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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铭言微微皱眉,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李瑾瑜看着案上墨迹未干的文书,唇角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辛苦筹划一年,隐忍一年,终于在今天收到了成效,叫她如何不开心?
虽然她知道摆明身份,会让万汇钱庄再也无法躲开朝廷的目光,但这是迟早之事,她也需要借由这个风头,让楚国新君赚饱收手了……虽然在新君的注目下,李瑾瑜可能要承受一百多万两白银的损失,可她并不计较这个。
纵横郴州百年,纵横庙堂江湖、手控无数百姓生死的孙家……今日易主!如此一场盛大好戏,李瑾瑜怎能错过?花一百万两白银买张戏票,能够亲眼目睹这一景致,实在是很值得!
她看着面色变幻不停的孙铭言,眯眼坏坏想着,如果孙老太爷忽然昏了过去,那这张戏票,就更超值了。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孙铭言看了看站在李瑾瑜身后的万汇钱庄大掌柜,看着那个年轻人将契结书递到了李瑾瑜的手里,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事情,只是他依然想不通……户部也不可能把国库搬光……李瑾瑜从哪里捞了这么多银子搞了个钱庄?
孙铭言浑身颤抖,双眼微红,喉咙咕咙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气血攻心,身子一挺便倒了下去!
李瑾瑜对着四方面面相觑的众人,随意拱手一礼,在这空旷华贵的孙园厅中呵呵笑了起来。
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了,因为李瑾瑜忽然发现自己太过得意猖狂了些,并不是什么好迹象。
而昏过去的孙铭言也醒了过来,绸表棉里的大袍子无风自动,双拳紧握,双眼微红,狠狠地盯着李瑾瑜的脸。
笑声止,昏人醒,就像先前那一幕没有发生一样,但事实上,所有的人都清楚,孙家的三成股子已经落到了李瑾瑜的手上。
如果仅仅只有三成,那依然是远远不够地。
孙铭言看着站在李瑾瑜身后的孙静卿,想到此人手中的一成股子,再想到那个与家族渐渐离心的孙四爷,心里越来越寒冷,然而依然存着一份侥幸的希望。
“送客。”老爷子最后看了一眼李瑾瑜手中的文书,有些疲惫无力说道。
李瑾瑜没有动,眯着眼睛看着孙园里货美的建筑,满是一脸欣赏,就像是这园子已经变成他的。
孙铭言面色再变。
孙静卿从李瑾瑜的身后闪了出来,看了大哥一眼。轻声说道:“送客。”
同样是两声送客,却出自两个人的嘴唇。这代表着关于孙家的归属,孙家主人的身份,孙静卿已经正式站了出来,开始向孙铭言进行挑战。
客厅里的诸位观礼宾客知道今天这事儿大发了,而且不知道紧接着会发生什么,孙家老爷子在震怒之下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为求明哲保身,众人赶紧脱身离去,竟是连礼数也顾不得了,包括郴州府在内的证人官员,也赶紧向李瑾瑜行了礼便逃出了园子。
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留下的人包括李瑾瑜一方的人马,还有孙家的族中两房男丁,人数虽然并不少,但知道马上就要摊牌,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孙铭言冷冷看了一眼李瑾瑜,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结书,缓缓撕掉:“你为什么不使无赖,把兰树的这半成股子也吞了?”
李瑾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朝廷命官,又不经商,要你儿子的股子做甚?”
她走到自己一行人后方,坐到了椅子上,不再多话,只是静静欣赏着这一幕。
她今日赶至郴州,一方面是要看这场大戏,一方面也是要给孙静卿撑腰,孙家在郴州日久,手底下上千私兵,如果真要搞出大事儿来,孙静卿的风雨会并不见得能正面抵挡。
孙静卿站在孙铭言的面前,微微一笑,说道:“万汇钱庄的东家提前写过备书,他手中的三成股子,由我说话。年前郴州府判大哥酌情补偿小七,大哥慷慨,赠予一成股子,小七感激不尽,日后大哥终老孙园,小七定会用心服侍。”
孙铭言在儿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立在堂中,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孙族男丁,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笑,说道:“看来暗中有不少人投到你身边去了,不然你说话不会这般有底气……说来也是,这一年内,我孙家的精力都用在应付李四公子身上,却是忽视了你。”
此言一出,孙族男丁们表情复杂,已经暗中投向孙静卿的人面色惭愧,而那些并不知道内情的人一脸震惊,惟有孙四爷两眼看天,说不出的淡漠。
孙铭言深吸一口气,面容显得无比苍老,他知道对方既然敢来抢孙家主人的位置,那一定有了完全的把握,可他依然存着最后挣扎的念头。
他回首冷冷盯着孙四爷,一字一句说道:“你把股子也给了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四爷缓缓说道。
孙铭言惨笑三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蠢货!孙家由此而亡,全都因为你!我看你死后如何去见孙家的列祖列宗,呆会儿怎么面对你的母亲!”
