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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皇在行军,兵马日浩浩。胡雏尚未灭,诸将恳征讨。
昨闻咸阳败,杀戮净如扫。积尸若丘山,流血涨丰镐。
干戈碍乡国,豺虎满城堡。村落皆无人,萧条空桑枣。
儒生有长策,无处豁怀抱。块然伤时人,举首哭苍昊。
早知逢世乱,少小谩读书。悔不学弯弓,向东射狂胡。
偶从谏官列,谬向丹墀趋。未能匡吾君,虚作一丈夫。
抚剑伤世路,哀歌泣良图。功业今已迟,览镜悲白须。
平生抱忠义,不敢私微躯。
鬼子的这一只小队已经在山里转了快两个时辰了,他们从出发前就做好了为天皇献身的准备,以一个小队的兵力撕开敌人的后防,这个只能是敢死队的打法!
虽然有着必死的决心,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的消失的无声无息,还是让他们所有人都从心底泛起了一阵阵的寒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们却生出了无限的恐惧。亦或者是因为不久前的屠村——他们对于大山、对于神明还是有着最后的一丝敬畏的,因为心虚,于是更加的胆怯!
虽然目的地的方向十分的明确,但是山路就是这样,看得见的目标也不一定能够走的过去,何况还只是个听得见的目标!从枪弹停歇的时间越来越长来判断,他们的攻坚战打得异常艰苦,于是,他们的希望也就更加渺茫!
已经有士兵在小声埋怨,一定是过分的杀戮招惹了大山的神灵,也有人说是村民们的阴魂在作怪!带队的军官在低声的训斥,士兵们的牢骚被强行的制止!
突然前方人影闪动,看衣服倒像是个女人!
鬼子们一阵振奋,跟着人影冲了过去!
穿林过坎间,前面碎花的浅青袄子若隐若现,长发披散着,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出前面是个高挑健壮的女人!果然是大山里的女人,动作才能这么敏捷!抓住她问出一条出山的路,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等到张彦书带着后援匆匆赶到的时候,时志飞等人已经在气定神闲的打扫战场了!
张彦书望着林子里横七竖八躺倒的各种姿势的鬼子尸体——有挂在树上的,有夹在补兽器里的,还有掉进陷坑里的,不仅惊诧万分!再看看一旁正在脱下身上的碎花青袄的时志飞,更觉得一头雾水!
手下的士兵过来报告情况,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方才的一幕:时志飞是如何换了云锦的棉袄——他身高臂长甚至把棉袄的肩膀都撑撕了——又如何的披散了头发,装作女人的样子;如何将吓傻了的鬼子引进了土匪们抓捕野兽的大片陷阱里!在鬼子被轮番出现的陷阱搞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又是如何带头英勇的冲杀出去!他一根长鞭使得如何如何的神出鬼没,一杆长枪又是怎样打得又准又狠——剩下没进陷阱的二十几个鬼子倒有一半都是被他撂倒的……
时志强也在一旁兴奋的叫着:“云锦、云锦,你看到了吗?刚才我打死了一个鬼子!就是那个!那边那个!那个家伙就是我打死的!”
云锦也凭借着手里的盒子炮亲手射死了两个鬼子,但她心中毫无喜悦!接过时志飞递过来的棉袄穿上,一边低头系着干娘亲手盘的袄扣子,一边眼泪已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时志强望着云锦惊道:“云锦……姐……,姐你怎么了?”
时志飞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裳过来,一把按住时志强的后脖颈子,扭着他冲着时家村的方向,一脚踢在他膝盖窝里:“跪下!”
时志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迫跪倒在地,刚想甩了膀子起身就听见头顶上时志飞低缓的声音冷冽而下:“二大爷、二大妈……我和强子,给你们报仇了!”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四场雪了,飘飘洒洒,铺天盖地。时家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片缟素!
等时志飞几个赶回时家村的时候,乡亲们的尸体已经全部装殓妥当!
学校的小操场上,血迹未干,腥味犹在——四十二只棺木整整齐齐在操场上摆了两排!
积尸若丘山,流血涨丰镐。干戈碍乡国,豺虎满城堡。村落皆无人,萧条空桑枣。——时家村从此再也不存在了!
沈乡长亲自等在村口迎接!云锦虽未见过他本人,但从穿戴气质上已经猜到了八分,何况他还有着跟沈鸿鸣如出一辙的文雅俊逸的相貌五官!
时志飞紧跟在心神恍惚的时志强身后,对站在村口的沈乡长视若未见,云锦对这位深受当地人信赖的乡长仍然心有余悸,与其对视一眼,便急急的随着前面二人的脚步而去!
时志强直到看到了装殓父母的棺木尚且有些不敢置信,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冲着时志飞猛挥一拳!
“都是你!都是你把我们叫上了山的!都是你不肯及时的下山支援!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时志飞不躲不避,任由时志强的拳头劈头盖脸的落下!
云锦哭喊着抱住了志强:“志强,你冷静些!你冷静些!爹娘已经死了!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想他们死不瞑目啊,志强!别闹了,听姐的话,志强……谁也不想这样的!”
