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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俊彬这一开口,感觉完全不同。某种平衡被赫然打破,他不安得无以复加,如同自己事先没有得到通知就被迫身处于众矢之的。再加他的脚下——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床头柜前有一滩水渍,不知是谁的鞋底脏,从这走过,踩了水,蹚出了一道道泥污。他正踩在污秽之上,浑身不自在。盛骁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自我保护意识本能地想后退,然而下一秒,沈俊彬一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另一手抬起,虚虚地将他环住。盛骁:“……”沈俊彬抬的是肋骨没受伤那侧的手臂,可免不了肌肉还是会牵拉到伤处。他硬生生忍了,尝试着用胸口不太疼的力度尽量紧密地拥抱住盛骁,许久不放。哦。盛骁心想,原来公然“出柜”的感觉也就那样,和早恋被班主任当街撞见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一次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沈俊彬的勇敢,比他更甚。他不应该紧张的。这点小意思,连他的脸皮都穿不透嘛。脚下的水依然在脚下,外人也仍是外人,看向他身上的目光并没有割裂他的衣服,毁坏他的容貌。盛骁抬起手,不知沈总监千金之躯哪里能碰,只好托住他的手臂,让他轻松一点儿。再分开时,护工早已不辞而别。沈俊彬眼睛眨也不眨地锁住盛骁,压抑着声音说道:“我一天『摸』了八百次手机,每一次都想给你打电话,怕你忙得烦,忍住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自觉,有了消息自然会找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还不说吗?你是想急死我,还是要我也去跟人打一架,才有资格和你站在同一阵线?”“……那不用。”盛骁的臭脾气土崩瓦解,低声下气地说,“就是去给你报了个仇,没事,哪能够劳烦你。”“是程金鸣?”沈俊彬眉心一紧,问,“你看见了?”“这不是没看见正脸嘛,我要能看见正脸我还用自己去?”盛骁怀揣一锅脏水,总得找人泼出去,听见那王八蛋的名字他毫不犹豫地连锅一同扣了上去,“肯定是他,没跑儿。你这都在医院里过新年呢,那我肯定不能让他好好过年对不对?我不就打个车过去了一趟么?”沈俊彬折服于他的野蛮逻辑,无言片刻,抬手『摸』『摸』他的脸:“结果他打了你。他那儿人那么多,你能不吃亏吗?”盛骁沉『吟』:“嗯……”他刚一开始做笔录时曾想把脸上的伤算到程金鸣头上,多多少少扯扯皮,不过后来得知对方骨折,还断成三截,他当即明白自己这点儿不是一个数量级,连零头都抵消不了,也就懒得算了。在警察那儿不好用的小伤在沈俊彬这儿却十分管用,他把脸侧到光下给沈俊彬看,又拉着沈俊彬的手『揉』自己胸口:“还有这儿呢,可疼了。”“你怎么想的?”沈俊彬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在他身上『揉』了两把,“没看过社会新闻吗?你怎么敢跑到他的地盘闹事?厨房里可是有菜刀啊。”“啊,别骂我了,这不都是给你出气吗。”盛骁脱了外套丢在一旁,一一打开病床桌上的餐盘,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吃饭呢?快起来吃饭。”沈俊彬仍在摇头:“太危险了。”“你吃不吃?”盛骁用塑料叉一敲餐盒边缘,以一家之主的威严威胁道,“你不吃我吃了!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它!”沈俊彬深知程金鸣无赖,当年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将这附骨之疽除去,谁知一转眼盛骁又惹上了。想起此事,他胃口全无,摆手道:“先不吃了,你吃。”“我吃它干嘛呀?”盛骁泄了气,好言好语地哄着,“来,张嘴,啊——”沈俊彬无力地将脸别过一边:“真的不吃了。”盛骁:“求求你了,吃一口。你吃一口我给你唱个歌。”“……”沈俊彬不禁回头。他听过盛骁唱歌,听得出盛骁真的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以至于对自己的声乐水平判断有一定误差。当然,也可能是盛骁其他方面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才反衬得他才艺平平。可不得不说,即便他唱得重在领会精神,也比保真高音质的原声碟更吸引人,足以作为一项奖励。这一点,谁来都得四脚朝天地承认。眼下最吸引沈俊彬的还不是盛骁要唱歌,而是这个人竟然真的在为自己吃不吃饭这么一件小事绞尽脑汁。人生在世,说到底也不过衣食住行这四件小事而已。静心想想,拳脚相见虽为文明人所不齿,但绝对足够使得有情人怦然心动。至于前路,待车到山前再找!四目相接,盛骁抓紧时间表现:“啊——宝贝儿,张嘴了。”沈俊彬果断把头一低,连着勺子柄一口咬了下去:“一口。”盛骁了然笑道:“先记着,回头一起还你。”他一只手端着餐盒架在床沿,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拉出一道开弓的弧度。沈俊彬扫了一眼,手掌顺势覆了上去。盛骁无比知情识趣,像陪花酒般眼波流转,欲拒还迎,半推半就,仿佛是为了完成身负的喂饭使命,才不得不忍辱屈从。谁知沈老爷专好此道,解风情得很,天越黑他眼越亮,盛骁越委屈他手掌抓得越紧。