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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阮思娇本就羸弱,被两个丫头连拉带扯地拖下了榻,她倒也不挣扭,只匍匐在地上、膝行到小赵氏的跟前,眼里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落下:“太太您有所不知,我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苏府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在府里不过是个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的可怜人罢了”
“周莲秀同周贼虽是兄妹,可他两个向来不睦,加上公子他因着身体不好,脾气十分暴躁,我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母子两个打骂我泄愤也是家常便饭。”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阮思娇这大半年在苏府里的确过的十分艰难,忆及那些在魔窟里的日子,阮思娇一番话说下来倒也是真情流露。
李艳梅见阮思娇哭得那样可怜,趁机说道:“娇儿受了这样大的罪,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我人微言轻,又有什么办法呢?若是娇儿有什么得罪太太的地方,贱妾先在这个陪个不是。”
“前几日大夫来给娇儿诊过脉,她身子亏损的厉害,可禁不起折腾,娇儿毕竟也是您的女儿,太太总不至于把人往绝路上逼吧”
李艳梅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她话里的意思便是:若是今日阮思娇有个好歹,都是小赵氏害的。
只不过李艳梅倒是错估了小赵氏心狠的程度,赵家子弟可不会因为一个内宅妇人的一、两句话就违背主子的命令。
后来小赵氏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将阮思娇的手脚俱绑在床柱上,强行掰开阮思娇的小嘴,生生地将那打胎药给灌了下去——
“那碗打胎药喝下去,思娇她”说到此处,薛锦珍突然就没了声音,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阮兰芷正要接话,这时,一只大掌掀起帘子,刻意压低的男声说道:“思娇表妹喝了那碗打胎药之后,便昏厥过去,下体一直流血不止,那小赵氏也是个心黑之人,叫了好几个人守住梅香院,不许人进出,后来思娇表妹血崩的情况硬生生地拖了大半日才叫表舅发现了”
阮兰芷和薛锦珍闻声回过头来,说话之人正是刚刚从琼林苑回来的薛泽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硬挤进来的张宗术。
突然进来了两个大男人,原本宽敞的轩馆显得窄仄了起来,阮兰芷和薛锦珍赶忙站起身来:“哥哥,你看我把谁请来了?”
薛泽丰按捺住心潮澎湃,只是朝阮兰芷点了点头:“莺莺好久未见,你你过得好吗?”
虽然薛泽丰表面上瞧着还算平静,可他略微失声的语调,以及拢在衣袖里攥紧的拳头,种种迹象、无一不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缘起缘灭终有因(上)()
“将军待我极好;多谢泽丰表哥关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阮兰芷特地提起了自己的郎君;那笃定的口气;就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一般。
时隔大半年;已为人妻的阮兰芷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出了事儿只知道找表哥想法子的小姑娘了。或许从前她还能将薛泽丰的感情视为兄妹之情;可如今只消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轩馆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瞎子,阮兰芷那副避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而薛泽丰看向阮兰芷的眼神是如此的灼热,直烫得薛锦珍忍不住替他心酸;她甚至将眼睛转向了别处。
当然,在场的人也并不是都看向阮兰芷的,就比如跟着薛泽丰硬挤进来的张宗术;这厮生了一双极不规矩的贼眼睛;老是克制不住地往薛锦珍的身上瞟。
薛锦珍被他看得大为恼火,新仇加上旧恨;令修养极好的薛大姑娘忍不住扬声道:“又是你!你来我家轩馆做什么?”
张宗术也是个脸皮厚的;他冲着薛锦珍咧嘴一笑:“我自然是来看望薛姑娘的。”
轩馆里的气氛原本就有些沉闷;如今经这两个活宝一逗;越发地尴尬了起来。
至于张宗术又是怎么盯上薛锦珍的;那还得从正月初五说起。
有诗云: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在许多武将的眼里,他们宁愿当个无人识的小卒长,也好过当一个无用的读书人。
文武自古相轻;别说文臣看不起这些粗野、没文化、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实际上武将又何尝看得上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成天就知道掉书袋的文弱书生呢?
这张宗术本先是瞧不起薛泽丰的,虽然他也承认这“薛书呆”的确有几分本事,可真正到了打仗卖命、保卫疆土的时候,还得是他们这些武将冲在最前头。
。
除了薛泽丰策划的那次光州奇袭之外,让张宗术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真正原因,正是眼前的薛锦珍,薛大姑娘。
先前说过,正月初一那日苏慕渊拿下京州之后,直到正月初五尉迟曜才率兵归京,当时张宗术、薛泽丰等人随行在侧。
车马队伍走过长长的十里御街,京城里的老百姓纷纷夹道相迎,虽然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可大家伙儿都十分自觉地让出了中间的路,好让将士们能够顺利通过。
张宗术甫一偏头,就看到一个身形高挑、面如银桃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人群最前面,她正笑嘻嘻地冲着薛泽丰挥手。
张宗术打了大半年的仗,好久没见到过这样明艳动人的姑娘了,那明媚而又俏丽的笑容,像是一股清澈甘甜的泉水,缓缓浸入他的心田,又如春天里绽放的第一簇粉桃,美得令人不忍移开视线,瞧着、瞧着张宗术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只不过这姑娘的眼神怎地这么差?
