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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看是选厂督大人,还是选褚安邦。杭府一向狡猾,轻易不会得罪人; 厂督大人的宴席快到尾声; 她方姗姗来迟,你说说看,这之前的时间,她去哪儿了?”
肯定是去参加褚安邦的宴席了。
她在心里叹息。
“所以……”
“所以,这左右逢源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尤其她还是个女儿家。且看吧; 厂督大人绝不会吃这个瘪。”
这话说完,便听前头杭府小姐作福道:“敏之恭贺铁大人诞辰,因路上有事耽搁,这才来晚,失礼之处,还望铁大人宽宥。”
铁怀英未答,与苏轮同桌的一个男子就站起来讥讽道:“杭小姐来的还真是时候; 您若再稍微晚那么一点,我们这边估计就要收盘子了,到时,可不是看不到您这番起舞长袖的姿容?”
贺涛也笑:“不知杭小姐是因何事耽搁了?听闻护国老将军一直抱病在床,老将军嘛,年纪大了,我们体谅他身体不好,可杭小姐却是正当年少,杭府到这寄月山庄的距离,小姐就是用两只脚走,也早该到了。”
“贺大人此言差矣,杭小姐可是将军府千金,娇养在闺中的,怎能轻易抛头露面,用腿走过来?”
“哦?娇养在闺中?不轻易抛头露面?可我怎么看到了一个八面玲珑,妄想鱼和熊掌兼得的阴险奸诈之徒?”
浅也坐回原位,耳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羞辱,再看杭敏之,见她言笑晏晏,安静从容地站在那里,似并不为这些人、这些话而生气。
其人心智,倒真不是一般弱质闺秀。
“怎么又回来了?”阳一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见她也同样好奇地盯着杭敏之,凑过来解释道,“这位是护国老将军的孙女,可是京都近来最火的风云人物。”
“近来?”为什么是近来,难道最近才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
“护国老将军一生战功无数,却没给自己挣上一个圆满晚年。几年前,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只留下尚未及笄的幼女与大门不出的妻子在人世受罪。儿子虽死,家族却得继续屹立不倒,年过六十的老将军只能再次出山,带领杭府在这风云诡谲的京都稳住根本。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稍微亮些手段,便叫那些明里暗里准备打压杭府的人没了声音。原本,这事也就这样了,毕竟是个老将军,吃过的盐比一般人吃过的饭还多,他能护住杭府,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
可就在几个月前,这位杭老将军突然中风,卧病在床,无法下地。见此机会,先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再次蠢蠢欲动,想趁老将军病重,欺辱杭府——可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浅也问,“发生什么了?”
“杭老将军病重,杭府却没有丝毫慌乱,各项指令决策继续从府内发出,在谈的事务接着谈,原有的差事继续做,井然有序的样子,竟跟老将军没病之前殊无二致。”
浅也心里一动,“难道……”
“你猜对了。”阳一点头,眼中是明显的赞佩,“杭府的决策人早就不是老将军了。”
也因为老将军病重,这位一直隐藏在杭府的真正决策者,才完全暴露在世人面前。
浅也转头看向大厅正中央,那里,不久之前还站着方寸不乱的苏轮,笑傲群雄。此刻,杭敏之同样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泰然自若。
杭敏之……么。
终于,她听杭敏之缓缓开口:“爷爷今日突然病重,府中上下乱成一团,敏之心系爷爷,这才晚了些,何以某些大人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挑拨我杭府与厂督大人的关系?”
“是么?可我怎么得到消息,杭小姐戌时的时候曾在海林苑出现?”有人当场追问。海林苑,那不正是今日褚安邦的会客之地?
杭敏之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大人消息何来?没有依据的消息,焉敢乱信?”
“自然是可靠来源。”
“怎么个可靠法?难不成……”她蓦然提高了声音,“大人的亲属去了那海林苑,还接触了褚安邦那方的人?或者说,褚安邦那方有大人的……”
“你别血口喷人,我与褚安邦没有丝毫干系。”那人吓得赶紧摘清自己,“想知道你的行踪还不容易,杭小姐难道忘了,铁大人这边,可是有情报处的!”
