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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无伤的眼里弥漫起浓浓的忧伤:“无惜……”他的脸色又青又暗,修长的手苍白而透明,他想要去搭辜无惜的肩膀,就像往常那样,可是这一次辜无惜退开了,在那一步滑开的同时,两人都知道,彼此再回不到从前!
辜无伤尽管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但真到这一刻,依然心痛无比,连呼吸都觉得像有刀在割一样,努力想要勾起一丝笑来缓和,可脸上的肌肉却怎么也做不出这个表情,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嘴角:“无惜,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喜欢梅落,我以为我可以大方地成全你们,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无惜,你四哥我终归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做不到圣人那一步!”
“那天你跟我说过后,我就一直在挣扎,想要从对梅落的眷恋中超脱出去,是的,我也是喜欢梅落的,这个事我一直没有跟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提过。你以为我一直到现在都未迎娶正妃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等梅落长大,早在她十一岁那年,我便沉沦在她的笑颜里!”辜无伤说得恓惶无比,泪从那垂下的眼角滚落,那样的伤心是辜无惜从不曾见的,在他印象中,四哥一直是意气纷发,少年得志的模样,哪有如现在这般软弱过,刹那间,怨怒好像消了不少,只是痛却依然刻骨铭心:“你……你竟也是喜欢梅落的吗?”若不是辜无伤亲口所说,辜无惜根本不敢相信,因为以往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迹像。
“是!”尽自有痛惜与不舍,但辜无伤在说这个字的时候,半分犹豫也没有,斩钉截铁般的坚定。
“啊!!”辜无惜突然发出一声痛彻心菲的嘶叫,随便一记饱含愤怒的拳头挟着破风之声结结实实挥在辜无伤的左脸上,将那张英挺的面容打的有些变形。
“还手啊!你为什么不还手?!”辜无惜像一只负伤的野兽那般,双眼通红的几欲滴血,一拳接着一拳不停打在辜无伤的脸上,很快他的嘴角便红肿破裂,更有血不停地渗出,这样的情景把闻声赶来的皇子府下人吓得魂飞魄散,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六皇子跟自家主子打起来了,还打的出血了?这还了得?!
总管王保领着十来个有头脸的下人连跑带颠地来到辜无伤兄弟俩跟前,顾不得尊卑有别,七八个或是拉住辜无惜或是挡在他面前,也不敢回手,只当作肉盾般护住辜无伤。
“主子!主子这究竟是怎么了?您您这伤……”王保从未见主子被人打的这么惨的,吓得脸都白了,短肥的两条腿不停哆嗦:“奴才这就去宫里请御医!”
“不必了,你们都退开!”
“可是主子您……”王保为难地觑着辜无伤,瞧六皇子那模样,好像发疯一样,自己这干人退开后,万一要是再伤害主子那该怎么办,自己可担不起这责任。
见王保没有动作,辜无伤的眼睨了过来,阴寒似水:“你们都耳背了没听到我的话吗?”
辜无伤对什么人都温温和和,连待下人也是诸皇子里较客气的一位,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脾气,一旦谁真惹他发了怒,那就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王保看着不对,哪还敢多言,领着那些个长随下人退到一边,不敢走远,万一要是真闹出什么事来,他们就算拼着被责罚也得阻止啊!
见下人退下,辜无伤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只稍碰了一下,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无惜,这次的事是四哥对不起你,今日你便是将我打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回一下手!”
“你!”辜无惜再度挥了拳过去,拳风已经刮到了辜无伤的脸,但那拳头却迟迟未能落下,辜无惜的眼前不停闪过幼年时四哥维护自己的画面,以及往日里他待自己的那份好。
这拳终是挥不下去了,四哥,那是他的亲四哥,是他所有兄弟里最亲近的一个啊,除了母妃之外,便是四哥待他最好!
辜无惜挣扎着放下了手,慢慢往后退去,当愤怒从他脸上、眼中退去之后,所剩下的便只有深沉的哀伤……
在离开四皇子府后,辜无惜一路狂奔,尽是春光宜人,他的心却如数九寒冬,割骨的寒冷几乎要将整个人冻住,梅落,他要见梅落!
梅落――这个名字就像冬天中唯一的一点温暖一样,指引着他来到储秀宫,在那里,他见到了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可为什么心依然这么痛?
是了,因为这张面容的主人即将属于别人了吗?
