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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瑭纤纤玉手柔柔地搭上去;衣袖带出一缕香风。
然而刁鞑还来不及陶醉,就感觉搭在手腕上的指尖重重捏了一下。
他诧异地抬眼看去。
那总是站在高处他无法接近的明珠已经进了车里,只匆匆一瞥,恍然见到浓黑鬓角反衬下的如雪香腮。
苏瑭坐在软垫上,听着车轱辘缓缓转动的声音细细捻着指尖上犹存的一丝灼热。
这世道,凭什么男人可以对妻子不忠,女人就不可以追寻应有的欢愉?
曹倩跟肖寂几还真是帮她挑了一个不错的男人。
要说当初是曹倩一人办成的事情苏瑭绝对不信,内宅妾室,手哪里伸得了那么长把外院的侍卫给药晕了弄到正妻屋子里?
况且肖寂几当时破门而入可是半点没有吃惊神色,倒是气焰嚣张得很呐。
既然丈夫都这么上赶着把男人往她床上送,为何不受用呢?
肖家大奶奶的车队抵达报国寺门口的时候,苏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车马不入山门,苏瑭从车上下来,她大嫂也戴着帷帽走到近前,一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瑭瑭!”
周围有人,苏家大嫂不好说什么,但话语里的热意已经说明一切。
对于苏瑭突然以这种形式要求见面,苏家人显然是很担心的。
“大嫂,又是许久未见,一切安好?”
苏瑭反手握住她嫂嫂,另一只手轻轻拍在她手背上以示安抚。
大嫂心领神会,“好,都好!先上香!”
苏瑭点点头,脚步转移的同时朝身边吩咐,“杨柳随我进去。”意思是其余人都在门口守着就行。
她们两个女人,手挽手进入佛寺,一路除了寻常寒暄并没有聊到多余内容。
然而在上香之后,苏瑭就让杨柳捐了香油钱,要了一间禅房同大嫂一起去“听禅师讲经”。
房门一关,苏家大嫂先是在房中扫视一圈,才拉着人在蒲团上坐下。
“好妹妹,可是在肖家受了什么委屈?”
苏瑭嫁人之前这位大嫂就已经嫁进了苏家,从前与她关系也是极好,如今久未与亲人相聚,她不禁眼眶有些发热。
不过现在可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大嫂,只要咱们家是好好的,肖家能给我什么委屈?”
她开门见山。
“昨日肖寂几去见了父亲?大哥可也在场?可有与嫂子提起他都跟爹爹谈了什么?”
苏家大嫂往日是知道苏瑭对肖寂几格外喜欢的,如今一听这连名带姓地喊,心里已经有数。
不过小妹一看就不想多提,她也不多问。
“你大哥在的,就是因为得了你的信我想差个得力的人去肖家下帖子,去找你大哥正巧肖家姑爷也在”
苏瑭点头,难怪了。
“说来也奇,肖姑爷来,似乎也没什么事,就是谈天说地闲扯了半日。”
大嫂大概是听了丈夫的抱怨,语气里也带着嫌弃。
“你知道的,父亲历来看中这个门生。”
苏家就苏大学士喜欢肖寂几,苏老大也是不喜欢妹子相中的这个华而不实的小子的。
苏瑭一听就更觉得有猫腻,眼珠子转了转。
“大嫂,春闱将近,爹爹这回可有被点为主考?”
她昨夜想了一宿,这段时日要说能有动摇到苏家根基的大事,就只有临近的春闱而已。
作为内阁大学士,父亲再次被点为主考的可能极大。
苏瑭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不愿放过任何可能。
不过她是内宅妇人,跟肖寂几自从曹倩入门就再无交流,对于外面的事情没有存心去打听的话,消息并不灵通。
大嫂一听她这么问,又谨慎地站起来检查了一遍门窗,转了一圈回来凑到苏瑭耳边。
“这事儿已经定了,还要过几天外边儿才会知道。”
苏瑭立即认真起来,被点为主考,会试出卷就是父亲担纲。
肖寂几这时候过去“闲聊”,难道是打上了试题的主意?
