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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两个女孩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她们担心的是什么浅也心里其实很清楚,但为了不吓着她们,还是决定隐瞒。毕竟,芬娘失踪这件事连哑婆婆都不承认,她若傻乎乎跟这两个女孩坦白了,谁知道她们会不会为了明哲保身,而将她赶出屋子?
三个人好。
人多胆气足。
抱着这样一个心理,她紧张地躺到了床上。
夜凉如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她竟失眠了。墙头燃着蜡烛,灯芯偶尔一爆,她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屋顶,身上盖着被子,耳边传来两个女孩绵长的呼吸声,只觉得整个房间异样的安静。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
她翻身,索性支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纸糊的窗户。
事实证明,人千万别没事找事老盯着一个地方。就在她盯着窗户发呆的时候,黑暗的窗外,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谁?!
浅也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
却见那身影小心翼翼地走着,径直越过她所在的房间,走向了一个地方——终于,那身影停在了隔壁的门前。
会是昨晚那个人么?
她悄悄从床上起来,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缓缓靠近了门边。将眼睛凑到门缝,她的打算很简单,先看看这个人影到底是谁。
她怀疑是哑婆婆。
那人影还停留在隔壁的门前,似乎想进去,但推了几次门,门都岿然不动。
隔壁上锁了?
浅也心里一阵疑惑,她今晚睡的是这里,隔壁根本没有人,谁上锁的?
因为一直推不开门,那人影缓缓瘫到了地上,嘤嘤哭起来。哭声压抑,似不想让人听见。
是个女孩的声音。
只听那人影小声砸着门:“……让,让我进去……小夏,小夏……是我,救我——”
这声音——
浅也立马听出来,芬娘!这女孩是芬娘!
怎么会是芬娘?竟然是芬娘?
浅也彻底懵了:芬娘的声音为什么如此惊恐,绝望,近乎崩溃?她这一整天到底上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浅也一下子回神,刚想开门问芬娘一个究竟,手才碰到门把,却忽然听到,隔壁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宛如一只隐匿于黑暗的野兽,不动声色地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而外面,芬娘见门终于打开,喜极而泣,不待细想,连唤着“小夏小夏”一举就踏进了房内。
房门被狠狠关上。
而浅也,也僵在了当场。
第18章 :周府鬼事(三)()
翌日。
哑婆婆教规矩的时候,明显发现夏兰花心不在焉,动作总是比别人慢了一拍。哑婆婆不由皱眉,点了她好几次名。
叫的次数多了,连苏轮也微微侧目,望着浅也的反常,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深思。
午后。
头顶艳阳高照,大雁排成人字形缓缓飞过。众人都被哑婆婆安排去做不同的差事,有的晒书,有的打扫院落。浅也因为上午表现不佳,领了个体力活。走到角落时,她放下手中的水桶,捶了捶腰,抬头,看着远处的洁白云朵,吐出了一口浊气。
“夏兰花。”
身后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她转头,见扭曲大树下,他穿着一袭小厮常服,手上拿着扫帚,神态清冷地等在那里。
宛如一幅画。
她想,老天果然厚爱他,即便是穿着最低贱的下人服,拿着最普通的扫帚,他也是那么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苏轮等了一会儿,见她魂游天外,也不知在想什么,索性挑明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
浅也一下子回神,想到昨晚那可怕的一幕,低下头,藏住了眼中的情绪:“我,我不知道。”
苏轮道:“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打算坦白,转身欲走。
苏轮岂容她走,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你想守着这个秘密到死?想想清楚,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沉默,就能安然度过这一个月?”
少年咄咄逼人,目光如刃,压的她喘不过气。
“你想让我说什么?今早我特意回房间看了,一切如常,芬娘根本不在里面——她再次消失了。我都在怀疑昨天晚上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诡异的荒谬的梦。”
闻言,苏轮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是说,昨晚你又看见了芬娘?”
