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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心想这婆子果真是拜高踩低,以前自己何尝能得她叫声“姑娘”,不是叫自己“小丫头”,就是“那个丫头片子”,如今却这么恭敬。且今天才得了姑娘一回传唤,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的,着实讨厌,便故意问道:“嬷嬷怎么关着门?姑娘是有事要问嬷嬷呢,这外头不方便,不若去嬷嬷房里说罢!”
花嬷嬷房里正坐着一帮无事嚼舌的小丫头呢,哪敢放碧玉进去,听房里传来阵阵轻笑声,生怕碧玉听见,忙拔高了声音说:“不敢请姑娘进去!老婆子正在收拾箱笼呢!房里乱得很!不若姑娘领着老婆子去大姑娘处,边走边说罢!”碧玉也不紧抓不放,微微一笑,转身先行了,边走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姑娘要给大姑奶奶挑件可心的礼物,想着嬷嬷是经老了事的,便要问问嬷嬷,嬷嬷看了,必然能挑一样好的。”花嬷嬷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一进海棠苑,花嬷嬷便赞道:“这院子景致倒好,老婆子这一向调理小丫头们,不得进院子,这海棠花倒已经开了,开得真好。”碧玉听了不出声,只笑了一笑,谁不知道这院子姑娘是不愿住的,这花嬷嬷的一张嘴,真是不会说话。
正堂的一张几上已经摆了好几件礼物,有小儿的小鞋子、小虎头帽等物,也有给女眷的檀木手串、观音牙像等物。见花嬷嬷进来,动作拖沓地要行礼,李筠忙叫免了,花嬷嬷立刻直起了身来,李筠也不和她计较,转头吩咐:“其他人出去罢,我和嬷嬷说话。”
花嬷嬷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姑娘,依老奴看呢,这为人长辈的呢,最疼儿孙,给大姑奶奶送礼啊,不如给平哥儿允哥儿他们送些东西,一来呢,是您这做姑姑的心意,二来呢,大姑奶奶比自己收礼还高兴呢!”
李筠翘了翘嘴角:“嬷嬷思虑甚是周到,就这样办吧。”花嬷嬷听了满脸得意,不妨李筠又问了一句:“嬷嬷可知道,采菊是谁?”
猛然听见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花嬷嬷有些愣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姑娘想是听岔了,府里哪有这号人物?”李筠一听,这花嬷嬷过了一年多的清苦日子,还没认清现实,竟还想着糊弄主子,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奴婢,着实心大。李筠转身走到最下首一张椅子坐下,又道:“花嬷嬷也请坐,在我这里不必客气。”
花嬷嬷见大姑娘坐在了最下首,屋里又没有旁人端个杌子与自己坐,自己这老胳膊老腿也着实辛劳,久站不得,待要坐去上首的椅子吧,又没这个胆子,犹豫了半天,到底不敢僭越,也不敢指责姑娘,勉强说道:“奴婢还是站着回话吧。”
李筠见她还知道敬畏主子,便不说话了,却也不让座,慢条斯理地理袖子、掸帕子,半晌后笑了笑道:“嬷嬷可是与我见外?我叫坐呢,嬷嬷也不坐,我不过问了个丫头呢,嬷嬷也不说。”
花嬷嬷这才知道厉害,心道姑娘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心眼,重话都没有一句,就叫自己上下不能的,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甚灵便,听了李筠这一句话,不知是怕的,还是累的,两腿一弯,几欲跪下,又怕跌倒,赶紧扶住了那张放满礼物几子,连声道:“不敢!不敢!老婆子是年纪大了,不过是一时没记起来!这时已想起来了!姑娘请听我说罢!”