虽然父亲不至于糊涂到跟门生聊考题,但肖寂几在父亲书房一呆就是半日,难保没机会偷瞧到什么,或是从与父亲的对话中窥探到什么。
“大嫂,我与你说”
苏瑭当即拉过嫂嫂胳膊,跟她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会”
苏家大嫂显然没料到夫家妹子会说出这样的内容,脸上都是惊色。
“大嫂信我就是,一定要大哥劝服爹爹把原本的考题换掉。”
也许肖寂几只是打试题的主意要发一笔横财,但一旦事发,结果就是前朝有过的那样颠覆朝纲的“科场舞弊”大案。
饶是父亲一生为朝廷操劳居功甚伟,也躲不过这样的人祸。
被害死过一回,苏瑭对人心只会往最险恶方向猜。
苏家大嫂见她神色笃定,也不再多问。
反正小妹在家里父兄面前都是极为受宠,只要转述她的话,苏家男人肯定是要重视无疑。
从报国寺出来,苏瑭告别大嫂,再次登上马车。
刁鞑还是跟先前一样,护在门边,只不过这次把手臂伸过去的时候他那已经嫁人的大小姐没有搭上来。
而是
苏瑭直接借着宽大袖口的掩映捏住了男人的手。
刁鞑狠狠吸了口气,但常年习武练出来的沉稳让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随即就感觉手心被轻轻撩拨了一下,下一瞬有个细软的东西被塞了过来。
他压下心中紊乱的悸动,额角微微跳动着把塞进手心的东西顺势拨到了劲装的袖子里藏好。
等再站直的时候,女人已经端坐在了车里。
“走。”
刁鞑目不斜视转身吩咐车夫,自己翻身上马。
直到把人安全送回肖府,目送宛若下凡仙子的素衣女人乘着软轿消失在二门口才悄悄摸出袖口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做得极为小巧的绣帕。
绣帕一角有细小的红字,应是用女子口脂的颜色写下来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注)
刁鞑整个人僵住片刻,手都开始在抖,嗓子里不断做着吞咽动作。
半晌才从这句诗上移开视线,转而盯着帕子上绣着的交项鸳鸯,又把帕子凑到鼻端,上面有着跟她身上一样的淡香味。
沁人心脾。
爱是一道光06()
苏瑭一个人用了晚膳就让人备水细细沐浴更衣。
浴桶里添了香花羊奶;洗过之后肤白细滑如脂;肌理间隐隐散着缕缕幽香。
她只在肚兜亵裤外披了一件玫红纱裙;软软地靠在贵妃塌上闭着眼睛让杨柳给她擦头发。
“小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要盘成什么样式?”
杨柳细声细气地在主人耳边轻问;同时取了备在一边的椿油就要往她头发上抹。
这是贵族有丈夫的女人们的习惯;即便是在夜里,也是要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漂亮的发髻。
一来据说可以让长发得到保护。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为了时刻在男人面前保持最得体的美态。
“不用了。”
谁知苏瑭忽地睁开眼,抬手挡掉了杨柳拿起来的头油,“帮我随意挽在一边就是。”
杨柳不解;但主人吩咐了;她照做就是。
只有苏瑭自己明白,那些高门贵女;嫁作人妇之后还要秉承着家训妇道;一切最是守礼。
她们怎知;自己在丈夫面前守礼;丈夫却是喜欢那些不守规矩的。
为什么有的男人家花不爱偏爱野花?
不是野花更香;而是她们更加懂得让男人嗅到自己最勾人的一面。
对着在床上的时候还打扮得一板一眼的女人;男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会戏谑一声——死鱼。
等杨柳把她的头发细细梳理好挽在鬓边,苏瑭坐在梳妆镜前检查自己的容颜。
“杨柳啊”
“小姐?”
“待会儿让外屋的人都下去,今日不用人守夜。”
杨柳目露不解;苏瑭从打磨得锃亮的铜镜里看到了;忽地轻笑出声。
“罢了,你留下吧。”
立即又道:“在外面帮我守着,未经传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她转头直视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心腹婢女,笑得意味深长,“无论听到什么,当做没听到就是。”
杨柳眼睛睁大,懵懵懂懂中似乎是窥到了什么。
这是个晴天,黄昏后,月亮爬上枝头。
苏瑭现在住的地方有名,“柳阁”。
写在绣帕上的诗句,只要不是个蠢人,想了一天总能想通。
端看他敢不敢来。
能被父亲送给她带到夫家来的侍卫,功夫不可能弱,夜深人静之下就算不是飞檐走壁,翻过几道院墙避开下人找来也是不难。
苏瑭认为,男人一定会来。
上辈子她只是眼里唯有肖寂几一个,所以才看不出刁鞑对自己的仰慕。
被心中的女神“发配”到外院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回,突然收到这样的邀约,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不可能拒绝。
苏瑭斜倚在榻边,手里捧着一本闲书时不时翻上一页,神态放松又惬意的样子。
这时,窗口忽然发出“咔擦”一声轻响。
她纹丝不动,甚至又翻了一页。
窗外安静了。
苏瑭这才撩起眼睫,来了又走?不至于如此“老实”吧?
刁鞑当然没走,他心里既期待又忐忑,无比煎熬。
虽然心里渴望,但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他在犹豫。
在窗口故意搞出响动,只是企图给自己退缩找一个契机,然而里面的女人没有动静。
他脑子一转,转而纵身一跃,长臂伸出大掌攀住房檐轻巧一翻就上了房顶。
刁鞑动作很轻,踩在瓦片上竟然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估摸着床榻位置,他小心地揭开了一片瓦。
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