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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窗、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苏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止是身体上的需求。”
阿嫣沮丧极了:“不不,我不要你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嫣安静下来,靠在他肩膀上。
江离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悄无声息。
阿嫣终于动了动,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腿坐麻了吗?我起来?”
江离语带宠溺:“不要紧。”
阿嫣低叹一声,抬起头,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道:“江总,既然这是你选的,好,我和你谈感情。”
*
离开的时候近黄昏。
阿嫣的包丢到后车座,车开到半道上,古董镜咳嗽不停:“宿主,动心伤身……咳咳咳,您可要三思,咳咳咳……”
车停到路边。
老古董眼前忽然一亮,正想再劝两句,镜中映出宿主大人的脸,它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笑都带着甜,眼尾上挑,情意绵绵。
可也是这一双眼睛,底下暗藏的,只有狡诈,冷漠。
——狐族天赋,不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缥缈如烟,冷得又像冰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自作死不想活。不是想谈感情吗?我成全你!”
*
郑森说到一半,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也是巧,小琦正好在二楼阳台,看见江离那边来了客人,手边又有望远镜,顺道看了看,唉我说,你那新欢怎么又跟江离搞到一起去了?那时候不都撕破脸——”
他抬了抬头,瞥见表哥的脸『色』,瞬间闭嘴。
陆世同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
他这位哥哥对自己人一向暴脾气,发泄一下,骂几句还好,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才是真的吓人。
郑森不禁劝起好话:“其实你那个新……那个苏小姐,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天都没黑透呢,没准真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陆世同一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郑森立刻噤声。
陆世同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郑森忙问:“你去哪?”
陆世同神情冰冷,说话也冒着寒气:“订机票,回国。”
郑森一愣:“不说好了再过一星期,咱们一起回吗?”
陆世同回头,扯起嘴角,笑容森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人皮痒,欠收拾。”
郑森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声……新欢小姐自求多福吧。
*
李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进门就逮住罪魁祸首:“苏嫣,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江离要订婚了,我他妈怎么不知道?那么多媒体同一时间同样的说辞,你叫我怎么回应?辟谣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你看看,你看看!”
她哗啦一声抖开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条新闻。
“……写的还有模有样,你听听,知情人士表示,江董事长夫妻保留意见的同时,将尊重儿子的选择,这代表他们虽不支持,但也不会阻挠苏嫣进门,江夫人还说,希望儿子能尽快带准儿媳正式回家见父母……我去他们的,这是不是聚星的人捣鬼?不,肯定是安纯那边,安纯和江离分了,所以编造谣言,正好和微博上那事相呼应,趁机黑你小三介入……”
“这事真不能赖安小姐。”阿嫣躺在窗边的懒人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答道:“你也不用回应,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出面辟谣。”
“这事儿不能拖——”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到我辟谣为止,这不算谣言。”
李姐愣了几秒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瘫坐椅子上的女人:“苏嫣,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解释——你敢说你和江离又他妈藕断丝连了,老娘打死你的心都有!”
阿嫣笑笑:“藕断丝连两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李姐气到抓狂。
阿嫣不敢闹下去,坐起来,正经脸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就差这么根丝,我一得手就能斩断。你别管媒体说什么,也别管江离,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有订婚典礼。”
李姐稍微冷静了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一口喝完,总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苏嫣,你这不是玩火,你是点火自焚!陆总那边怎么解释?他能轻易放过你?”
阿嫣慢悠悠道:“姐,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是开放『性』关系,结婚恋爱随意,随时可以叫停——”
“你他妈骗谁呢。”
“真不是骗你,这都是他的原话。”
“……”
“而且,万一真闹掰了……”阿嫣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散漫慵懒:“我怎么摆脱江离翻身的,就能怎么摆脱陆世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能换,金主最容易换。”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当然,经纪人和助理肯定不换。”
“去你的!”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来这里走一趟,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