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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腻害!爹爹这个——”岑小安激动地说着,两只胖胖的手指瞎比划,还真给他比划出个束起的大拇指,献宝似的朝着岑羽顶了又顶。一旁的岑小瑞顶着一张比他胞哥淡定许多的小脸,也朝岑羽束拇指。别说,这种现代化动作自然是岑羽自个儿教出来的,结果俩娃活学活用,用到了岑羽自己身上。
岑羽唇角微微一勾,又回过头,手下鞭子一扬,伴随着身后一叠声奶声奶气的“爹爹”,岑羽先行纵马归山。踏花归去马蹄香,有的人在马上在斯地终于能释放天性。
前方车轮滚滚,跟在岑羽身后随着他的马远去。而远处,几道黑影立在某处不起眼的林荫角落,为首的望着刚才岑羽射鸟回头的方向,只见他粗头乱服,一双凤目却不减当年。
“爷。”
傅舜华闻声回神。
十二三岁,十三四岁,十四五岁,从总角至弱冠,而今向着而立,他傅舜华何曾让他岑羽开开心心真心真意地露出过这般笑模样?
一家老小在山上玩了半天,只是射箭、跑跑步就玩得不亦乐乎。两个小不点清清脆脆的笑声萦绕在山间,时不时传来鸟类挥动翅膀的声音,许是被吓的,许是成了岑羽的囊中物。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傍晚,天边染上了红霞,岑羽朝不远处招招手,“看看谁更快!”只听他一声令下,就见两个胖墩一颠一颠齐头并进地跑过来,一头扎进岑羽的怀抱 。
小胖子们体重不小,力气还大,任他们这么扑过来岑羽也禁不住要倒。岑羽“哎哟”了一声,他一人在下,给俩小胖子当人肉垫子,三人嘻嘻哈哈在草地上滚成一团。
一个道,“爹爹,是不是我更快?”
另一个道,“爹爹,我更快我更快!”
俩小胖子在岑羽怀里轮番撒娇,拱来拱去,争执不下,等着岑羽宣布结果。
岑羽却不答只是笑,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小胖子们心领神会,一人一口在岑羽脸上香香地吧唧了一口。得了便宜的岑羽哈哈哈地笑起来,且不要脸道,“爹爹最快!”
俩小胖子懵了懵,这招他们亲爹使了好几回,并且屡试不爽,可他俩傻不愣登,屡屡被骗,不懂诚信为何物的小胖子们只好继续在岑羽怀里拱来拱去以示不满。
直到沈言君开始催促,“你这个当爹的,也没个正形。”
岑羽吃定了他爹没有刀子嘴也是豆腐心,嘿嘿道,“爹,你也来。”
亲爹起哄,俩胖小子立马从岑羽怀里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有爷爷在岂不是更好玩?果不其然跟着见风使舵,“爷爷过来一起玩呐——”
“爷爷爷爷——”
沈言君在一旁站着,又好气又好笑。要是他爹见到这场面,真不知道……沈言君顿了顿,没再往下想。
岑羽拾掇好俩孩子的衣服,把他们身上的草屑拍干净便下了山。回程时,沿途路经一处茶寮,岑羽远远嗅着烟火味裹挟着一阵肉包子香,霎时饥肠辘辘,腹中擂鼓大作。
岑羽勒住马,正想叫马车停下来,带娃吃包子去。结果他刚回头,恰巧就见马车已然停下,两个圆乎乎的脑袋伸出车窗,正一脸渴望地望着岑……包子的方向。
这鼻子这么灵,岑羽不禁嘴角一弯——不愧是他家的。
一行人进了茶寮,当即坐下点了两笼包子。岑小瑞、岑小安一看到包子端上来,两双眼睛根本挪不动道。那边沈言君拿了水袋随这里的店家装水去了,虽然这里离家不算很远,但他怕孩子路上口渴,况且又是吃了包子的,以备不时之需。
岑羽则帮俩小崽子把包子从中间剖开,刚出炉的包子烫嘴,剖开好凉一凉。
正这时,茶寮外又进来两个官差打扮的人。岑羽那时在喂崽,也没太注意,但那两个官差模样的人说的话却时不时地飘到岑羽耳边。
“你说这都四五年了吧。”
另一个点头叹道,“是啊。”
“嘶,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不见了让咱找也就算了。这死人还让咱白白找了四五年,算怎么回事?”
岑羽原本安安心心地喂着孩子,听到这话,筷子也忍不住停了停。
找死人?他心里奇怪,怎么还找四五年?见尸?
“怎么回事?”那个把配刀往桌上一放,道,“自然是因为这可不是一般的死人。”
发话的人道,“倒也是,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此啊。”
“可不就是皇亲国戚么。”
听了这大话,岑羽忍不住随眼往那两人身上一扫,彼时那两个官差正跟老板娘要吃的要喝的,等确认好了,老板娘唯唯答应,“好嘞,两位官爷稍等稍等。”
发话的官爷大手一挥正要让人走,手挥到一半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止住,“哎,等等等等……”
老板娘又退回去,“官爷还有何事?”
