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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过来要拉沈夫人的手,李家嫂子拉过小宝:“乖,你娘要照顾妹妹,咱们一会儿再来看她!”
小宝被李家嫂子抱了出去,云锦帮沈夫人敞开衣襟,又帮着她扶着襁褓,小丫头一靠近妈妈身边,那么浓郁的血腥气也没有阻止她嗅到母亲的气息,一张小嘴停止了哭闹,反而一张一合的、待哺的小鸟一样焦急的寻找,终于碰到母亲的奶头,一口叼住,马上使劲的吮吸起来。
虽然受了重伤,毕竟一天没有哺乳,总算是奶水还算充足,沈夫人望着怀里的孩子,眉目间全是浓浓的怜爱与不舍!
云锦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母女,心中滋味真是不知几重!
半响,孩子吃空了一边,云锦又帮着她把孩子抱到另一边哺乳,终于,哭累了、吃饱了的小丫头,叼着母亲的奶头酣然入梦!
云锦帮她把衣襟重新扣好,孩子却没有抱走,依旧依靠着母亲睡的香甜。做好了这一切,云锦才要起身离开。却听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夫人突然开口:“你不用感激我!”
云锦转过身子,回头对上沈夫人清冷的目光!
“我不用你感激我,”沈夫人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声音不高,但是字字清晰,“要不是我肚子不争气,生下的是女儿,我也不会豁出我的命来救他!我不怕告诉你,我恨你,我一直恨你!你嫁给鸿鸣也就算了,还非要自命清高的不肯进门,非要鸿鸣对你愧疚,对你念念不忘!如果你进了门,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决不信我会输给你,可是……你却不肯……所以,他永远都记得你的好,永远都惦念着你!我……我不服!……现在好了,我要死了,我是为了他沈家……为了给他留后死的!他……他欠我的……这辈子他都还不了!”
云锦静静地望着她,静静地听着,原本乱哄哄的心绪竟然渐渐平复:“我感不感激你,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因为沈鸿鸣恨我,我却不会因为他而怪你——我承认以前也恨过、怨过,但是我想通了,所以,早就不怨不怪了,你能这样对小宝,就算是因为看在他父亲的份儿上,作为他的母亲,我也还是要感激你!你放心养伤,等你好了,两个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呢!”
沈夫人摇摇头,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我还能好吗?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再看见你,也该是我解脱的时候了!为了照顾你儿子,我费了多少气力?也该我歇歇了!”
她停了一瞬,仿佛是为了积攒一些气力,继续道:“我只求你两件事!一件就是看在我换回你儿子一命的份儿上,给我女儿一条活路。如果不能养她,不拘于送给谁去,不要大富大贵,只要是能疼爱孩子的人就行!还有……还有一件就是……如果有机会,见到沈鸿鸣……我求你,求你告诉他,把……把我死的真相告诉他!告诉他我是救他儿子死的!这样……这样他就能记得我,就能念着我了!我要他永远想着我!”最后一句,沈夫人几乎是竭尽全力嘶喊出来的!
云锦只听得心中惨淡,同为女人,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情,又怎会不理解她的执念?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强压下心中酸涩,云锦哽声道:“我不答应!要说,你自己跟他说去!你叫我去哪里找他?孩子我可以帮你照顾,你放心养伤,但是,那个人却要你自己去找!他是你惦念的人,不是我的,我见不到他,也不想见他,所以,你必须好起来!自己去找他,自己去跟他说!”
沈夫人却仿佛已经放下了心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阖上了眼睛!
云锦一惊,赶紧伸手过去试探,好在她鼻息平稳,竟是累的睡过去了!
云锦走出地窖,屋里几个人都在。小宝搂着李嫂子的脖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地窖口,一看云锦出来,一把扑过去抱住云锦,云锦把孩子抱起来。
“沈夫人怎么样了?”时志强焦急的问。
云锦看一眼怀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小宝,哪里敢多说什么?只能摇摇头说:“没事,已经睡下了!”
云锦抱着小宝,环顾四壁,南面的墙被震塌了大半,只用一个破席子堵着,勉强挡挡风。房顶也已经塌了一角,寥落的星光射进屋里,屋子里的桌椅箱柜歪歪扭扭的挤做一堆,遍布尘土。
他们几个本来胡乱坐着,看见云锦进来,时志强拖过唯一完好的一把椅子,让给云锦!时志飞却拉着云锦在北墙角一处箱子上坐了,箱子靠着墙边,云锦正好依靠,他又拖过一旁堆着的一条被子,围堵在云锦身旁身后,替她垫着腰和胳膊!云锦着实累了,又舍不得放下小宝,也就由着他摆布。难得他因陋就简的倒着实让云锦半倚半坐的舒适了不少!
等云锦坐稳了,他伸手要接小宝:“孩子给我,你休息一下!”
“没事儿,我不累!”云锦宠溺的看着儿子,小宝自然更加搂紧了母亲的脖子不肯下来。
“臭小子,你妈累了一天了,下来让她歇歇!”说着他手上加劲儿,却不防小宝急了,一扭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他疼得“嗷”的一声缩回手,眼睛一瞪,气的抬手就想打下去!