走的近了,发现彼此都憔悴了许多,阮梅落颤抖着抬手抚上辜无惜的脸,下颔新长出的青色胡渣刺得手心微痛,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声:“无惜……”
辜无惜听到这熟悉却又飘渺的呼唤,只觉眼眶一热,忍了许久的泪终凝成一滴,落入阮梅落张开的手心……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PS:虽然很老套,但是还是要感谢这几天一直活跃在书评区的姐妹,上官,小书,兰沐等等,你们的评论让我重新找到了写书的激情,为了你们我会努力的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十四章 空逝水(2)
“无惜,我真的要嫁给四皇子吗?没有回旋的余地?”良久,阮梅落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与辜无伤虽也相识,但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什么情爱。
辜无惜痛苦地闭上了眼:“父皇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我刚刚去见过四……哥,我看的出,他不会肯,不会肯将你还给我,梅落……”说及此双目豁的睁开来,黑沉沉照见阮梅落的身姿,他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握住她的柔荑:“梅落,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可好,我不要这皇子的身份,你也离开阮府,从此携手天下,再无人可以分开我们!”
惊天的言论将阮梅落吓得当即便抽手出来,张口结舌地盯着辜无惜,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离开京城……言下之意便是私奔出逃?从此过着四处被追捕的流亡生涯?
“不!”想到那样的情况阮梅落下意识拒绝了辜无惜不思后果的提议。
“为什么?梅落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辜无惜乍听到阮梅落的回答甚是意外,迭声相询:“难道……难道你舍不得皇妃的位置?”问到这句时,他的声音有些严厉。
“无惜,做不做皇妃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阮梅落为难地看着辜无惜,眼中波光流转,她也很想和无惜在一起,但是私奔……这样大胆的事对于自小长在丞相府里的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而且从此不能再过一天的安生日子,这样的生活她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自己这一走,定会令祖父伤心蒙羞,成为阮家的罪人,说不定阮家就会因为自己而不再受皇帝的信任。
想到这里,阮梅落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我不能跟你走,无惜,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而且我们一走,家人又该如何,我的祖父,你的母妃,他们不止是难过,还会受我们的牵连,无惜,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斜插在鬓边的绢花不知何时松垮的从发间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就如一朵被风吹落的残花……
她真是这样想的吗?还是她在借此掩盖自己的软弱?
辜无惜的冲动被阮梅落这番话给浇熄了些许,特别是“母妃”那个词,若说他最心疼的人是谁,那便是自己那温婉却不得宠的母妃,印象中母妃总是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宫殿里,遥望乾清宫,日复一日地等着父皇的召见,只是宫中妃嫔似云,美貌之人亦数不胜数,父皇老早忘了还有母妃这么个人在。
自己若一旦携阮梅落逃离京城,那便再不能回来,也不能再见母妃,而且因为自己的出逃,母妃在宫中的日子必定更加难过,说不定会被震怒之中的父皇打入冷宫甚至是……辛者库!
愈想心愈是惊愈是凉,不得不承认,梅落说的没错,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真要这么做了,京师里必然天翻地覆,自己与梅落两人逃亡之路只能东躲西藏,难以安身,自己太异想天开,现实如此,也难怪梅落会拒绝了……
他弯身捡起了阮梅落掉在地上的绢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用了很久,仔细看了,甚至能发现他的指尖在颤抖,好不容易直起了身,那双眼里是无尽的不舍与凄然。
“下一次再见,我便该叫你四嫂了……”绢花再度别在鬓发上,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阮梅落精致却湿濡的脸庞,几番想撤手却始终不舍,彼此都知道,这一别虽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梅心会代我好好照顾你的,无惜,你自己要珍重!”说完这一句,她狠心退开,任由辜无惜伸出的手指冷在空中,然后无力的垂下、握紧!
阮梅落背转了身,含着泪水不再去看辜无惜,哭泣被她紧紧压抑在嘴里,不让声音漏出一丝一毫……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转身时,那袭青衫已逐渐远去,一步一步,重似千钧!
似血的残阳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建德四十六年六月初七,遵奉圣命,礼部拟定七月初七为二位皇子大婚之日。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间,礼部和内务府为了两位皇子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皇子纳妃本就是极其繁锁,更何况还是两位皇子同时纳娶正妃,二位新娘的又都是当朝宰相的孙女,不论是仪驾还是皇妃的凤冠吉服等等东西都得备双份的,一应礼制规格半点马虎不得,二皇子辜无平是主管礼部的,往日里最是清闲不过,最近却是忙得脚不沾地,有几天忙得连回府过夜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让长随下人把洗漱用品及衣物带到礼部来。
在如此忙碌了一个月后,终于一切准备妥当,不管是四皇子迎娶正妃阮梅落,还是六皇子迎娶正妃阮梅心及庶妃曲定璇的规格礼制都调停妥当,只待七月初七一到,便可成婚。阮氏姐妹自是从阮府出嫁,至于阿妩,则由宫中出嫁。
初七这日,两顶金漆朱顶的八抬花轿轻轻落在阮府门前,伴随花轿一起来的还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辜无伤与辜无惜兄弟二人,虽是一样的新郎服色,二人神色却截然不同,一个面带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