薛锦珍只将注意力放在自家哥哥的身上,这让张宗术大受打击,原本精神奕奕的俊脸也在瞬间垮了下来。
张宗术顺着姑娘的目光恶狠狠地白了薛泽丰一眼,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张将军她不看在眼里,反倒是对着旁边那个弱鸡书生巧笑倩兮,见到这样诛心的场面,张宗术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儿了。
他哪点不比薛书呆好了?
张宗术不信这个邪,庆典过后,他就开始满大街地找寻这位容貌惊艳、眼神却不怎么好的姑娘。
别看张宗术二十大几的人了,这厮虽然混迹女支馆多年,却连一个正经姑娘都没接触过。
说起来倒也不全怪他,将军府虽人口鼎盛,可府中上下几百号人多为男儿郎,张府主母去世得早,他老爹那些小妾除了用来侍寝,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们自然也没法子教养子弟。
这老张家只知道舞刀弄棒,也亏得没生女儿,不然指不定养歪成个什么样儿
话说早在张宗术十二岁之时,老张将军直接上青、楼挑了个妩媚妖娆、极会伺候男人的女支子给他开荤,自此之后,张宗术一有需要就去上瓦子里找姑娘,纾解了之后、裤子一系,银货两讫,绝不会出什么扯皮事。
这厢张宗术甚至连借口都想好了,他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阻止姑娘误入歧途,千万不要被那一肚子黑水的薛书呆给骗了去才好。
呵张宗术这不惜抹黑别人,也要得到姑娘的阴暗心思真是一览无遗。
既然那姑娘在庆典上一直盯着薛泽丰,想来这书呆肯定知道姑娘的身世背景,其后张宗术紧迫盯人地跟了薛泽丰好几日,总算让他打听到了姑娘到底是何许人:
姑娘正是薛泽丰的嫡亲妹妹,薛锦珍。
十五元宵那日,张宗术趁着街上人潮拥挤,打着保护朝中重臣的旗号,死皮赖脸地跟在薛家两兄妹后头,只要逮着机会就去摸薛锦珍光滑细嫩的小手儿,或是搂一搂她的小细腰,气得薛锦珍当场大发雷霆,竟用指甲抓破了张宗术那张英武的俊脸。
常年行伍的糙爷们儿压根就不知道如何跟薛锦珍这样的深闺小姐相处,张宗术以为占了姑娘的便宜,她奈何不得,也就从了你。
殊不知这世上也有泼辣性烈的姑娘,她们可不是任你揉圆搓扁的。
当然,性格都是千差万别的,薛锦珍敢做的事儿,阮兰芷却未必敢做,如果阮兰芷也有薛锦珍这样烈的脾气,恐怕苏慕渊也不会那样容易就得了手
闲话不扯远,还是说回轩馆里的四人吧。
“表舅找了两个大夫来府上,一番抢救之后,总算是止住了思娇表妹下、体崩漏之症。”薛锦珍未说完的话,薛泽丰接过来继续说了下去。
“经此一遭,思娇的小命也去了大半条,她躺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之后,又请大夫来复诊,却发觉那日她肚子里的胎儿未流干净,那碗不合时宜的打胎药,导致思娇的下、体这些日子里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出血”这么吓人的事儿,让阮兰芷听得脸色发白。
而薛锦珍因着早就知道这些事儿了,故而神色略微比阮兰芷好一些,只不过她的表情也不是太好的样子。
“本先李姨娘还以为这出血是正常的情况,只从库房取了些红枣、阿胶之类的补血之物每日炖给思娇补身子,谁知她的身儿早已成了个漏斗,任你补多少下去,统统只是付诸东流罢了。”虽然这些话并不适合说给外人听,可张宗术这狗皮膏药岂是轻易能赶走的人?薛泽丰自知甩不脱他,只好由着张宗术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阮府辛秘事儿。
“大夫也无旁的办法,只好对思娇施以清宫之法,将她体内残留的血肉统统刮干净,方才止住了恶漏。”虽然真相很难叫人接受,但薛泽丰可不像妹妹那般心思柔软,只是神情凝重地将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薛泽丰心里很清楚,阮兰芷难得能脱离苏慕渊的桎梏出一趟门,两人见面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思娇经此一遭,身体伤了根本,如今已是气息奄奄,没几日好活了”
虽然阮思娇如今的确可怜,但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当初一念之差的缘故。
当年若不是阮思娇一门心思陷害阮兰芷,甚至联合赵慧想将她嫁给苏宁时那表里不一的病秧子,又岂会让苏慕渊钻了空子反将他们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