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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别误会,我是真心想好好待你,”将夏初雪轻拥于怀,堂耀稍觉愧疚。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手到擒来,不错差池,可对夏初雪,却是狠不下心来。
夜露深重,堂耀和夏初雪辞过,搬到东厢暖阁去住,将自己房间让给夏初雪。
貔貅香炉,紫烟飘忽,炉中燃香‘醉眠’,深眠如醉。
心思万千,夏初雪抱腿坐于床上,想着两月来诸般芜杂,却是难以入眠。
家人几乎全部身死,洛涯大闹法场,她或许已被当成妖魔鬼怪,人世必然不能回去,何况那个堂耀也不会许。
不过是长得和他曾经心爱的女子一般容貌,为什么就要如此相待?
既已成仙,便是长生不死,难道日后,就要每日观日出日落,长长久久被困在这幽冥司中?碌碌无为?
年幼稚齿,夏初雪便熟读诗书,母亲恨她没有生得男儿身,不能加官晋爵鲜衣怒马,深闺弱质,纵然夏初雪才学骄人,也不过以色容冠群芳。
不可否认,怀王当初求婚,除为了夏初雪家世,或许对她真有那么一点动心,但是剥离权势、美貌,没谁知晓,怀王是否真正在意夏初雪。
满盘皆算,也不过一招失策,夏初雪听堂耀提起,怀王和他的三皇弟,命中皆无帝王命相,繁华转瞬,十三年间,身首异处,不过先后而已。
‘醉眠’燃到浓重,香雾倾洒满室,夏初雪渐渐困乏,眼皮不支,沉沉睡去。
一觉无梦好眠,已是日照三杆。
起身穿好衣衫,夏初雪不知可于何处提水洗漱,推开房门欲出外找寻,却不想看到落棋正垂手恭候。
“夏初雪姑娘请在房中稍候片刻,”话音方落,落棋即转身而去。
不知落棋意欲何为,夏初雪一向随和,也就回房等落棋回来。
不多时候,落棋端着净水进得房内,又将一应用具摆在梳洗台上。
“这些事我自己来做就好,你是从哪里打来的水?”
低眉顺目,落棋不敢和夏初雪平视,声音平正:“回夏初雪姑娘,水是在后园净池当中,主上吩咐,不得让夏初雪姑娘动手。”
水波碧澄,清澈涟漪,夏初雪看着波流圆晕,没有说话。
“如果夏初雪姑娘没什么别的吩咐,落棋这就去为姑娘准备早食。”
“多有麻烦,”夏初雪浅笑,柳眉簇簇。
见此落棋略微惊讶,宠而不骄,在堂耀身边无数多年,落棋还真是难得一见。
躬身退出,落棋去厨房拿早已备下的细点粥菜。
两色细点,甜酥香脆,碧荷粳粥,清香莹翠,三色时令小菜,澄鲜色明。
致谢()
周全如此,夏初雪笑言致谢:“都是你做的?都好漂亮,辛苦你了。”
落棋面上惶恐,似乎消受不起夏初雪赞誉一般。
“如果夏初雪姑娘没什么事情,那落棋就此告退,”落棋说着,又和夏初雪拉开尺许距离。
回身对镜自照,夏初雪没有发现何处有异,遂不解相问:“落棋,我身上有何怪异之处?你好似躲我。”
踟蹰犹豫,落棋嗫嗫回道:“主上说了,我是男子,不得离夏初雪姑娘太近。”
夏初雪哑然,彻底无语。
“你那主上现在哪里?”
“去了洗怨池。”
“我可以随处走么?”
“主上没说不可以。”
得到答复,夏初雪放落棋离开,免得他被堂耀责怒。
吃过早饭,夏初雪缓步离开雪兰殿,一路上身后同种脚步声随她时走时停,显然落棋实在身后尾随。
夏初雪站定,回身,招呼落棋。
“正好我也不认识洗怨池去路,不如你在前边给我带路,我也省得四处乱问。”
抓个现形,落棋不好再藏,战战兢兢的从一屏石山背后走出,来到夏初雪面前,仍是保持完美距离:“主上说了,不得让夏初雪姑娘单独出去。”
“我懂,没关系。”
有了落棋在前带路,夏初雪这一路走得便是顺遂得多,一路上遇到不少魂魄,都离得夏初雪远远,只敢拿眼角快速一瞥。
怕夏初雪一路上发闷无聊,落棋为夏初雪介绍各处所在,鬼差、殿王、判官等一一鬼官如何辨识,落棋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行路漫漫,直到夏初雪以为要走到天边时候,落棋终于停下脚步,回身一躬,请夏初雪止步:“我去前面禀报,主上说了,夏初雪姑娘不能单独进入洗念池界域之内。”
淡然一笑,夏初雪颔首,望着从早开始叨念‘主上说了’的落棋,走到前方的一个鬼差旁边。
隔得挺远,他们对话仍旧清晰可闻,夏初雪也不以为杵,原来八卦,连鬼都爱。
鬼差转身进去通禀,落棋回到夏初雪身边,与夏初雪告退:“小童还有些事情,就先不陪夏初雪姑娘,主上这就出来。”
点头应允,落棋回身走远。
轻雾逶迤,悠悠晴日,夏初雪见堂耀走近。
“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会儿?”
