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悦地微微一皱,盛腾飞忙将电话拿起来。韩小芸问:“谁啊?”盛腾飞看着那两个字,竟然有点不认识。他疑『惑』地说:“盛骁打来的。”韩小芸撑着沙发扶手一下儿坐正了:“你好好跟他说话,不要再吵了。”她想接电话,又不免想起自己有错在先,只好抬手扶着太阳『穴』道:“多好的孩子啊,我儿子本来很讲道理的……”老实说,盛腾飞不是很想接这通电话。早些年父子俩吵完架,盛腾飞意犹未尽还会打电话过去追着骂一通,但现在不行了。盛骁今年过完年正好三十,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是什么概念?想当初他在盛骁这个年纪能空手上景阳冈打虎。如今他和盛骁争执虽然互有胜负,但每吵完一次他自己都得元气大伤,不用仪器测量就能明确地感觉到血压上升,心率居高不下。除此之外,那种上了年纪身不由己的手脚发抖让他更加头晕胃疼。他还有老婆,他儿子还像个青春期叛逆少年,事业、家庭都未知未定,他怎么能老?他怎么敢老?他这气儿才刚顺下去没两天,盛骁又来找茬,他身体可吃不消。这小子是想要他的命啊。“接啊!等会儿他该挂了!”韩小芸看盛腾飞黑着脸不动,急得眼泪一下涌了上来,“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哪儿都能去,万一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盛腾飞脸更黑了:“我马上接,你别哭。”他默念了几遍“不生气”,硬着头皮接起电话,将听筒拿得离耳朵远远儿的。不曾想,盛骁却犹犹豫豫地先喊了一声:“爸?”盛腾飞一愣。他离手机听筒太远了,这么听起来,盛骁今天说话的口气温和得简直不可思议,细听还有点儿气虚,总之和他走那天强硬的态度截然相反。有史以来,只有盛骁闯了大祸、倒了大霉时才会这么叫他。盛腾飞说不清什么滋味,一时间心先吊在了空中,那些他想到又不敢细想的可怕念头如冰河破冻,滚滚奔流,将他冲击得摇摇欲坠,而他在洪流之中本能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只想无论如何先赶紧捞住盛骁再说。即便他们在这个家门里掀桌砸碗打翻了天,即便恶语相向、大打出手甚至断绝父子关系,出了这扇门,他也希望盛骁那混账小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和所有生老病死擦肩而过,世间的艰难苦恨于他只是虚惊一场。至于那个年轻人……从前被他一嗓子吓得东躲西藏的儿子,如今也敢站在他面前坚定地守护另一个人了,仿佛一夕之间,盛骁不再是个虚有其表的臭小子,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像个男人的担当。若非经历身不由己的波折、痛苦的磨难,那便只有“爱”能教一个人成长。爱上一个人,自然会收起漫天翱翔的翅膀,捡起沉甸甸的责任和重担,学会计划将来,学会包容体谅,一面成为风平浪静的港湾,一面成为遮风挡雨的铠甲和城墙。用这样幸福的方式成长,如果他脑子没糊涂,那就应该对陪在盛骁身边的人心怀感激。盛腾飞一愣过后,条件反『射』地应道:“怎么了?”“爸——”盛骁拖着九曲十八弯的尾音,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又乖巧地问,“哎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好不好啊!”
第103章()
餐饮楼的天井南侧是一面玻璃墙; 墙边摆了好大一株菩提榕。受到了精心照料,植株的长势十分争气,主干粗且壮; 气根随心垂落; 造型禅韵无穷。满目的枝繁叶茂,在某些角度才隐约看得出树后站着两个人。只是略微遮挡而已; 榕树并未帮他俩隐身,当参加年会的客人路过此地时; 有几个心怀好奇的; 向那儿望上了一望。这么一看; 不难估『摸』出那是两个身材高挑的大小伙子,就凭这线条,倘若迎面走来; 定能轻而易举吸引众多眼球。只是现下……随着各间餐厅水晶门的开开关关,时不时偷跑出一丝两缕的食物香气,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勾人小手,时现又隐,若有还无; 撩得人脚不能停; 魂儿也出窍。那二位仙人之姿……嗨呀; 纵是仙女在畔; 人们也顾不得看了。盛骁颠三倒四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末了一合计,自觉漏洞百出; 简直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他只得抬手干搓了一把脸,恨不能倒带重新来一遍。然而想橡皮擦字一样抹掉前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沈俊彬是何其精明的人,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腹诽他这个落难太子穷光蛋呢。沈总监手抄着口袋,听完了一出剑拔弩张误伤无数的乌龙事件——为了不影响盛骁,他几次想笑,硬是咬着舌尖上的一点肉给憋了回去。情理之中的避重就轻他当然听得出来,但只要是“解释”,就意味着“重要”,盛骁肯向他解释这么久,他实在是再也挑不出这个人一点『毛』病了。他想不出这世上为什么还有事物能如此狠心,当真为难这个人。可他不愿说话,不舍得开口,盛骁在他面前绞尽脑汁地保持形象却又不愿说谎的样子让他看不够,听不够。对讲机颇有灵『性』地替盛骁解了围,“滴”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我明白了。”