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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粮食的事解决了?”陆氏还以为村里总算有人替他们伸张正义,可以拿回该得的粮食。
邻居婶子咳嗽一下,重新摆出笑脸,“这话当着孩子怕是不好说。”
宁璇收好碗筷进屋,却没想过自己不能听,隔着门板不是一样听的一清二楚。
“才收了粮食,怎么就吃这些。”很是关心的样子。
“你不知道?”陆氏却不敢相信,村子才多大,谁家少了一只鸡,当天就能传遍了,更何况这么大的事。
邻居嫂子脸一红,以为陆氏是在嘲笑她,摆手道:“我也是替你们着急,地坏了可不是一年二年的事,你们母女可想好了怎么办?”
陆氏低垂眼睑,“幸好还有点手艺,勤快点总能有口饭吃。”
“这么成,我看呀,还是给阿憨先定亲的好。”邻居嫂子终于说出来意。
陆氏猛一抬头,“我家阿憨年纪还小。”女儿说过,他们要去京城找当家的,就算不去,她也不会这么早替女儿定亲。
“你听我说呀,一来只是定亲,你尽管把女儿多留几年,二来定了亲可以把你家的地给亲家去种,他们还不给你尽心尽力呀。”
陆氏听了倒是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脸色缓和了下来。邻居嫂子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一见陆氏神色没那么难看了,接口便道:“对方也只比阿憨大三岁,已经跟着老子下地,是个勤快的。父母身体好,又是长子,可见对方对阿憨有多看重。”
若有薄有家资的,求娶长子媳妇,的确是看重。若是家无恒产的,求娶长子媳妇,是要找个家里家外一把手,还要能吃苦的。陆氏嘴一抿,听这个意思,莫不是家里条件不错。
就这么一瞬间心动的事,邻居嫂子已经把握住了,“就是张望他家的长子,身板……”
“你说谁?”陆氏已经被惊着了,张望家的,村里哪还有第二家。
“可不就是族长屋里的侄孙,有族长帮着他们,一家子的日子岂会难过。夫妻俩又是能干的,就算是儿女多了些,等阿憨嫁过去的时候,也都大了,正好帮家里干活。”邻居嫂子见陆氏不说话,赶紧张罗着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的送出来。
陆氏不说话,是被吓呆了,她没想到,人的脸皮竟然能那么厚。他们母女不管同族长,还是同张望的关系,说是势同水火还差不多。求娶她的阿憨,哪里是真心求娶,这是想着法的羞辱她的宝贝女儿呢。
陆氏也不说话,“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亏我还喊你一声嫂子,你就是这么害我女儿的,走吧走吧,以后别来了。”
“大妹子这是什么话,我这可是为你好。”邻居嫂子也急了,直白道:“张望家的是不地道,可他们一家有族长撑腰,你们娘俩就只能受着。现在人家有意结亲,你们若是应了,还能缓和关系,说不得以后就好了。要是不应,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靠刺绣那几个钱,补贴一下家用还行,若是纯靠这个吃饭,那就差的远了。
“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卖女儿。”在陆氏看来,这和卖女儿有何不同。将邻居嫂子推出去,一把关了门,便号啕大哭。
若不是宁珉一直不归,他们母女何止于被人欺负成这样。可是闺女说,宁珉已经另娶了大户人家的女儿,想到成婚时的夫妻恩爱,快要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宁璇倒是极淡定,端出野菜面疙瘩汤,“娘,冷了就不好吃了。再说了,她也是为了我好。”
“这怎么能是为了你好,这明明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陆氏搂住女儿,“咱们可不能答应。”
“不是本来也没答应吗。”宁璇哭笑不得,也直白道:“在她眼里,族长和张望对我们如何,我们不能反抗,如果他们释放善意,我们就必须得接受,只有接受了才不会饿死。她认为她牵线搭桥是为了不让我们饿死,这就是善。”
陆氏也不哭了,但是脸上还挂着泪痕,有些懵懂的看着女儿。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娘什么都别想了,反正我们也不会答应。”宁璇把疙瘩汤递到她面前,陆氏喝下去,嘴里咸咸的,全是眼泪的味道。
吃完饭,宁璇要点着灯再做一会儿功课,吹了灭钻进帐子,就听母亲翻了个身,面朝着她,“阿憨,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小媳妇和婆婆关系不好,忍不得婆婆的打骂,便撺掇丈夫和婆婆对着干。她总劝小媳妇顺着婆婆,是因为自己的婆婆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就算起了间隙,她这种柔顺的性子,也很容易过关。