后面跟来的沈乡长老泪纵横:“志强啊,你爹是条好汉,是咱们文州乡的大英雄!鬼子以为把人杀光了,就没人知道他们的恶行了,苍天有眼啊,还有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嫂子因为被老伴儿藏到空水缸里,留下条命来!我接了鸿鸣的通知带人赶过来的时候,这位老嫂子已经哭得晕过去好几回了!听她说了,咱们这才知道鬼子屠村的原因——他们是为了逼迫乡亲们开口指路啊!用我的老兄弟的命逼着乡亲们指路!可是我这老兄弟却是声声怒骂、至死方休啊!乡亲们眼看着你爹被折磨致死,想着儿郎们前方鏖战,他们都是誓死不肯吐露一字啊!所以,这才落得个屠村的下场啊!”
志强听着,一字一句刺在心头,最后一声长啸,扑倒在父母棺材前痛哭失声!
云锦拥着哭倒的志强:“志强,志强,你不能垮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办呢!爹娘的丧事,还要入土为安啊……”
时志强却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了!
时志飞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道:“他年轻不懂这些!还是我来吧!”
各家各户陆续将灵柩接了回去,各自安排丧事吊唁!
灵堂白幡元宝纸钱,连同孝服孝帽很快被时志飞的手下一一送了过来!递到云锦手里的孝服正是身为女儿应该穿的样式——村里的规矩,子侄媳女,各有各的孝服孝帽!
沈乡长来回巡视,各家各户送钱送粮。时志强守着父母的灵柩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志飞来去指挥安排,对沈乡长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云锦虽然不知道他跟沈家有什么恩怨,但是,他们一官一匪,非常时期能够两下里平安无事就已经知足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会卖什么乡长面子!无奈,一家子里,也就只好是云锦出面!好在沈乡长看着她,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言!倒是他看向时志飞的目光很是耐人寻味。特别当他看到时志飞跟时志强穿戴着一摸一样的孝服孝帽时,很是有一瞬的失神!过了半响,才轻轻吐出一句:“也算应该!”
什么事情应该?云锦没听明白,不及多问,沈乡长已经转身而去——那白发苍苍的背影看上去仿佛比来时更显萧条!
时家村的事情传开,附近村庄的人们闻讯赶来,结束了战斗的保安团将士和山上山下的土匪们也都陆续赶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接踵比肩,人们无声的传递着彼此的悲伤和愤怒!
停灵、守夜、出殡,一场葬礼三天的安排,时志飞一滴眼泪未掉,只是瞪着熬到通红的眼睛进进出出!
沈鸿鸣来过,除了节哀顺变的场面话,也说了一句:“非常时期,这样的葬礼实在有些……”
云锦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人家已经是匆匆将死去的亲人入土——活的人尚且不知明日之事,何必再为死去的人多费心神?连时志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何况他人!
“我爹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所以,志飞说了,别的事情说什么都晚了,就是这最后一程,一定不能再让老人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沈鸿鸣点点头,忽略掉不远处时志飞射过来的挑衅的目光,在云锦肩头重重的拍了拍方才离去!
守夜本来就是儿子的活儿,时志强却是累了就睡,睡醒了倒是一直守在父母的身旁。云锦不肯去歇息,时志飞干脆一伸手夹起她来就走,扔进隔壁的卧房锁了门了事。
云锦心知逝者已矣,不肯去睡,只是因为不放心活着的两个。时志强不用说了,从一上来跟时志飞打过那一架后,竟然再也不发一言!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倒是自己呆坐着的时候竟然时不时的会突然的一笑!云锦问他,他只摇头不答,饭照吃,觉照睡,却让人看着心里一阵阵发毛!
时志飞也强不到哪里去!自己守灵守夜,忙前跑后,云锦就没看见他吃一口东西闭一会儿眼!跟他说话,他倒是条理清晰,但是,这种亢奋的精神状态更叫云锦揪心!
“你不知道,二大爷最讲究这些,最信这些老理儿!以前都是看他帮人家筹办红白喜事,这会儿轮到他自个儿的,我怎么也要让他老人家安安心心风风光光的走!”
有时志飞的这个话在,山上山下赶来奔丧吊唁的人更加的络绎不绝!七叔趴在老哥哥的灵柩前哭诉:“二哥啊,你这个妹子没白疼,你这个干小子没白养!咱们全乡全县里,你就看吧!钱再多的,也没有这样的场面!不亏,咱们不亏啦!你就放心的走吧!”
这样的忙乱维持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下葬的时候,到底还是出了乱子!
按当地的规矩,起灵时儿子要摔瓦罐子,扶灵时更要一路哭到坟地!
乡下的讲究是儿子哭得越厉害越好,扶灵时更要压着步子走,三步一磕头,五步一叩首!走的越慢、头磕的越多,才能表明儿子越孝顺、老人走的才隆重才风光!
可时志强两天来的状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时志飞再三叮嘱了他要哭,要使劲的哭,他却嘿嘿冷笑:“哭?哭能把我爹娘哭回来?我费那个没用的力气去!”
时志飞气的揪着时志强要揍,时志强却梗着脖子眼皮都不眨一下!
时志飞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