沈俊彬在心中艰难地劝自己见好就收,颔首道,“所以卖房的找到你,你没钱——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本来有。”对一个男人来说,无论身处哪个年龄段,关键时刻囊中羞涩都是一件无比尴尬的事。他试图化解盛骁的尴尬,轻松地笑笑,说:“小事。差多少,哥给你。”沈俊彬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但不全是开玩笑,前两天盛骁叮嘱他“别动脑子”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味,搞得好像思考和外伤有什么必然联系似的。凭什么他不能动脑子?这是剥夺他主动创造两个人私有空间的权利。莫说盛骁决心昭彰,已经把合同手续都签妥了,哪怕这家伙只是睡前提出了一个想法,他怀疑自己也能一手完成剩下的所有。更何况这个问题确实不大——即便不远处正山崩地裂,只要还没裂到他们俩脚下,沈俊彬就总觉得面临的困难不过是一桩小事。“谢谢啊,先不用了,我看我爸打算把钱还我。”盛骁道,“其他的钱也不知道他还给不给了,但买房的钱还是有的。”“哦。”沈俊彬应声。他想:这回还真是小事。父子没有隔夜仇,一个电话重归于好。家和万事兴,这对盛骁来说应当是好的……可他怎么有些怅然呢?大概是如此一来,盛骁走出窘境,他也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实乃一大遗憾。钱是这个世界丈量感情最直白的工具,他没有认真研究过如何施行,但心底里其实早已翘首期盼。他偶尔做梦,期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盛骁一个人的盖世英雄,救这家伙于水深火热之中,受到他热情地凝望。那种感觉类似于尝到奇合胃口的美食,是个人就禁不住朝思暮想,企图一尝再尝。表面上,沈俊彬的价值观还是正常的,他得体地微笑道:“那就好。”“还有啊,那……我爸妈要来一趟。”盛骁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耳后,又说,“一是要看看我房子买在哪儿,二是要来店里看看……”听到这儿,沈俊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综上所述,相当于盛骁面临的问题都解决了,那怎么会这么主动、详尽地跟他描述其中、其后的细节?除非此事和他密切相关,他有必要知悉。果不其然,他的预感在下一秒钟应验。“他们买这儿买那儿的,买那么多我都没去看过,我买一套他们就要俩人一块儿过来看,真的烦……”盛骁不着边际地说着,突然乖巧地『露』齿一笑,“哎?对了,我妈说最好能顺道看看你。”有预感不代表有对策,沈俊彬的表情和思维皆没能凌驾于盛骁的套路之上。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看我。”“正常的,正常。”盛骁宽慰道,“当爹妈的,想看看儿子工作环境、住处,再看看身边的人,这一样比一样重要。这不跟你刚来的时候一样么?你是不是得看看店、看看库房,再看看同事是什么样的?这份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嘛……”沈俊彬只有点头的份儿。盛骁和家里闹僵是为他,身无分文也是为他,他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与此同时他骨子里忽然有一群控制不了的、说不清的东西默默聚集起来,似乎有一种随时准备发难的势头——那是生命对于被他人支配感到不悦、想要反抗和自我保护的本能。换做别人对他下达类似的“通知”,他多半会冷笑着不置一词,偏偏这个人是盛骁。而平日里对他还算温柔的情人,此时此刻看起来是那么设身处地地体贴父母,以至于完全忘记考虑他的意见和情绪。去是一定会去的,不去那是无情无义。可他也知道,就因为这个开头不妙,他就不得不先做一番自我斗争,才能体面地作出回应。盛骁微微弯腰,手肘撑在栏杆上:“我已经替你推了。”沈俊彬:“……为什么?”“不着急。”盛骁回头,眯起眼睛,呲牙对他做了个安慰的笑容,“你上次不是说身体不好没状态么?我特别真诚地跟我妈说你不在历城,没空。等你准备好了再见,慢慢来,时间还长呢。”盛骁话里的话,沈俊彬听得真切。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世界上不存在起死回生的“假如”。可他明知这一命题是不成立的,又不禁自问,倘若……向父母坦诚这一道坎,他迈得过去吗?上一次他可以托词没有准备,因为那时盛骁也还没面临非提不可的境地,只是一趟寻常地回家看望父母。这次不一样了。当历史进行到这一步——难道谋朝篡位的大军压城时,龙椅上的人还能说等一会儿,我没有准备好?他是连和盛骁一起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应该不会。不,不会的。他并非胆怯,只是他习惯了八面玲珑的迎来送往,精湛入微却又浮于表面,其实下了班关上门,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容错率极低的忙碌工作和门前雪地无痕的冷清之间切换。他在特殊的家庭背景中成长,甚少有人为他做出诸如此类的,恰当的示范。窗外便是车水马龙的莲花大道了。车河中无数的灯光闪烁,蔓延至地平线,仿佛滚滚的红尘。浓郁的人间烟火捉不真切却将他紧紧包裹,再温柔地淹没。正值一座城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