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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取走你的性命呢?”
“我既然许下承诺,你就不必担心法律问题。”
“真慷慨。”
素白色的墙壁上倒映着一株月季的影子。
细长的花枝她的侧脸纠缠在一起,而她下巴搁在手肘,漆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山峦与繁星。
“可是我不想回答。“
李文森背靠在窗框上,转头望向窗外空茫的夜色,指尖细长的女烟已经烧完了三分之一:
“我不想回答,乔伊,言语太过累赘,难以辨别真假,与其互相说服,我们不如干脆点,打个赌。”
“赌什么?”
“时间。”
李文森伸出左手,宽大的白色蕾丝衣袖松松地滑至手肘。
她的皮肤薄到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到那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脉络。而轻纱一般的月光自天幕笼下,她修长的一截手腕陈在黛青的山峦前,比月光更苍白。
手腕是全身上下皮肤最薄的地方之一。
相对的,也是最容易疼的地方。
……
“我听说无论是佛教还是基督教,都有用火灼烧皮肤的传统,他们以痛和鲜血来证明虔诚和勇气比语言干脆利落得多。”
李文森举起手里细长的女士香烟,慢慢把那一小段明明灭灭的火光凑近手腕处。
“既然现代人的方式不能让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就用古人的办法。”
她细长的眼眸弯起,在漫天的星河下熠熠生辉:
“如果我能坚持到这支香烟烧完,不移动,不撤手,不喊疼……乔伊,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
乔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会烧到血管。”
“我知道。”
“如果血管被烧断,你会死。”
“我知道。”
“我不会阻止你。”
“我从不指望。”
“李文森。”
乔伊垂下眼帘。
他长长的睫毛遮住灰绿色的双眼,也遮住他平静的眼湖下,那仿佛雪水初融般汹涌而起的浪潮:
“我要的只不过是你的信任,你明知道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使我妥协,却宁愿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也不愿和我说真话?”
“因为我没有撒谎。”
小小的火星接触到皮肤,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她脸色那样平静,皮肉烧焦的气味却已经在满屋鲜花和露水的气息中弥漫开来。
璀璨的星光落在她的眸子里。
而她仰起头,没有痛觉似的微微地笑了起来。
“嘿,乔伊。”
她轻声说:
“你猜,我和时间,谁会赢?”
……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有水珠从她的发梢上落下,在寂静的空间里,嘀嗒,嘀嗒。
乔伊抱着手臂,斜靠着书架,无动于衷地看着细细的血水从她手腕处渗出来,又迅速被烟头上的火光烧至沸腾。
这是极其折磨人的灼烧方式,女士香烟的火光太小,按得太用力就会因为缺少空气熄灭,离得太远又没有灼烧效果,需要非常强大的毅力和耐力,才能让手指平衡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明明是短短的一瞬,他却已经分辨不了过了多久。那只细细的烟头灼烧的仿佛不是她的手腕,而是他的心脏。她把他放在她的焰火上烤,直至他皮肉绽开,血水模糊。
或许一秒钟过去,或许一分钟过去,或许漫长的一生也已经过去。
乔伊忽然直起身。
他大步朝她走去,直接用手指掐灭那根香烟,而他另一只手已经穿过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窗台上拉起来,拉到自己面前。
“你赢了。”
他心脏上有一个空洞,带着她的印记,呼呼地灌进风。
乔伊灰绿色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倒影,轻声重复了一遍:
“你赢了,李文森。”
……
李文森背贴着冰凉的墙壁,脚尖踮在地面上,白色的叠纱长裙堆雪一般叠在她的脚踝处,摇摇晃晃,无法落地。
她慢慢勾起唇角:
“我赢了什么?”
“我。”
话音未落,他手蓦地一松。
李文森猝不及防,从他指尖滑落,重重摔在冷冰冰的灰砖地面上。
长发从她面颊前垂落,遮住了她的脸。
月亮那么凉,那么凉。
再冷一点,就要把人冻伤。
……
“疼吗?”