孙四爷微微一颤,旋即冷笑了起来,笑容里显得十分狠毒:“大哥,我没脸去见?去年我被逮进了郴州府大牢,你不让人来捞我也罢了,居然派人来暗杀我……如此兄弟,难道你有脸去见?”
孙铭言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当时的情况不得不如此……”
“我明白。”孙四爷神经质一般笑道:“你想让郴州士绅同情咱孙家,所以要我死在牢里……可你想过没有!我也是孙家的儿子!凭什么要我死!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孙铭言浑身发抖,回头尖声对孙静卿吼道:“把你的底牌都亮出来!就算老三老四这两个姨娘养的投了你,可你依然不够!”
孙静卿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万汇钱庄手上不止三成。”
“不止三成?”
“是啊。”孙静卿平静道:“孙老六这些年在外面欠了多少银子,你是知道的……他是老太君最疼的幼子,你对他向来忌惮,所以对他的用度克抠地厉害。严禁他插手族产,可他贪玩,是个喜欢用银子的人……那便只好伸手向外面借了,他又没有产业,当然只有用老太君当年留给他的股子做抵押。”
“老六?”孙铭言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想不到,孙家易主的关键一笔,竟然是出自于自己的亲弟弟,他愕然回首,看着人群中害怕不已,一直往队后退去的孙六爷,惘然说道:“老六……你疯了?”
孙六爷此时一脸死丧,半佝着身子躲在人群后面,躲避着大哥噬人的目光。孙铭言家主积威之下,这些族中男丁都被他杀人似的目光吓退了半步。
“不是他疯了,而是孙家所有的人都疯了。”孙静卿冷漠说道:“看看这园子吧,里面的人都各有心思,一肚子的坏水……包括我在内,所有姓孙的人,天生从骨子里都透着自私与淡薄,大难临头时,有谁还会记得这个姓氏?说来说去,孙家的败因依然是你,你防着族中的所有人,却对外面地压力一味退让……如此行事,怎能不败?”
厅内一片沉默。
孙铭言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只是笑声说不出的绝望与愤怒,他指着孙静卿说道:“你以为拿了过五成的股子,就可以在孙家话事?不要忘了,孙家产业里还有宫中的份额,还有军中的份额,你能控制的……依然不足数!”
此时已经沉默了许久的李瑾瑜终于开口,轻声说道:“那是干股。”
干股两个字便点明了情况。
李瑾瑜看着已经快要陷入疯癫状态地孙铭言,说道:“不上帐册的股子,难道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打官司?”
孙铭言盯着李瑾瑜那张可恶的秀美面容,说道:“李四公子,难道你……真地敢把长公主与老相爷的股子吃掉?”
李瑾瑜站了起来,微微偏头,想了一会儿后温和笑着说道:“如果我不敢吃,我今天来做什么?”
孙园一座清幽的小院内,孙铭言孤单地坐在书桌前,他的面容已经没有什么光泽,就像是被熬干了油脂的铜灯,说不出的憔悴。今日下午,孙静卿已经凭恃着手中占据的股子,把他从孙家主人的位置上赶了下来,同时在郴州路与监察院的双重公证或者说是监视下,所有的帐册已经被封存,园内所有的人手被统统换了一遍。
一直隐忍了一年的孙家前代主人孙铭言,此时甚至根本无法将自己的命令传出去,虽然只有半天时间,他知道,一旦陷入这种情况,自己被孙家的人们、郴州的人们遗忘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为什么……李瑾瑜敢这样做。”这位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额头上深深的皱纹里夹着死灰一般的颜色,喃喃自言自语道:“长公主会帮我的。”
“你说是不是?”他有些茫然地问道。
姨太太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脸色,她本来当初就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被派到了郴州孙家,一是监视,二是负责联系,去年孙铭言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是通过这位孙老太君的大丫环,获得了宫中的点头。
“不知道……宫里一直没有回音,不会是出事了吧?”
孙铭言惨笑了起来:“难怪……难怪李瑾瑜会这般自信,原来他早就知道宫里帮不了咱们了……如果连长公主都出了问题,自己只是他嘴里的一块肥肉,随便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他还弄出了这么多手段,也算是瞧得起我。”
“不是瞧得起你。”
李瑾瑜领着孙静卿推门而入,搓着有些发凉的手,坐在孙铭言的对面,说道:“从一开始的时候,你我都心知肚明,朝廷要毁掉你孙家,是太过轻松的一件事情……问题在于,朝廷并不想毁了你们。
孙铭言看了他一眼。
“皇帝要的是一整个完好的孙家,不是一个濒临破产,奄奄一息,最后家破人亡的孙家,所以要吃掉你,难度确实不小。”李瑾瑜说道:“而且这件事情最好能和平解决,不用闹出太多人命,乱了郴州民生……你知道孙家是个巨兽,想驯服是不容易的。”
他继续说道:“本官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有抓住。”
孙铭言有些粗重地喘了两口气,说道:“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