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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马依依突然坏笑着说,“你这么继续下去,小心会爱上他。”
曾鲤脸色微变。
刚才,曾鲤帮着艾景初取下那两张cd之后,继续完成李主任交代的任务。他家住在空军司令部的家属院里,停好车后走到外面打车还有好长一截路。
于是艾景初陪着她,将她送回大街上。
夜风有些大,曾鲤的头发被吹得凌乱飘散,把脸都遮了起来。她用手拨了几下,接着,将刚才他还给她的那个发圈先套在手腕上,再抬起双手,随意地用手指拢了拢头发。
她手腕上还挽着自己的包。因为一大早就出门了,包里还装着复诊之前用的牙刷、牙膏、杯子什么的,又沉又大。她的举动便显得笨拙了起来,便胡乱两三下扎了个糟糕的马尾。
自始至终,艾景初没有很绅士地将她的包接过去,而是站在旁边观察着她。
曾鲤发现刚才这串动作好像不太淑女,也没顾忌到旁边人的情绪,便不好意思地冲艾景初笑了笑。
她一咧嘴,那金属质地的矫治器便露了出来,随着笑容展开,随后出现的是那颗虎牙以及后面拔牙后留下的间隙。她的尖牙本来不算十分突出,但是长的位置不好,几乎要将前面的2号牙挤到里头去,所以很扎眼。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所有的牙齿都应该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才能算健康完美,没想到其实缺陷反而可以使人显得独一无二。
终于,有一辆空的出租车向这边驶来。
曾鲤连忙拦住,就在她一边匆匆地和艾景初告别,一边撒腿跑过去的那一刻,艾景初却朝前走了几步,叫住她。
她回身。
艾景初站在风里,面对着她,中间隔了三四米的距离,前方是穿梭不息的车流。他那幽深的双眼闪烁明亮,却许久没有下文。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说:“小妹,走不走?走不走?”
“要!师傅等下。”曾鲤急忙低头应了一声,拉开车门,又回头看了看艾景初。
艾景初侧了下头,蹙了蹙眉说:“记得四个星期后来复诊。”
曾鲤笑了笑,“忘不了的。”随后,坐上车。
一个正常人除了那四颗偶尔出来恶作剧的智齿以外,会有二十八颗恒牙。
中国古代人认为天上有二十八星宿。
四个星期也恰恰等于二十八天。
女性的生理周期和新陈代谢期平均是二十八天。
有时候电视广告上的护肤品宣传语经常会说,二十八天带来彻底改变之类的话。
以前有部美国的文艺片,名字就是28天,女主角接受了一个时长二十八天的心理治疗。更奇怪的是还有一部丧尸电影叫惊变28天,男主角车祸昏迷二十八天醒来后,发现这个世界改变了。
可是,二十八天——
也是曾鲤与艾景初见面的一个循环。
第66章 少女的初恋(1)()
“如果我说我爱你又会怎样?”
“就像在明亮的房间里点燃了烛光。”
曾鲤回到家,打开电视机,某个频道里正在播放百年电影回忆录,历数各位大师级导演的生平,在讲到导演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的一生的时候,念出了这句台词。
曾鲤端着杯子站在电视机面前,久久没有挪开。
这对白来自曾鲤青春期的那部性启蒙电影。初二暑假的下午,几个要好的女生约在同学家借着做作业的名义,趁着父母不在家一起偷偷看碟。先是看恐怖片,然后为了缓和下气氛,大家看了云上的日子。
对于挤在沙发前的小女生们而言,整个电影完全不知所云,唯一的噱头便是那些赤裸裸的情欲。
曾鲤蜷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里有些胆怯、有些不解,却和别人一起装着不屑的样子。
第二天,曾爸爸回来说给曾鲤找了个家教,她下学期就初三了,学习上实在得加把劲。
“男的女的?”曾妈妈问,“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我表婶的侄儿,你又不是没见过,人家在北京念大学。”曾爸爸说。
“你哪个表婶?”
“我妈表哥,四表舅家那个。”
“你妈家里那几个表兄弟,没一个好东西”曾妈妈开始数落丈夫的亲戚,没完没了的,随即便是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曾鲤假装上厕所,躲了起来,听他们从上一辈的事情争执到两人结婚前的种种,最后吵到自己身上,曾鲤本以为早该习以为常,但是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流了泪。
这种事情从小到大不知道遇见多少回,从记事的时候就开始了。有时候她去同学家,看到别人家和气融融的一家三口,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或许等他们走后,也会和自己的爸妈一样摔盆子砸碗吧?曾鲤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她的父母连掩饰都不会,会当着她同学的面吵架动手,所以她再也不敢往家里带人。
周末的时候,本以为家教的事情会不了了之,没想到曾爸爸却把男孩带了回来。
那不是曾鲤第一次见到于易。
两家人虽然是挺远的远房亲戚,但是有一次清明节老家办清明会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有去。她对几十个亲戚都没什么印象,对于易却记得很深刻,因为奶奶牵着她,让她叫他:“小表叔。”
然而当曾鲤在家再次见到于易的时候,却发起窘来。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大人教什么就叫什么。如今让她对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叫小表叔,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曾爸爸说:“小鲤,怎么不叫人?”