那官爷说着从自己胸前摸出一张信封,又从信封里取出一张折得仔仔细细的纸,那官爷将纸打开,问道,“敢问老板娘可见过这个人?”
老板娘似没料到官爷竟会找她问这个,愣了半天,又仔细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才摇摇头道,“没见过。”
那官爷原本也觉得希望不大,果不其然还是没见过,也就公事公办地把那张纸给收了起来。
孰知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碎裂声,老板娘和两个官差都惊了一跳,循声看去,正见邻桌坐着两个小孩一个大人。
两个小孩手上还拿着包子,估计也是给这突如其来的碗碎声给吓的,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傻乎乎地望着碗碎的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们的亲爹——岑羽的脚下。
104、第八十九章()
碎碗旁边坐着个人; 只见那人此时脸上神情不定; 双眼微睁; 像是受了不小的震撼。
曾经有人跟岑羽说他爹早就死了; 他爹生于河畔; 也死于河畔。他死的地方就是岭南的一条河水中; 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
也有人跟岑羽说,他爹“死得其所”,贪官污吏; 坏事做尽,死得轻于鸿毛。别人三言两语,在他听来却是重比千斤,字字扎进心口。
如今过了四五年; 又卷土重来,为的是什么呢?羞辱他,还是他爹?
“这位爷; 可是见过我们要找的人?”
不知何时,两个官差已经从自己的桌边站起,走到岑羽身边,拿了张画站在岑羽面前。
俩小孩见两个提刀的陌生人靠近,加之官差一身威严; 又找自己的爹爹,小孩们第一时间觉得有些害怕,“爹爹——”
岑羽被这叠声的“爹爹”唤回了神; 他脸上的神情略有放松,随即安抚地摸了摸岑小瑞、岑小安的脑袋,脸上露出一点微笑,“别怕,爹爹在。”
那两官差面面相觑了觑,自己看同伴都觉一脸凶神恶煞,不觉放轻了语气,“这位爷莫见怪,我二人不想惊动两位小公子,只是想打探打探消息。”
“我没见过两位官爷要找的人。”岑羽道,“我们也只是路过的。”
“既然如此,多扰。”那两个官差无功而返,但想想又觉哪里不对,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对,大概是因为像岑羽这样的人鲜少正眼不看人就回了那么一句吧。
沈言君回来时,茶寮老板娘已经把地上的碎瓷清理干净,根本不能看出这里发生了一桩碎碗惨案。是以沈言君问完两个小胖子包子好不好吃,再回过头来关心被他自动遗忘的亲儿子时,岑羽已经恢复了平静。
吃了包子喝了茶水,岑羽把两个小胖子抱上马车安顿好,然后对沈言君道,“爹,你先带小安小瑞回去,我要去见个朋友。”说完,人就想跳下车。
沈言君微微一愣,又及时把人拉住,“朋友?”他奇怪道,“我怎么没听说你在这附近有个朋友?”
幼贤有些奇怪,自从进了茶寮吃过包子以后。人再怎么隐藏情绪,依然很难逃过亲生父母那双懂你关心你的眼。
“当然有了。”岑羽回头,脸上忽然露出个狡黠的笑,“爹,我在外面的朋友多着呢,你还不知道我么?”
这一笑,沈言君不由想到十五六岁时的岑羽——春风得意马蹄疾。曾经他担心岑羽锋芒太露,怕他首当其冲,怕他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却担心岑羽过于藏锋,过于守己,流于跟他一样的平庸。他的幼贤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
“去吧。”沈言君道,“路上小心。”
但沈言君却不知,岑羽已经长大到足以骗过他的眼睛。
骑在马背上往茶寮的方向走,岑羽脸上早已不见了对着沈言君的笑意,不止是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冰冷。
如果今天在茶寮里听到那番话的是沈言君呢?沈言君会是什么感受?
当日,岑羽劝说沈言君从原来那个乡间草屋搬到瑞云酒庄时是何等艰难。沈言君从来没说过不愿意搬离的理由,但每到夜晚岑羽就会看出一点区别——别人家的灯笼永远是暗的,而唯独他们家的能从黑夜亮到三更,能从三更亮到东方再白。
为什么?家门口亮着一盏灯是在等什么人。至于这个人是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言则明就是岑羽的另一个爹——岑临渊。
那两个官差的话,或许别人听得轻轻松松,无关痛痒,但对沈言君来说,无异于把旧疤重新揭开。那道疤里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岑羽不敢想象那里面血淋淋的一片。
不知不觉中,岑羽身|下的马匹加快了速度,快到长发纷飞,树影飞逝,光影变换。不多时,岑羽的马前面就出现了两个官服加身的赶路人。
岑羽一拍马屁股,马匹发出一声有力的嘶鸣,前头的马儿受了同族的侵扰,两双耳朵一抖,那两个官差也意识到身后有动静,登时警戒地回过头来,恰见岑羽高声道,“二位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