浅也忽然停止了挣扎。
阳光温和,枝繁叶茂,他的声音是如此缥缈。
“我,我害怕。”良久,她对上他的眼睛,尽量平静道,“苏轮,那人一直在我房间,我感觉他昨晚其实等的是我,只是阴错阳差,才等来了逃跑的芬娘……芬娘让我救她,她的声音很惊慌,很绝望,可我不敢出去,我怕一出去,那人就会把我也拉入房间。”
周府买奴仆时提到的三个要求。
神秘古怪的院落。
消失的芬娘。
还有哑婆婆的放任自流。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怖漩涡,更糟糕的是,她还在漩涡的中心。
“咦,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诧异的声音。浅也和苏轮同时转头,只见不远处,阿罗正满脸惊讶地望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被误会了。
浅也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对阿罗笑笑:“没干什么。只是苏轮一个劲儿地要帮我提水,我说不要,他偏不听,拉都拉不住。”
阿罗的表情将信将疑。
浅也赶紧示意苏轮,让他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望着地上那满满一桶水,苏轮不配合地皱了皱眉,抬眼,当看到浅也脸上那明显算计人的表情后,冷笑一声,再不管其他,甩手就走。
唉,轻易还真使唤不动他。
浅也摸摸鼻子,迎面对上阿罗投来的怀疑视线,干巴巴一笑,没有任何解释,提着水桶就灰溜溜走了。
也许是受心情的影响,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风云大作,晴朗的天空忽然变色,一片死黄,衬的众人脸上黯淡阴沉,很是应这个院子的景。
哑婆婆说,这是要下雨的前兆了,让众人赶紧去外面把晒的书收回来。浅也跟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当几个女孩抱着一叠书走进书房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书房的屏风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什么人?”几个女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本能反问道。
屏风后的人影却一动不动。
浅也躲在众人身后,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过了一会儿,见那人影还是没什么动静,一个女孩大着胆子走上前,吃力挪开屏风,当看到屏风后的人时,尖叫一声就跌倒在地。
什么,是什么?
浅也赶紧看过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芬娘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以手支颐,双目紧闭,浑身上下毫无一丝活气,显然已死去多时。
这个女孩,终于在两次离奇的失踪后,死去了。
“去,去叫哑婆婆。”浅也最先反应,转头对旁边的女孩吩咐。可那女孩唯唯诺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被吓傻了。她咬牙,还是决定自己去找。
很快,就找来了哑婆婆。她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芬娘,当看到她身上穿的那件绿色衣服时,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衣服?
浅也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之前太过紧张,没怎么注意,现在再看,这芬娘身上竟然不是穿着下人服,而是一件明显是主子的衣服……
这代表什么?
代表曾有人帮她换过衣服!
却听身后一个孩子突然叫道:“她,她身上,她身上穿的是前朝的衣服!”
前朝的衣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哑婆婆立马斥道:“胡说什么!谁再乱嚼舌根,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后面立马安静下来。
于是哑婆婆开始处理尸体,喊来几个下人,让他们把芬娘抬走。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几个下人都很从容,神态平静,不见丝毫慌乱,望着这样的他们,浅也突然萌生了一种“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念头。
终于,芬娘被笔直抬走,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哑婆婆回头望一眼大家的惊疑不定,沉吟半晌,简单解释道:“这孩子是个不老实的,手脚不干净,竟敢偷穿主子衣服,这才遭此横祸。好了,此事与你们无关,就到此为止,你们要引以为鉴,学会安分守己方能走的长久。”
这解释,说了等于没说。
你还能更敷衍一点么?
浅也心里暗道,可转过头,却发现众人都是一副“受教了”“谨遵哑婆婆教诲”的点头模样。
芬娘的死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案了,也许哑婆婆暗地里有什么操作?浅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芬娘一死,后遗症也随之而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隔壁一起睡的两个女孩。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流出,说夏兰花跟死去芬娘同住在一起。于是,当晚上浅也还想跟那两个女孩挤挤的时候,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浅也无法,只得找别人。可所有住在西厢的女孩仿佛都约好了,没有一个同意她入住,她俨然成了那过街的老鼠,人人远离。
生怕沾染上她的晦气。
眼瞧天色越来越黑,有几个房间甚至已经熄灯睡觉了,浅也心里不由一阵焦急。该死的,这样孤魂野鬼般游荡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可总不能逼她睡到东厢吧?能不能去且再说,自古男女有别,东厢也是两个男子一间房,就算她能去,又可以睡哪里?
不然,跟哑婆婆睡?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名字。不过下一秒,她就摇头否定了。病急乱投医,她怎么忘记了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