就着盛骁的豆腐连吃了几口饭,沈俊彬逐渐心猿意马,口腹之欲愈满足,禽兽之心愈起,恨不得现在就全院熄灯。一两顿饭吃不吃都不要紧,这样的人坐在他眼前,辜负了韶华才是天理难容。执手相望已不能满足他,他单手解开盛骁衬衣袖口的纽扣,长驱直入钻了进去,手掌在盛骁手臂上来回摩挲。盛骁被他『摸』得人也痒,心也痒,坐在床边无声笑弯了腰,将一勺饭菜举到他嘴边:“别『毛』手『毛』脚的,不然我赖着你。”沈俊彬靠在枕头上,大爷似的张开嘴,示意他把饭喂到嘴里,坦坦『荡』『荡』地边嚼边道:“求求你快赖上我。”二人吃个饭脸快对到一块儿去了,眼里再容不下别人,自然也没注意到一位礼数周到的男士何时敲门进了屋。那人一看,马上明白这俩人怎么回事儿,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抱着非礼勿视的想法打算退出去。可耳边传来的说话声音他又委实有些耳熟,因此不得不歪头认一认,躺在床上吃饭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他表弟。这次看他准了。虽然有点不是时候,但他的时间也很紧,可能不太方便出去重新进来一趟。他不得不轻咳了一声,继而开口道:“俊彬啊。”沈俊彬和盛骁四目相对,听到这话脸『色』齐唰唰变了。两人一个拽,一个甩,扑腾了足有几秒才把欢快缠在一起的手和袖子分开。盛骁背过身系纽扣,沈俊彬端端正正地坐起身:“哥。”作者有话要说:昨日份 o ̄ヘ ̄o# 今天还有一章
第78章()
男人朝沈俊彬点了个头; 暂未再说其他,兄弟二人各自尴尬了片刻。病房的布局相当简洁,且十分正常; 既没有带井盖的下水道; 『插』座的孔又太小,不容人通过。盛骁实在没有路线可以遁走; 只得迅速整理好衣袖,抬起脸。他还没开口; 来人先大步上前; 双手紧握他的手; 鞠躬感谢:“谢谢你,照顾我弟弟。”“您太客气了。”盛骁魂飞魄散,上下晃动手臂以掩饰颤抖; 看上去倒像热情的礼尚往来,“互相照顾,应该的。”被陌生人撞破他和沈俊彬亲昵,充其量只能算作被代课老师发现早恋,只要不是个特别爱多管闲事的; 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至于大动干戈; 但被家人撞见可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面前这位沈俊彬的“哥哥”; 一眼望过去沉稳又干练,大约相当于管风纪的年级主任。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好在盛骁的体格比魂魄长得结实一点儿; 一时半会儿架子还能撑得住。和这人握上手,片刻的紧张过后,他反倒踏实了。对方手劲儿不小,力道坚定,一握便能感觉得出,那不是表面的客套、虚伪的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不过……手被人充满信赖地紧握着,盛骁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愧疚——即便他和沈俊彬确实是完全平等的交往关系,但要细论起来,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欺负”过人家弟弟?那还是有的。他让沈俊彬流过眼泪,不止一次。两人最初在一起时他动作粗暴,害沈俊彬受过伤——不难想象那是个疼起来多要命的地方。他曾在冰冷的厨房里一时兴起,威『逼』利诱,迫使沈俊彬就范。平日他隔三岔五索取无度,沈俊彬偶尔坚持不到最后就眼一闭、头一歪,说不清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问当事人,当事人当然表示心甘情愿,份内之事,不值一提,但换任何一个人来评断,这些绝对不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应有的表现。作为沈俊彬的男朋友,他其实是无法向列祖列宗和各位长辈述职的。盛骁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在和人握手,而是被人掐住了他良心的脖子,疯狂上摇下晃。他问心相当有愧,因此不太敢抬头细看这位哥哥。男人再三诚挚感谢过后终于放开他,转而问沈俊彬:“身体怎么样。”“我已经快好了。”沈俊彬带着歉意道,“其实只有第一天吐得厉害,正好给你打电话的那一会儿特别难受,后面这几天都没再吐……怪我,话没说清楚,让你专门跑来一趟。”男人摇了摇头:“不是你好得快,是我来得晚了。我从接到消息就往回赶,但英国这段时间暴雪,飞机停飞了一天。”他一顿,环顾四周又道:“这个小杨,我叫她先处理这边的事,她怎么病房也没给你安排就走了?”沈俊彬小声道:“公立医院,不比家里。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我想着反正只住几天,就懒得换病房了。再说,我这儿有人照顾。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太方便,我就叫她回去了。”“嗯。”男人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明天。”沈俊彬道,“明天早晨查完房,没问题的话我就能出去了。”“好。”男人点头,“出了院你也不要上班了,休息几个月。”沈俊彬始料未及,心脏重重一坠,仓促间看了盛骁一眼,问:“为什么?”“我已经派人通知百翔公司总部,让他们调一个有和明泉现状相似工作经历的负责人来,暂时顶替你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仍然挂职,也可以住在店里,但不需要负责经营上的任何具体事项。你只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