就象今天的邻居嫂子,觉得能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丝毫不觉得是推人入火坑,还觉得是救他们一命。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立场,也会有不同的反击。
“娘,这天下的事,行行色/色,千千万万,有好有坏。我不反对您出手帮人,但您要记住,我们的生活不一定适合别人,同样的,别人的生活也不一定适合我们。不管别人在你面前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也不一定真的是为你好。”
之所以不厌其烦的让母亲改变观念,是因为上京之后,母亲是父亲的嫡妻,定然要与人打交道。如果母亲还是这么一副软心肠,看谁都是好人,容易相信别人的话,那她就是干再多事,也有可能后院失火。
她要带母亲过上好的生活,不光是让她吃好喝好,还要让她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从容自在的与人交往。
第二日,宁璇去了庵堂的学舍,师太讲完课便该学生自己看书,然后写功课和心得。宁璇正摊开书本默诵,就听跟在师太身边的大师姐道:“宁璇师妹,跟我来一下。”
宁璇听话的跟出去,学舍里剩下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小声议论道:“大师姐找她做什么,是不是她偷偷摸摸干的事被发现了。”说话的人,正是李师姐。
“谁叫她神神秘秘的,我们又不是贼,还能看中她的东西不成。”范师姐已经是第三年在读,如果熬完今年,就算顺利出师。她已经定了人家,家中是开药材铺子的,若是能出师,夫家都要高看她一眼,很是自持身份,希望大家都尊重她。所以本来对宁璇没什么意见,但这件事的隐瞒,却让她不太高兴。
另外一个罗师姐就象锯了嘴的葫芦,只默默做着功课,心无旁骛的样子,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根。
香药()
而此时的宁璇,正跟着大师姐往师太的房间走。大师姐是受了戒的,以后八成会继承师太的衣钵,接管寒月庵,所以不管他们这几个俗家的弟子关系如何,对这个大师姐,却是十分尊敬。
“是师太叫我去吗?”
“嗯,师妹自己进去吧,我还要去做晚课。”大师姐转身去大殿,她所说的晚课,是诵经。
对坐在师太面前,宁璇又闻到了香味,不由紧张的去看香熏炉,心里乱糟糟的,慌的很。也不知道这个香味师太是不是喜欢,更不知道药效如何。
“我看了看你的方子,给你添减了几样,你看看。”师太除了授课,平时不喜欢说话,对人也极冷淡的样子。宁璇听到她给自己改了药方,大喜过望,接过香药方便端端正正朝师太磕了一个头。
“不必多礼,你先看看如何,我再与你说事。”师太唇角微抿,有些发怔的看着香熏炉,素手调香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
“师太也觉得这味香橼用的好?”看到香橼上勾了个圈,宁璇喜不自胜,满脸都是被夸奖过后的喜悦。
“冬日少开窗,多用火盆,用了香橼味道更清新,甜而不腻。”师太微笑,乡野间难得有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就是她心如止水,也愿意多看几眼。
“嘻嘻,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宁璇嘻笑着继续往下看,一边看一问,有一眼就看出来为什么添加的,只觉得极妙,有不懂的,便直接问出来。
师徒俩谈完香药方,宁璇再次一拜,“谢师太赐方。”这个香药方,自然算是师太赐下的。
师太摆摆手,“不过顺手改良,功劳还是你,这个想法,很是不错。你有没有兴趣,把香药方卖给庵堂。”
“不知师太是打算……”宁璇佯装不懂。
“庵堂想制这个香药,也好给香客随喜。”师太说的也极痛快,本就不是大事。
就是要卖给香客的意思了,宁璇听了之后,低头思索片刻,才慢慢开了口,“弟子有个不请之请,若是说得错了,请师太责罚。”
师太一抬手,宁璇知道这是叫她继续说,“可否让弟子参与一份,手把手交给庵堂中的师父们,我每天保证呆足两个时辰,占这中间二成利。等弟子离开庵堂,这盘生意再与弟子无关,香药方自然是两家都能用。”
用自己的香药方和劳动,占二成利润,这比卖一张香药方,要长久的多。而且,她满打满算也只能在庵堂中呆上不到三年。
“呆足两个时辰的事作罢,你年纪还小,吃不消。但是手把手教会他们,这个可以有。就这么办吧,以后若有别的香药方,你若愿意,也可照此办理。”
“多谢师太。”宁璇又磕了一个头,泪盈于睫,她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寒月庵之所以有今天富足的生活,当然不单单是因为师太的医术,她会种药材,庵堂的田不交税,自然赚头大。
她还会制药膏药丸,经常有香客专程上门求药,她还观察过,省城好几家大药行,每三个月都会来一趟,捧走的就是这些成药。这才是庵堂真正赚钱的地方,而不是单单靠医术。但她的医术绝对能让这些成药,卖上一个好价格,算是相辅相成。
这些香药,她希望也能得到大药行的青睐,那样的话,二成的利润绝对不少。最重要的是,细水长流,可以让他们母女在这几年生活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