乔伊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把她散落的长发撩到耳后:
“如果疼,就记住这种感觉。我发现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李文森,你是我的私有财产,如果你控制不住要伤害自己,不如告诉我,让我来毁灭你。”
“……”
李文森手肘撑在地上,想坐起来,却因为刚才摔重了,手腕发麻,怎么都用不上力。
“你在斯蒂芬喽磁共振室里放的那叠复印的《词源学》暴露了你。那台老式打印机使用时间太久,字母p的上半部分和a的右下角有不明显的磨损痕迹,而你放在木箱里那叠打印纸从一百六十页之后才显露出这个特征……显而易见的破绽。”
乔伊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伤疤。
他忍住把她直接抱起来包扎擦药的欲。望,语气里带着淡漠:
“但你放心,既然你连这样一点点信任都不愿给我,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线索,我也就当作,没看见好了。”
“……”
李文森坐在地上。
乔伊又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伤疤: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
“如果你有,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
“如果你实在不想谈下午的事,也没有关系。”
他冷冰冰地说:
“鉴于现在你身份不同,我允许你和我聊一些别的话题,或者使唤我做一些谈不上有技术含量的小事,比如让我去拿一瓶伤口消毒液,因为你的手腕看上去有点拉低我的审美标准……”
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因为李文森纤细的手指已经握住他的领口,用力向下一拉——
她吻住了他。
……
月亮那么凉,那么凉。
山谷间有风吹来,漫山的雪松像浪潮一样朝一个方向涌去。
白色的窗帘被风高高地吹起,漫天的星光来自亿万光年外古老的恒星,伸手可摘,铺天盖地。
李文森长长的裙摆,在她身后扬起。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慢慢地停下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
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
“,and……。”
……
乔伊望着她的漆黑的眼睛。
这一刻,他只觉得,风是不存在的。
而漫天的星光也化为了虚无,一片一片割裂从天空中凋落下来。
……
“andyou?”他问。
李文森闭上眼,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了:
“p; 她最后哪句“或许”还没来得及说完,乔伊已经把她打横抱起,放在一边的胡桃木钢琴上,俯身吻住她冰凉的唇。
——那样馥郁的、馥郁的深吻。
钢琴上放着的几本珍贵的十。六世纪手抄本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她的唇齿间带着清晨山茶花沾染露水的香气。
他的手指慢慢滑进她的十指间,与她紧密地交握在一起。。
琴键的乐音被惊扰,毫无章法地叮咚作响,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一点。乔伊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把她所有挣扎全部扣住,而他领口冷冰冰的灰色水晶纽扣擦过她的下巴,和她的长发紧紧地纠缠。
他搂她搂得太紧了。
“乔伊。”
李文森好不容易从他的亲吻里脱出身来,一句“等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又被他紧紧吻住。
……
他从未这样吻过她。
他吻她从来都是克制的浅尝辄止,深怕重一点就会把吓跑。这样深得仿佛要把对方吞入口中的亲吻,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隐秘梦境。
……
李文森蜷缩在她怀里,身体柔软得像一只猫,他刚把她打开,她又会勾住他。
她衣裙上的叠纱一根一根落在地上,肩膀上的肩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露出里面一段精致的锁骨。
她的皮肤在月光下隐约带着一种苍白的底色,像骨瓷茶杯的手柄,模模糊糊带着重影。
—
乔伊慢慢握住她的无名指。
得不到她,得不到她,一直得不到她。
那样的焦灼和干渴,若没有爱,只能以亲吻作补偿。
……
李文森仰起头,在乔伊窒息一般的亲吻里睁开眼,就看见,伽俐雷正浮在半空,望他们如望尘埃,冷冰冰的电子眼中,带着某种无动于衷的怜悯。
——怜悯。
又是怜悯。
她曲起左手的手指,回握住乔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冷地对伽俐雷做了一个口型
——zero。
下一秒,伽俐雷红色的显示灯就像黑夜里一点炭火一般,无声地熄灭。
……
乔伊的手忽然盖住她的双眼,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说:
“不要分心,文森特。”
他精致的袖口往上延伸,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腕。
而这只手,正慢慢拉开她的裙带,曲起她的双腿。
长长的裙摆从她腿上无声地滑落,她的脚踝被他握在手里,如同月光。
“我正在进行万物历史中,一个最古老、最古老的仪式,但在此之前,需要得到你的首肯。”
夜色与白纱交错,栅格一般的灯光在她宽大的衣袖上一阵一阵的流转。她漆黑的长发铺展在他的手指下,水一般流淌。
乔伊用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向下,向下,进入她被海水浸没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