“已经不早了,差不多要吃午饭了,”说着夏初雪望了望头顶的艳阳天。
“你饿了?我们去吃饭,”真是出言则行,堂耀说话之间,拽着夏初雪便要折回而行。
“我就是打个比方,刚吃完饭没多久,我可吃不下去,”费了好大力气,夏初雪总算没有被堂耀拽出太远。
“是急着见你家人?”堂耀看穿夏初雪心思,一语中的。
“有些,”想到亲人惨死,夏初雪眉目间有些悲怆。
不再多说,堂耀携着夏初雪右手,带她径往洗怨池方向走去,经过那个报讯的鬼差身边,声音漠然的说道:“卸下差使,去拔舌地狱。”
那鬼差听了悚然惊魂,轰然跪在尘埃之中,捣头撞地,满面血污,面色狰狞。
想起刑场惨状,夏初雪不禁握紧双手,堂耀寒眉冷蹙,早有几个鬼差,将那磕头求饶的鬼差拖了下去。
超凡()
不同于方才冷若冰霜的厉声严词,面对夏初雪说话,堂耀显然温柔的可怕:“会不会冷?”
冰珠悬空,寒色凝烁,洗怨池几丈之外,已是冷得彻骨。
进入洗怨池前,堂耀已经为夏初雪披上裘袭,反倒是他,衣衫单薄。
见夏初雪盯着自己衣衫凝看,堂耀笑语解释:“我神元超凡,这种程度,不算寒凉。”
“可是你的身体也是刚刚痊愈,”想起堂耀受伤时候情状惨烈,夏初雪实在有些歉然。
“你在心疼我?”忽略夏初雪心中愧疚,堂耀直接离谱误解。
确实担心,但还不足以心疼。
不知如何回答更为妥帖,夏初雪索性不说。
堂耀以为夏初雪害羞,也就不再苦苦索问,手指东方,令夏初雪看去。
大粒碧珠,游移漂浮,洗怨池四周皆被围堵,碧影幢幢,森然无际。
被鬼差驱使,魂魄接连跳入洗念池中,碧影亦随之开开合合。
所有进入洗怨池中魂魄,眉心皆有一团黑气,待出得洗怨池后,眉心黑气即散。
“那是魂魄怨恨凝结所至,洗怨池可以洗去前世怨尤,令魂魄安然投胎,”堂耀说着向夏初雪看去,却见她神情酸楚,眼中大滴泪珠簌簌落下,连城晶莹珠线。
看向来往魂魄,堂耀默然,走在魂魄最前面的女鬼,正是夏初雪娘亲。
“我已将你家人厚葬,尸首补全,并安排他们全部投胎为人,今日进了这洗怨池,再走上奈何桥,便是再世为人,”凉风乍起,夏初雪的小臂上面,传来堂耀手掌中的丝丝暖意。
洗怨池边碧影帘幕被风吹散,扯成碧色碎片,烟雾中朦朦胧胧,千点万滴,消融破碎,复又聚拢闭合,不着一丝痕迹,恍如一道碧色轻纱,柔婉低伏。
清泪滴尽,夏初雪面上如梨花落雨,素手伸缩,收拢衣衫:“我想回去。”
前世过往,断尽尘缘。
跟上夏初雪脚步,堂耀温言相问:“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再世投往何处?”
“不想知道,他们的再世,与我无关,”说完头也不回,凌然驱步,再无眷念。
从此以往,便真是孤家寡人。
洗怨池界域之外,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黑白分明的眼眸抬头望天,东西南北,旷旷清野,何处是家?
揽住夏初雪身子,堂耀细语轻声:“你还有我。”
在堂耀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抬起头时,却见堂耀正强忍笑意。
“我的眼睛很像桃核?”夏初雪按了按酸痛的双眼,眉心微凝。
“是两只美丽的桃核,”抚平夏初雪眉间愁绪,堂耀心中爱怜几许。
并肩与堂耀慢慢回走,夏初雪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过好多女人?”
此问来得突兀,却令一向英明的幽冥主不知所措。
“我就是随意问问,甜言蜜语说得如家常便饭,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夏初雪语气淡然,听不出有何深意。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堂耀确实曾经飞花逐叶,风流成性,不知多少仙娥妖女因为这祸害将红颜憔悴,可一物降一物,果报不爽。
“我猜也是,”一片花叶被风吹落,轻轻的落在夏初雪发间。
遗憾()
把落叶从夏初雪墨丝间取下,堂耀有些茫然:“你怎么会猜到?”
墨羽低垂,遮住夏初雪眸中情绪:“那个蔚蓝姑娘,对你很重要。”
堂耀顿在原地,再抬头时,夏初雪已经走远。
追上夏初雪时候,夏初雪正拿着一枝桃花揪叶子,见到堂耀,摇了摇手中的桃枝:“小的时候背书偷懒,为自己开脱,就想了个法子,如果花瓣双数,就被到双行,如果花瓣单数,就背到单行,长大发现,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当真好笑。”
说这话时,夏初雪眸波流转,盈盈脉脉,如秋水剪裁,眸色墨黑,乌沁若漆。
堂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