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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气反倒消了许多。“怎样?怎样?”要知道,温于意那脸上的伤若是真被苏流水瞧见了,他那心里必定难受!
想起他那段日子卧病在床,妻妾们见着他个个都掩唇偷笑。他便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女人哪儿懂得欣赏!可他也为此一月未曾召幸妻妾。成天趴在榻上唉声叹气。
苏流水本想再说几句,可眼角余光却见皇帝一双冷眸正阴森的瞧着她。遂笑了声,道:“不过是失了原有的风范而已。并不十分可笑。”
花千树原指望苏流水说一番话来贬贬温于意,哪儿知道她却只说了这么一句。遂失望的哼了声。
皇帝放下茶盏,霜声道:“于意受伤的事儿,你知道了么?”
花千树面色微变,道:“听是听说了,却不知他现在如何。”
“生死未卜。如今青阳兵只得八十万。紫月皇却带了百万雄师过来。最让人忧心的是于意的伤势。若他不能得到妥善照顾,怕是就熬不过去了。”他说到这儿,轻轻一叹。
苏流水接话道:“花大官人,千秋商行那儿可曾短了什么药材?”
花千树眼光一凛,道:“最近确是短了许多。掌柜的与我说是因为战事,所以才进不着货了。可我总觉着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苏流水面色肃然。她垂下双眸,哑然道:“您那儿短了许多,张然那药铺也许久进不着货了。皇上,若是皇宫里头也没这几味药,事儿可就真麻烦了。”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眉毛微微一皱,道:“什么药?”
“人参,跟草姑子。”苏流水跟花千树几乎同时说出。他二人互瞧了眼,面色肃然。
“来人!立刻点算宫里的人参跟草姑子。”皇帝扬声道。
简明应声而去。
“前阵子银星国进贡了些银星人参,如今库房里头应该有许多。至于草姑子朕便不知情了。这两味药怎么了?”皇帝淡淡的道。
苏流水与花千树又对视了眼。
苏流水哑声道:“这事儿不过是流水的猜测。人参是补气之用,草姑子是解毒之用。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青阳帝都却突然少了这两味药。前线又正值打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皇帝眉毛一敛,心里却已是明白了三分。他肃然道:“你说马上帝都会爆发疫情?而且治这种病的草药里头定须这两味药?”
苏流水缓缓点头。“如今只是猜测。可若真要爆发疫情,也断断不会在帝都爆发。”
“那会在何处爆发?”皇帝面色森冷。
“哪儿人最多,便应该从哪儿爆发。”花千树面色一寒,接口道。
“军营。”皇帝这回听明白了。“那又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我青阳的人参,跟草姑子全都搜了去呢?”
苏流水这一回眼睛里头已经笑意全无。“孤城。”
此时简明惶恐来报,“皇上!不好了!宫中库房起火,竟把银星国进贡来的人参全都烧光了!”
皇帝面色突变。“那草姑子呢?可有全数烧光?”
“所有人都在找草姑子,可却一无所获。皇上,草姑子也没了!”简明说到这儿,敛下眉毛。
皇帝的面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森冷可怕。握着凉果的手,指节根根尽白。“真跟朕来这么一招。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皇宫犯案!来人!立刻搜查各宫。把这几日去过库房的人全都抓起来拷打。一天找不出细作,便一天不许停止。”
萧庭推门进来,淡淡的应了句。正要退下,皇帝却又道:“各宫娘娘那儿也仔细搜!别顾忌朕!”
“叫太医全数到承德殿来议事。”他说到这儿,突然又道:“不必传了!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关押天牢。”皇帝说到这儿,面色已经有些红了。
苏流水眉毛一皱,道:“萧庭,回来!皇上!您稍安勿躁。”
皇帝见她竟有胆子驳了他的命令。心中一怒,斥道:“苏流水!你大胆!”
“皇上!您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是告诉那人咱们已经知道了那事儿了么?他若有了防范,这疫情发不出来,便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来对付青阳士兵。咱们何妨只作不知,将计就计!”苏流水飞快的扫了眼,又道:“咱们这儿只得寥寥数人,相信消息定然不会就这么传了出去。”
皇帝挑眉一笑,“朕就是要打草惊蛇。让他不敢再动手。”
花千树听到这儿,漠漠一笑。“知道他要做什么手脚倒是容易处置。若是不知情了,那却如何是好。”
皇帝不说话,眼睛却瞧向苏流水。苏流水也不说话,便只淡定的吃着凉果。“皇上要做什么咱们管不着。请便。”
皇帝听了她这话,心里火大。他愤愤的瞧向花千树,只见花千树也摆出这种姿态来。他拍案怒起。“来人!立刻闭宫。搜寻人犯!”
皇帝这么一来,苏流水便只轻轻一叹。”花大官人,这回还要请您鼎力相助。”
花千树笑道:“小姐吩咐,千树必然照办。”
苏流水顿了顿,又道:“皇上这儿有青阳的地形图么?有的话借我瞧瞧。”
皇帝古怪的瞧她一眼,道:“你要地形图做什么?难道你就是紫月的细作?”
