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镜刚愎强势,祖孙俩曾数度争执,为朝堂、为后宫,在外联手,在内龃龉。
他一意孤行,派人往潭州,却未料两日之后,迎来她被刺身亡的消息。
未能予她半点照拂,却连累她命丧黄泉,韩蛰查明真相后,痛如锥心。
盛怒之下,韩蛰当着韩镜的面缉回唐敦,射杀那对野心勃勃的堂兄妹。却未料帝位未稳,北边范通引外敌而入,以河东十余座城池为饵,纵容铁骑踏破边关,助他挥兵南下,趁乱夺取帝位。
边关危殆,内乱又生,朝廷能用的将才不多,韩蛰御驾亲征,却在河东地界遭遇强敌埋伏,虽脱困而出,却被连珠射来的利箭逼向面门
梦境戛然而止。
郎中换药时搬动身体,韩蛰从疲惫深沉的梦里惊醒。
屋里天光昏暗,郎中换药时,令容就坐在旁边,杏眼里满怀关切。
韩蛰有一瞬的恍惚,胸腔里砰砰跳着,毒。药侵蚀下麻木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脑子里却混乱得很。掌心里令容的手已被他握得冒汗湿腻,韩蛰目光有些涣散,梦还没醒似的,重新阖眼。
耳畔只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令容声音压得极低,“他醒了又睡过去,要叫醒吗?”
“不必,伤一物大碍,想必过会儿能醒来。少夫人放宽心。”
令容“嗯”了声,被韩蛰握住的手一动不动,只回身吩咐飞鸾,“去备晚饭,清淡些。”
飞鸾应命而去,郎中换药包扎罢,恭敬退出。
屋里剩下夫妻二人,外头夜风鼓荡。
韩蛰闭眼皱眉,脑海里渐渐清明。
梦境漫长而凌乱,意识从深渊回到屋里,令容跟郎中的对话落入耳中,只这片刻的功夫,梦里的事便迅速模糊了。只记得范通引外寇作乱,他遭逢劲弩强弓,一如今日。记得他看上了令容,不知情为何而生,却转瞬阴阳相隔。
梦里他失去了那个女人,未能等到她回京城。
这当然只是个荒诞的梦。
但失去她的锥心之痛却清晰而真实。
梦里的痛苦,像是巨浪排山倒海,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
韩蛰缓了片刻才睁眼,对上令容略带惊喜的目光。
“夫君醒了?”她俯身,柔软的手掌覆在他额头,又蹙眉,“怎么出冷汗了?”
“无妨。”韩蛰沉声,沉睡后精神奕奕,唯有梦境残留心头,被钝刀割过似的。他腰间只是刺伤而已,清毒之后便无大碍,遂坐起来靠着软枕,两道深邃的目光落在令容身上,忽然伸臂将她揽在怀里。
令容不明所以,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有点担心,“夫君没事吧?”
“没事。”韩蛰闷声,手臂却越抱越紧,像要将她揉进怀里。
鸳鸯帐里夫妻情浓,银光院中嬉笑怒骂,他将她护在翼下,自忖万无一失,却在今日,险些连累她受伤。倘若当时谷口还有旁的高手埋伏,会是怎样?若不止是以一封和离书隔在两地,而是遇险死别相隔阴阳,他当如何?
梦里的锥心之痛仍在,韩蛰蹭过令容发髻,吻在她眉心。
这样的韩蛰异乎寻常,令容有点不放心,“夫君做噩梦了吗?”
“没有,只是后怕。”韩蛰垂首含住她唇瓣,神情冷硬,双眼阖着,将眼底翻滚的浓云尽数掩藏。
刺客在随从赶去前就已服毒,当时虽未毙命,被打晕驼在马背,抵达官驿不久便断气。
韩蛰没法撬开他的嘴,便让人画了相貌,命人查其来处。
抵达京城后,韩蛰径直入宫复命,令容则带着飞鸾飞凤回府。
已是十月中旬,天气阴沉沉的,灌进脖子里冷得很。
令容裹紧披风,往丰和堂去,杨氏正忙着瞧给韩瑶备的嫁妆——韩瑶跟尚政的婚期已定了,就在腊月初,这会儿嫁衣凤冠早已齐备,杨氏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虽不是溺爱纵容的脾气,也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
丰和堂跨院里的厢房暂且腾出来,里头尽是给韩瑶备的嫁妆。
令容跟韩瑶处得融洽,也自回院备了好些东西给她添上。
嫁期将近,又临近年关,届时请客设宴都是大事,令容歇了两天,便每日往丰和堂去给杨氏帮忙。陆续收到两封家书,因傅益的婚事也在腊月,宋氏近来也忙得很,令容纵不能回府帮忙,想着哥哥终身大事将定,也格外欢喜。
只是身子渐渐不舒服起来。
仲冬天寒,一场雪落满屋顶,风便跟利刃似的冻人,屋里头添了炭盆,熏得满室暖融。
这日清晨令容醒来,韩蛰已上朝去了,她觉得困倦疲乏,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但今日丰和堂那边却是有事要忙的,宋姑没法子,在榻边哄了两回,令容每回起身,打坐和尚似的抱着被子坐会儿,便又一头栽倒在榻上,闭眼犯懒。
宋姑没奈何,只能招呼枇杷过来,将令容揪出被窝,扶到浴房盥洗。
盥洗梳妆罢,早饭已然齐备,都是令容爱吃的菜色。
谁知令容走到跟前,瞧着那满桌的菜,非但提不起食欲,反倒胃里反酸似的,拿帕子掩住嘴巴,到旁边洗手用的盆边,干呕了两声。
这可吓坏了宋姑。
以令容贪吃的性子,哪怕受再大的委屈,对着美食,仍能含泪去尝。每日清早起来,最常问的便是红菱备了什么好吃的。
何曾像今晨似的,对着满桌精致饭菜干呕?
