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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泮难得的犹豫了一下,扶了于小灵往一旁坐了,握了她的手,不回应她,却问道:“手怎么凉了,怎么不抱个暖炉?”
徐泮从外面一路进来的,手心反倒比于小灵暖和些,他轻轻地替她搓了搓手,又问她:“上晌做什么了?”
于小灵指了指那边的箩筐,“给小冤家做衣裳呢!今日又踢了我两脚,打两个滚儿。”
于小灵抚了抚肚子,露了一个甜甜的笑。
徐泮见了,心绪有些复杂。
今日上衙,本不过又是闲来无事,谁知瓦剌那边偷袭了西北两个县城的消息,却突然穿了过来。
徐泮当下便有不安之感。
他们忠勤伯府对付瓦剌人,自不是一代两代的事情了,虽则他还年轻,可瓦剌那边一旦闹大了,到时候要选将带兵,他恐怕义不容辞。
可他的灵儿,这一胎怀的虽然还算顺利,可生产的时候才是最关键的。
妇人生产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便是于小灵有些许灵力在身,可事关她转生,不是小事,徐泮作为她的丈夫,如何能放心?
最好瓦剌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然徐泮恐怕要两厢为难了。
徐泮不知如何同于小灵说此事,只抱了她放在自己腿上。
他最爱将她抱在膝头,如此最觉得安心。
他搓了搓她的肩头,把脑袋抵在她的鬓边,沉默不语。
于小灵感觉到了他的奇怪之处,抱着他的脖子问他:“有什么为难事,说来听听。”
徐泮见她一眼看出了自己有心事,心下又甜又酸,却只道:“没什么,过几天再说吧,许是我多想了。”
于小灵见他不想说话,也不勉强他,捧着他被冻红的耳朵捂了捂,二人相携着用过午膳,休息了半个钟头,宫里头突然来人传话,宣徐泮即刻进宫。
徐泮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于小灵一边打发人把他进宫穿的衣裳拿出来,另一边不由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徐泮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瞒她了,默了一默,沉声道:“瓦剌那边有人来犯,许是……皇上要召人议事吧。”
他没多说什么,可于小灵却一下听懂了。她愣了一下,突然抬头问他:“你是不是要领兵打仗去了?”
此话一出,徐泮也顿住了,继而又安慰她道:“眼下还只是小打小闹。新皇登基尚未见过战事,恐怕有些紧张,你不必担心了,我先进宫看看形势再说吧。”
于小灵听了,认真看了他一眼,没说旁的,只点了点头。
徐泮心下一酸,揉了她到怀里,先是一默,然后突然说道:“朝廷又不是非我不可……灵儿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在家守着你。”
他这话说的于小灵一愣,然后撑开手离开了他的怀抱,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一声,说道:“伯爷顾家又惧内已经人尽皆知了,而且旁人好言劝谏伯爷仔细分辨我肚子里的孩子,伯爷不仅不信,还给人家冷眼看。若是此番宫里让你领兵打仗,你再推了去,再让旁人晓得你是为了我,恐怕……我这个妖精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呀!指不定哪天就给被道录司抓去了……”
“胡说!”她没说完,徐泮就冷声喝了她。
他扳着她的肩头,拿眼睛瞪她,见她仍然一副嘻嘻笑笑的样子,又生气又心酸:“旁人如何想的说的,我何曾在意过?!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于小灵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收起了面上的笑,朝他撇了撇嘴,轻声道:“快进宫去吧,不好叫皇上久等。”
徐泮看着她,又道了句“不许再胡说”,才换了衣裳,打点一番,出门去了。
北风吹得门帘呼呼作响,于小灵站在门帘前,望着徐泮早已消失在北风里的身影,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凡人的生活就如同这北风,一风刮过,冬日便不可抵挡的来了。
第三八三章 人离去()
徐泮到宫里的时候,韩瑞、顾峰、朱丙俊等一干长辈都到了,他年轻不敢乱说话,行了礼退到一旁,然而皇上却突然指了他说道:“徐卿来的正好,方才这三位卿家都举你作此战的参将,你可有信心?”
徐泮一愣,目光扫向那三人,只见韩瑞面无表情,朱丙俊微微一笑,顾峰朝他微微颔首,他不由皱了眉。
他来之前,此事已经拍板了吗?