苏流水眉毛一跳,轻咳两声,道:“流水要的不过是青阳失城的地图。其他的就不必了。”
“小姐要研究如何收复失地?千树早年经商在外,对地图颇有研究。小姐若是不弃,千树便为小姐解说地图,如何?”花千树笑道。
皇帝听到这儿,眼睛便这么直直的瞧向苏流水。苏流水心里暗暗一叹。她本就已经桃花缠身,皇帝对她颇为忌讳。这花千树竟还在此时给她添乱。难道想把她往死里整么?
“流水幼时跟父亲学过瞧图。”她说罢,便敛下双眸。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这才似乎有些满意了。他眼睛瞧着花千树。嘴里却对苏流水道:“朕这儿有一幅图。画得甚为详尽。你便拿去瞧瞧罢了。到时候战乱一起,逃生时却倒还有些用处。”
苏流水见他放了口,心中一笑。道:“多谢皇上。”
皇帝起身在书案上寻了幅精密的羊皮地图出来交给苏流水。他三人又密议许久,等到天将亮,他几人才各自散去。
苏流水与张然坐了马车往战场而去。她虽一夜未睡,可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那地图。张然见她不眠不休,赶紧道:“姐姐还是早些去睡。这攻城夺地的事儿便交给爷去处置。”
苏流水揉揉干涩的眼睛,道:“对方有军百万。咱们才不过八十万。他们又占了地利之便。若不能早日研究出破敌之法,事儿怕是不妙。”
张然心中颤然。短短二月而已,紫月便夺了青阳三城。青阳军队也死伤无数。若这战事再这么扩大下去,惨的还是百姓。
苏流水没有悲天悯人的心情,她想的不过就只有一个人而已。若是温行云此战失利,他必然失势。他周围多少人想他死,她又岂会不知?人在高位时尚且如此,更何况失势?
她这么一想,眼睛便缓缓的眯起。皇帝派来的护卫紧随在马车两侧,前面的路黑得瞧不清方向。
连着赶了几日的路。她几人便进了白水城。此时白水城城门紧闭,严禁出入。
城外的军营里,八十万大军原地待命。温于意已经进城养伤。温行云的主帅营帐却还在城外。
他们一行人被带进温于意所在医馆。此时的温于意依旧昏迷不醒。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墨发微湿,贴在他苍白的面颊边,隐隐的现出一丝脆弱来。
张然坐下给他诊了脉,眉毛却打了结。
程副将赶紧道:“张大夫,王爷到底怎么样?”
张然蹙眉道:“那一箭险些伤及王爷的心脉。加上后来处置得又不好。此时怕是要费些周折。罢了,这事儿便交给我跟我的助手。水苏,赶紧准备药箱,咱们给王爷换药。”
苏流水应了声,扯紧披风低着头,便去找药。
“王爷需要好好的休息,若是无事,便不要过来。这儿交给水苏跟我便成。”张然说罢,便将程副将赶出去。
程副将没有说话,他素知大夫规矩多,倒也不加为难,便这么退了下去。
苏流水淡淡的瞪着张然,笑道:“你倒机灵,竟还为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水苏!为什么不叫水流苏!她很想笑,可她瞧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温于意。肃了肃面色。
张然朝她吐了吐舌尖,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若真叫您水流苏,旁人便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剪子去剪温于意胸前的衣服。白衣被条条剪碎,露出他精壮却苍白的胸膛。他的伤口确实只被草草处理过,那处箭伤竟然还起了黑黄的脓水!
苏流水把头转向一边,张然取了纱布出来,将他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温于意在梦中蹙紧眉头,额头冷汗直流。他轻声低吟,显然是痛得狠了。
张然洗完伤口,已经一头是汗。苏流水赶紧取了帕子帮他抹去汗水。一会子后,他便取了把锋利的小刀,对着温于意的伤口划下去!
温于意闷叫一声,痛得身子缩起来。苏流水见他伸手要去推张然,赶紧捉住他的双手,拉到另一边。
他一捉住她的手,力道便猛的加大。苏流水但觉十指骨骼被他捏得格格作响。她小声低叫,咬牙斥道:“疼死人了。温于意你是不是装晕?”
温于意没有反应,额头上的冷汗依然不住的往下掉。张然见苏流水双手痛得狠了,立刻将他伤口里头的脓挤出来。
那么一挤,温于意便痛叫一声。握着苏流水的双手便更绞得紧了。“你不会给他上点儿麻药么?疼死了!”苏流水瞧着自个儿被他绞红的小手。
张然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竟然面色不变。又再给他反复清洗伤口。
“苏流水,很痛!很痛!苏流水。”他在梦中痛叫,捉了她的手放到嘴边就咬。苏流水见势不妙,赶紧抢救自个儿的手。
可她哪儿敌得过他的蛮力?手背刺痛一起,她认命的闭上双眼。真的被咬了。她痛得额头冷汗直流,咬牙怒斥,“温于意,你别太过份!惹火了我,我每天照三餐给你上药。疼死我了。”
温于意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紧蹙的眉毛微微一舒。嘴里也跟着松了。她头痛的瞧着自个儿手背上的两排血印。无语。
张然为他上完药,这才将他的伤口一层一层的包起来。等他终于包好,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