枇杷忙备水给她漱口,宋姑觉察不对,帮令容抚着后背,道:“少夫人近日时常干呕吗?”
“嗯。”令容还觉得没睡醒,精神困倦,不由蹙眉抱怨,“前天贪吃了两口凉的,许是积着了,加上天气又冷,昨儿也觉得恶心。”
宋姑打量着她,眉梢皱了片刻,渐渐浮起笑意,“不如请个郎中来瞧瞧?”她没惊动旁人,只贴在令容耳畔,低声道:“又是嗜睡犯懒,又是恶心干呕,怕不是有喜了?”
令容双眼霎时瞪圆,转头瞧着宋姑。
大眼瞪小眼的愣了片刻,她才低声道:“不会真的”
“我去请郎中!”宋姑喜上眉梢,顾不得吃饭,忙往外头走。
令容一颗心砰砰直跳,也不知宋姑猜得准不准,忍着胃里的难受,勉强将一碗粥吃掉。
喜脉()
女郎中来得很快;是韩蛰内宅惯常请来调养身体的;名叫徐念;出身岐黄世家;医术精湛。她解了披风;往炭盆边熏走寒气;才同令容行礼;问道:“少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令容便将近日贪睡又无故干呕的事说了,靠在软枕上,由女郎中把脉。
跟韩蛰同房至今;已有近一年的时间,因聚少离多,先前她从未想过此事。且上个月初九时她还来了月事;比寻常颜色浅;日子也短些,她只当是骑马赶路劳累之故;回京之初的几夜愣是没让韩蛰多碰她。这个月一向准时的月事忽然迟了两三日没来;她也没往怀孕的事上想;还备好了月事带;盼着它能早来。
若当真是有孕
令容心里毕竟有点忐忑;眼巴巴地等了片刻,徐念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恭喜少夫人了——”徐念将令容衣袖抚平;笑吟吟的,“是喜脉。”
“喜脉?”
“没错;是喜脉!”徐念笃定;“少夫人这身子,怕是已有四十多天了,脉象明显得很。怀孕到这时候,会贪睡恶心是常有的,少夫人这孕吐来得晚,忍上半个月就能过去。”
这消息来得实在突然。
令容信得过徐念的医术,等闲不至于误判,欣喜涌上心头之余,担忧亦随之浮起。四十多天前怀孕,大概是她到洪州,被韩蛰翻花样连着折腾的时候。彼时除了疲累,对旁的自然无知无觉,甚至往潭州走了一趟,骑马疾驰回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此刻却有些后怕,拉住徐念的手,忐忑问道:“月前我曾骑马从潭州回来,颠簸了好几天,那会儿若有了身子,碍事吗?”
“脉象来看是无妨的。少夫人身子康健,往后安心调理,饮食起居留意些就是。”
令容松了口气,这才缓缓绽开笑容,想起十月里的月事,觉得奇怪,请教过徐念,得知有些人怀孕之初会来月事,跟她那症状相似,才算放了心。又请教些养胎时需留意的事,谢了徐念重金,叫人好生送出府去。
回到里屋,坐在美人榻上低头抚摸小腹,跟平常并无二致,里头却多了个孩子。
这阵子忙得厉害,实在是过于疏忽了,往后须格外留意。
令容唇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想起昨晚睡前韩蛰克制的模样,唇边笑意愈来愈深,心里却又五味杂陈——从前存着和离的念头,是因她孤家寡人来去并无牵挂,哪怕跟韩蛰在床榻上浓情蜜意,却仿佛飘在云端、浮在浪巅,总觉得少些牵挂,一旦剪断那根绳子,风筝就该飘走似的。
如今有了韩蛰的骨肉,再瞧这屋子,心境就稍有了些不同。
令容呆坐了半天,想起丰和堂里还有事,忙加了厚衣裳,正要出门,却听外头人语喧哗。旋即,杨氏便携着韩瑶笑吟吟走了进来。
令容诧然,起身相迎,未待她开口,杨氏已然道:“徐郎中说的是真的?”
许是盼孙子的心太急切,杨氏一眼瞧透令容的诧然,笑道:“昨晚受了点寒,今早特地请她来瞧瞧,才知道她刚来过你这里,还诊出了喜脉。”
难怪来得这么及时。
令容请杨氏做了,接过宋姑倒的茶捧给她,“她说是喜脉,想必是真的。”
徐念的医术杨氏信得过,瞧着令容,低笑道:“日子对吗?”
令容颔首,头回被人问及房事,有点羞赧地笑,声音又低又软,“大概是对的,这个月的月事也还没来——母亲受寒要紧吗?”
“受点寒什么打紧。回头我再给你请个太医,好生照料。”杨氏啜了口茶,笑眯眯瞧她。
旁边韩瑶也是待嫁的姑娘,该知道的事,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