“那掌管情报的小飞大人可在?”杭敏之淡淡道,“我不介意亲自问问小飞大人。”
“这……”那人又愣住了。
小飞因为情报失误而被铁怀英处置,这杭敏之分明就是得到此消息了,堂而皇之的撒谎。她这是料定别人抓不到她的小辫子了……
杭敏之嘴角带笑,望着台上铁怀英的目光不卑不亢,无比自然。“敏之在照顾爷爷的时候,爷爷得知敏之晚了铁大人生日宴,还拼命催敏之过来,说他一生之中没佩服过几人,铁大人是其中之一,还问敏之准备了什么贺礼,敏之答是一对玉如意,爷爷不甚满意,另外又让敏之带来了他的岫玉围棋,望铁大人哂纳。”
她转身示意,下人送上了一对玉如意,一副玉石围棋。
见到那围棋,铁怀英的眼中立马闪过一道精光,“杭老将军太客气。整个京都谁人不知,杭老将军素爱下棋,这岫玉围棋,如果本督没记错的话,可是老将军的收藏之一……”
杭敏之颔首,“区区薄礼,不足挂齿。”
“来人,还不快请杭小姐入座。”
立马有下人将杭敏之带到了附近的桌上。浅也一看,杭敏之坐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在薛亮那一桌,苏轮的对面。
此刻两人一个专注与旁边人说话,一个继续应付铁怀英,各自为政,划地为王,却是谁也没看谁一眼。
这两个人,倒有些像,都是两只骄傲的孔雀。
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刚起,浅也就一怔。她抬头,望一眼清清冷冷的苏轮,以及对面那温温柔柔的杭敏之,自嘲一笑,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生出这番感慨。
只听铁怀英道:“杭小姐照顾了老将军一晚上,恐怕也是滴水未进,腹内空空罢?正所谓来的早不若来的巧,这刚上的特色菜,杭小姐尝一尝,包管不会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一盘粉色的菜肴就被人送到了杭敏之面前。
待看清那里面蠕动的东西是什么,浅也心里忍不住一寒。
因为,这道菜,正是此宴最后一道虐食——活鼠。
“三叫鼠。选用家养豢鼠,附上调料,汇成一盘佳肴。食客以箸相夹,小鼠一声叫,蘸上调料,小鼠一声叫,入口而嚼,小鼠再一声叫,总共三声,是以谓之三叫鼠。”三福不慌不忙道。
天可怜见,原本只是望着这些活鼠,就够让人反胃了,铁怀英却偏偏还要叫人详细阐述吃法,真正是变态。浅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三福嘴中那些描述,无意间转头,发现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一脸难受与别扭。
可,再难受,再别扭,也不妨碍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杭敏之那个方向——
那里,灯火璀璨,五光十色,少女微微抬头,美丽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忽然,她笑了,仿若三月桃花绽放,又似青山淡雅幽幽。众人见她举筷,轻轻夹起一只豢鼠,也不蘸调料,就这么直接放入口中……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却听她评价道,“味道不错。”
味道不错。
她竟然说,味道不错。
铁怀英大笑出声,笑声畅快,是发自肺腑的欣赏与赞美,“杭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当真将全京都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好,很好,杭家有你,夫复何求,杭老将军好运气……”
……
……
宴席结束,宾主尽欢,众人打道回府。
寄月山庄门口,一辆又一辆豪华马车相继离去。当注意到其中某辆马车背后刻着一个烫金的“杭”字时,人群立马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看见了么,那一辆,就是杭府的马车!”
“这么说,杭小姐就在里面了?”
“杭小姐——就是今日那位吃活鼠还依旧面不改色的姑娘?”
“可不是,正是那位。”
“让我瞧瞧,快让我瞧瞧。”
阳一和浅也正在马车上等苏轮。阳一掀开窗帘,见杭府的马车都走远了,众人还在讨论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贵女,不由吹了一声口哨,怪笑道,“讨论的大多是公子哥儿,看来今晚他们回家是很难睡着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挑略带衅地望着浅也,“喂,以小爷在阴街十二年的经验来看,这种女人最容易激起男人们的征服欲了,你可当心,我瞅着在席间,便连你亲爱的苏轮,都打量了她好几眼……”
“她可是在吞老鼠,别说苏轮,我眼睛看的都眨也不眨。”浅也暗嗤,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苏轮看了她几眼?”
阳一闻言大乐,“哈哈哈哈,铁怀英说的没错,把你们这些凡妻俗女都比下去了吧?”
浅也挑挑眉,未置可否。
“怎么,还不服气?”阳一问,“如果让你吃那菜,你敢?”
“不敢。”浅也笑了,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通透,“我跟她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可以选择不吃,而她,却是不得不吃——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这么一比,我可比她自由多了。”
阳一的表情一愣,“你……”
浅也语重心长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传奇、当圣人的。爱上传奇的人是可悲的,如果苏轮真看上了传奇,那我只能祝福他们冤家路窄,相爱相杀,虐身虐心,一起作古,成为那让人念念不忘的传奇吧……”
阳一嘴角抽了抽,“你这女人,心可真毒。”
“还好罢。我以前听说过一个传奇,女主人公是当朝公主,公主哎,算把一般女子都比下去了吧?可你猜猜男主人公是什么人?”
阳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