥望屋外密布的雨帘和白色的天光,雨幕宛如银色的海,折射璀璨的光,而少年是那只孤独的鱼,淡然,且处变不惊。
现在,李瑾瑜和阿决并肩下山,前往在崔州城内刚刚腾空的军营,由原来的神兵营改造而成,刘伯彦那个文绉绉的知府却为它取了一个相当直白的名字——东陵大营,崔州城所处地区临近东陵山脉,故而得名。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