当着皇上的面,徐泮不敢乱说话,他脑子转的飞快,可还来得及说句什么,那韩瑞便突然说道:“终归是徐家的后人,做个参将绰绰有余,圣上放心吧,臣定看顾他。”
皇上听了,温和地笑了笑,看向韩瑞道:“韩卿有心了,朕平素最着意将门的血脉传承,徐卿父祖之事,朕一直甚是揪心,只盼他不堕祖上之风,将忠勤伯府之英武传承下去,守大宁河山之稳固。”
皇上难得说了这等言语,下面的人尽是附和,道大宁江山千秋万代。君臣一番表雄心,徐泮连句插话的时候都没有,众人又论起战略战术来,再接着,圣旨便落了下来。
徐泮头一次回家,有种迈不开步子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来来回回地想如何同他的小妻子说此事,明明走之前他还跟她说,他会在家守着她,可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就食言了。
徐泮心里,端地是煎熬。
这瓦剌新可汗这个好斗又狠厉的性子,这边新皇有时头一回遇上边境大战,到底是年轻气盛,也想一扬国威。
此次对战瓦剌,新皇提了韩瑞作总兵,应国公朱丙俊任副总兵,再往下,便是他这个参将了。以他的年龄和经历,如今便升至参将,不可谓不是皇恩浩荡,加之他如今,已经把目光锁定在朱炳俊身上。那么这场战事,也许,就能作为击垮应国公府的一个契机,两代人的血海深仇,他徐泮,如何不想报?
可是把他的灵儿扔在京城,他如可能放心?
徐泮心里好像有两把力量反方向的拉扯他,一边男儿的血性、祖辈的荣光、还有报仇的心切让他体内热血沸腾,而另一边,对妻儿担忧,有像冰水一样泼在他的头上。
徐泮头痛欲裂地回到了忠勤伯府的正院,院门口,他顿住了脚步,深吸了两口气,才抬脚走了进去。
这般北风呼啸的天气,院子里不如天暖时热闹了,不过徐泮进了院子,却见好些丫鬟婆子手上端着东西,来回奔走。
他皱了皱眉头,抬手喊了一个小丫鬟过来,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小丫鬟胆子小,连看都不敢看他,直接便回道:“夫人让收拾伯爷东西,说伯爷就要出门了。”
小丫鬟话音未落,徐泮便怔住了。
北风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吹动正房门帘的边角,吹得徐泮神思一阵恍惚。
周遭的人好似都消失了,他目光穿过空荡荡的院子,直接落在了正房泛着黄晕的窗户上。在稀薄的日光照射下,他看到了窗内那个慢腾腾的身影,一边扶着肚子,一边伸手指挥着什么。
不知是北风吹得,还是光亮刺得,徐泮忽然觉得睁不开眼睛了,喉头有些发涩,身形微颤地在院子里站住了,直到过了几息,才大步往正房走去。
他撩开厚重的门帘,一步迈了进去,转头看到了他小妻子忙碌的背影,突然出了声:“都下去。”
房里众人这才看见他回来了,都停下手上的事体,朝他行礼,然后鱼贯下去了。
于小灵也回过身来,感受到他身上还透着自外间回来的寒气,连忙说道:“把披风脱了吧,那有热茶,你喝口暖暖……”
然而她话音未落,徐泮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灵儿……”他喊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不用说,她也都知道了,不是么?
于小灵在他怀里挣了挣,不满道:“使这么大劲儿做甚?勒着孩子了!”
徐泮听了连忙将她松开,然后略一弯腰,打横将她抱起。然后自己落了座,将她放在膝头,看着她的清秀的眉眼,又低声唤了句灵儿,顿了一下,低声道:“我对不住你。”
于小灵一听就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突然出声,问他道:“两个月,你能回来吗?”
徐泮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睛瞬间一亮,又将她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能!”他认真道。
……
自徐泮出了宫,到他要离京之间,统共也就三日工夫,他这三日却说了三旬的话。
他从睁开眼睛便开始叮嘱于小灵这事那事,要不然,便是将暖橘华嬷嬷方嬷嬷他们都叫来,把府里的事情安排了又安排,然后将邵班留下来,保证府里安全,还抽空去了趟木鱼胡同,请程氏多多看顾于小灵,若需要也可接她回去过些日子。
于小灵见他像陀螺一样到处转个不停,惊讶的同时,心里又暖又甜。
她抽空还给他赶制了两套丝衣,让他打仗时穿着,自然也同样的叮嘱他,小心刀剑无眼,让他自己万不要单独出行。毕竟,朱丙俊也在出征之列,而监军则又落到了刘焜头上,除了韩瑞和押运粮草的顾家,徐泮所处的局势算不得有利。
于小灵还提醒他,若有什么急事,或可绕道庆阳府寻二舅程思励,如今程思励升至庆阳府知府,以他对陕西一代的熟悉,或可在关键时候帮助徐泮一二。
这三日,比于小灵嫁给徐泮以来哪三日过得都快。
于小灵头一次感到了嫁给武将的辛苦,想想祖母史氏、大伯母韩氏和婆婆姚氏,于小灵或多或少地理解了当时程氏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缘由。
可是她如今认定了徐泮,心中苦也是甜,不仅如此,还要亲自送他离去。
徐泮出征这日,于小灵裹了个大红色织金披风,一路送他出了忠勤伯府的门。
烈烈的寒风里,夹了几丝冰凉的雪花,一沾身便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