于易笑了下,“就叫名字吧。”
曾鲤在家里没有自己的房间,只在客厅一侧有一张小床,要是做作业就去爸妈的卧室里的小书桌上。于是,于易也在卧室里给曾鲤补习。
于易是他们家超生的,为此到了七岁才上到户口。但是连四表舅婆本人也没想到老来得的儿子,念书却极聪明,在整个县城都是有名的,去年考上大学后,他们学校还拉了一条大红色横幅在大门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于易暑期回家后,好多人找他做补习,最后在曾爸爸的要求下,好不容易挪出每个星期的二、四、六上午,来给曾鲤补英语、数学和化学。除了星期六以外,其他时间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既是亲戚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所以曾妈妈没有多余的担心,而曾鲤本人则压根没有往别处想。
她念完初二,还没有来月经初潮,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比同年级的姑娘对于男女有别的认知来得要迟钝些。
后来,第二个星期六,曾爸爸和曾妈妈又开始争吵。当时她正坐在于易的身边,而他正在给她讲几何题。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手上的笔顿了下。他们的声音几乎压过他,于是他也停了下来。哪知这种等待却是遥遥无期的。最后,于易起身将卧室的门关上了。
曾鲤窘迫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厌烦了。
却不想于易回身对她笑了笑,“咱们不理他们。趁机休息下,我给你讲个笑话。”
于易是个开朗的人,口才也很好,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的,让曾鲤听得目不转睛。正要讲到笑点的时候,曾妈妈却突然推门而入。咚的一声,吓了曾鲤一跳,也让于易的故事戛然而止。
“曾鲤你说,我和你爸要是离婚,你跟着谁?”曾妈妈劈头就问。
曾鲤愣在座位上。这种问题,她被问过无数次,可是有必要当着外人的面继续这么问吗?
还没等曾鲤回答,曾爸爸就追了过来,吼道:“离啊!谁怕谁?!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就指望着傍个比老子有钱的”
两个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着,将曾鲤与于易扔在那里。
最后,曾爸爸一怒之下,摔门走了。
曾妈妈还不忘记追出去吼了一句:“一吵架就拿着老娘的钱出去喝酒吃饭,孩子又不跟着我姓,凭什么归我管!”说完也将围裙一扔拿起包就走了。
那些原本极刺耳的声音,倏地就从空气里消失了。
于易问:“他们经常这么吵?”
曾鲤慌乱地说:“不是啊,没有。真的没有。”随后,自己也心虚地咬了咬下嘴唇。
“你别老用门牙咬嘴,会成兔牙的。”于易说。
听了他的话,曾鲤更窘了,急忙松了嘴。
而于易却将门牙故意咬起来,学成兔子的样子逗了逗曾鲤。曾鲤却仍然愁眉苦脸的,没有笑。
于易又说:“兔牙有好处的,知不知道?”
“什么?”
“啃西瓜皮的时候,很方便,不会弄脏脸。”说着,他还模拟了一个动作。
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好处,曾鲤憋不住笑了。
于易看着她的笑脸,说了句:“好孩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八月底,于易结束了暑假,回到了学校。
冬天的时候,曾鲤上着上着体育课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不一样了,跑去厕所一看,裤子被血弄脏了,她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慌乱,没有失措,她是班里最后一个来初潮的女生,耳濡目染早就熟知一切,她平静地先垫了点卫生纸,然后夹着腿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
她回家告诉妈妈,曾妈妈却一脸平淡地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仅仅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父母的个性都太张扬的缘故,曾鲤从小就极其安静胆小。他们住在城边的拆迁安置房里。楼下是个四合院,院子里本来是车库,却被租给别人专门办丧事。
当地的习俗是人去世后,亲朋好友要守三天孝,然后才能送去火化。
一般人不在家里摆棺柩,因为忌讳,而城里做这个生意的地方不多,于是一年到头楼下院子都很忙。有些迷信一点的家属,还会请人来吹拉弹唱做道场,无论白天黑夜。邻居们都有意见,但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