云锦已经一扭身把孩子护在怀里,警惕的瞪着他高抬的手掌!
他尴尬的收回手,人都说后妈不好当,谁知这一交手才知道,后爹更不好当!
人家的孩子又不是你手下的匪兵们,哪容得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缩回手又不甘心,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云锦喊:“这小子就是让他们沈家给惯坏了!以后看我怎么调教他!”
小宝闻声从妈妈怀里探出头,冲他又吐舌头又做鬼脸,云锦见了,不仅不训斥,还得意的挑衅一般的看着他笑,气的他更加内伤,却也无可奈何!
时志强已经在一旁询问李铁:“李哥,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鬼子对咱们村不是还可以吗?我走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事儿啊,怎么这才几天,鬼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们几个说话的功夫,李家嫂子已经从灶台上煮了三碗面条过来,云锦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听着李家大哥的讲述:
“唉,说起来,还真是你走后出的事儿!你上次来看她们娘儿仨是小半个月前的事儿吧?你走后没两天,村里又送来了两个伤员。一个养在村东他三叔家,另一个就养在咱们村长家里!
本来咱们也没怎么在意这个,照顾伤员那都是家常便饭,反正各家都有地窖,藏一两个人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三叔家里那个也就罢了,村长家的这个,很快就让大家觉出不对劲儿了!首先就是,普通伤员养伤就自己留下养伤,他这个,不光自己养伤,竟然还给他留了一个小同志负责警卫。帮忙送饭的都是送到地窖口,就让那个小同志端进去了,那人也从不出来露面,按说,进村那天有人见了,说他伤的不重,看着就是胳臂打着绑带,腿又没坏,怎么从钻进地窖就一步不出来了?
这还不算,那天村长家的虎蛋子贪玩儿,趁那个小同志出来小解,偷偷溜进去他家的地窖玩儿,后来被他爹发现了拎着脖子踢着屁股踹出来好远。
听那个小子出来说,他家地窖里藏得那个是个日本鬼子!他一进去,那人就冲他叽里呱啦的说日本话,而且还给他糖吃!本来大家也不信,但那小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而且,他还拿出一张糖纸来,糖早被他吃了,糖纸俺们都见了,上面真真儿的印着和小鬼子的车上、还有炮楼上一样的字儿!
后来几天大家越想越不对劲儿,大概是大前天还是大大前天来着?反正是三四天前,几个后生憋不住了,领着一伙子老的少的,跑的村长家去闹事儿,非要叫那个地窖里的家伙出来让大家见见不可!那个小同志守着地窖口,端着枪一步不退,正僵持呢,好在郝队长带了人来了!
他们连哄带劝的把那几个小子赶走了!虽然当时郝队长信誓旦旦的保证地窖里的那人是我们的同志,可俺们几个老家伙也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问村长吧,那个老东西也只是叹气,一个字不肯多说!
要在以前,郝队长他们可是从来不在村里常驻的,可从那天开始,郝队长就留了十几个同志在村里各家住下来了!我们几个还合计着,可别出什么乱子啊,结果过了没两天,就有鬼子开始沿村搜索,挨家挨户的查问!据说他们要找的就是个小鬼子!而且还是个当大官的!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接下来就是昨儿个,大半夜的,郝队长就带着刚才带人拦你们的那个张伟同志一起过来村里,吩咐马上撤退村里的伤员和妇孺,说是日本鬼子要来扫荡了,搞不好要大开杀戒!
据说,鬼子在其他几个村子搜查的时候,已经有咱们的同志被搜出来的!被发现的同志连同救护他们的村民甚至是四围的邻居,都被小鬼子杀的杀,抓的抓。搞得各个村子的伤员但凡动得了的,全部都连夜转移了!
我们都合计着,他们走了也好,两下里就都安全了!谁知,他们带人走了没多久,天还没亮呢,就又都撤回来了!据说是出村子没多远,他们就遇着鬼子了!接着,咱们村子就被小鬼子围了。
没办法了,郝队长只好指挥着乡亲们往山里撤!
村里的地道都是通进山里的,地道出口处有几个内部连成一体的天然山洞,因为咱们村在山脚下,每年逢春汛秋汛的时候,大家都要上山避洪,所以,山里的家务什儿都是现成的。现在,除了包括沈夫人在内的几个重伤员还没有来得及转移以外,村里的其他人大都已经撤到那个山洞里了。
但是,咱们这里的山势太陡,那些山洞都在半山腰上,再往上就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所以,乡亲们就算是退进了山洞,也只能是权宜之计。鬼子要真是围上来……唉……”
三个人听得面面相觑,还不及多问,就听院子里有响动,有人低声的唤:“李哥,时连长在你家吗?”
李铁出去招呼,带了一个小同志进来。只见来人皱皱巴巴的灰军装只有上身,底下裤子还是撒腿的黑布打补丁的!进屋儿就带着一股硝烟味儿!看面目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人倒麻利,一见时志强,唰的立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