李筠见花嬷嬷知道厉害了,也不再折腾她,自己走上到首去坐下,知道这婆子油滑碎嘴,吩咐道:“嬷嬷请坐下说吧,说的时候请务必实话实说,不要添添减减的。”
花嬷嬷慢慢坐下,听了李筠的话,心道姑娘真是太了解自己了,自己刚要编些好话,将采菊故事里的自己描得光辉一些,这下也不敢夸大了,在心里转了几转,才把话说出口:
“这采菊啊,是夫人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原是在家就跟着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夫人家里没有亲姊妹,和采菊好得像姊妹俩似的。后来夫人嫁来江州,采菊自然也陪嫁了过来。因采菊年龄不是最大的,所以没领一等丫鬟的差,只是做了个二等丫鬟,在夫人身边管着一些日常饮食起居。
采菊性子平和,不喜出头争锋,夫人身边的几个一等大丫头虽然有些眼红采菊得夫人的宠爱,但是采菊从来都是让着、敬着那几个大的,因此也没出什么乱子。后来大姑娘出生了,夫人就把采菊调来了大姑娘身边做大丫头,老婆子也是那时候从庄子上被选上来,奶了大姑娘。采菊从夫人房里走了,那几个大丫头也松了几口气,道无人争宠了,但是心里又知道,来大姑娘处的,才是最受宠爱的,也闹出了一些不满,都被夫人给调停了。
这采菊平日待姑娘,那是万分宠爱,服侍无比细心,姑娘喝口水,采菊都要亲自吹上几口,待不烫了才敢喂姑娘喝下,平日里带着姑娘同吃同睡,事事也是亲力亲为。
有一天姑娘夜里闹觉,老晚也不肯睡,老婆子精神短,实在受不住了,采菊就叫我先去睡,她又不放心小丫头看着,便亲自带着姑娘,给姑娘说故事、唱歌儿听。大约是闹得晚了,第二天早上也晏起了。第二天老爷沐休,早晨一时兴起便独个来看姑娘,小丫头们不知前一天晚上的事,又是老爷来看姑娘,也不说什么通传不通传的了。采菊姑娘正带着姑娘睡觉呢,只穿着中衣,老爷进来见了不免有些
后来老爷便常常来瞧姑娘,又总是和采菊说说笑笑的,采菊不好忤逆老爷,只能老爷说什么,她就答什么。只怕夫人早就慧眼那个什么什么炬瞧老爷对采菊又念着采菊从小和自己一块长大的,不忍责罚,才把她派给大姑娘”说完这一句,花嬷嬷“咳”了一声,解释道:“这可不是老婆子自己胡说啊,当时好几个婆子都这么说的,姑娘别怪我多嘴!按理呢,这些事,不该说给姑娘听的!”
李筠听了知道花嬷嬷说的是实情,没有姑娘过问父母这些事的,然而柳姨娘那复杂的表情却让自己异常警醒,便说道:“嬷嬷说得很是,不过如今娘亲去了,我少不得要替自己多操心,有些事,明知不可,也要为之了。嬷嬷还请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花嬷嬷生怕自己落得个“挑拨姑娘”的罪名,听了这一句便放下心来,又接着说了起来:
“夫人生了大姑娘之后,久无动静,老爷倒没说什么,可老太太可就不高兴了。老爷是老夫人的幺子,又是唯一的儿子,老太太早就盼孙子了,一见这样,就张罗着给老爷纳妾。夫人原想着老爷定不能同意,却没想到有一日老爷说,采菊不错,若是老太太赏的人,定然对夫人不忠,采菊就可。
夫人听了,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惭愧,采菊虽说是在夫人那里领月例,却也算半个姑娘房里人了,老爷这么做,不合规矩然而老爷都这么说了,夫人又能如何呢?且采菊又是个忠心的,把她给了老爷,夫人也放心。
第18章 陈年旧事(二)(捉虫)()
府里急叫大夫来保胎保了许久,好容易才保住了。一查竟然是采菊转送的那些事物有问题,老太太恼这采菊拿自己作筏子,要将她罚去庄上,老爷也气她心狠,想把她打发走,只有夫人不信,说是柳姨娘设计陷害,老爷说夫人不仁,又加上柳姨娘以前说了许多坏话,再加上夫人此次冲撞了老爷,老爷便疏远了夫人。那一阵子,柳姨娘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仅从没来夫人处立过规矩,老太太还常常命夫人去青荇院照看她的身子,真是”
尊卑颠倒。李筠心里默默补上。
“后来柳姨娘生了二姑娘,更加得宠了,连夫人也不得不让她几分。采菊不久后生了个女孩儿,老爷也不怎么爱见,一时夫人这院里是备受冷落。没想到过了两年夫人也怀上了身子,老太太和老爷可欢喜坏了,这可是嫡出的孩子!和庶出不一样的!没想到柳姨娘也怀上了,这下老太太更高兴了,夫人却高兴不起来。夫人生产时,胎像不好,生产艰难,催产药是一碗碗地喝呀,都没什么效用。后来无法,只能下了重药,奈何小少爷在娘胎里闷得太久,已经夫人醒来后知道了,伤心得很,不饮不食,还是采菊亲自做了夫人最爱喝的桂圆糕来,劝了夫人许久,夫人才肯吃。
没想到夫人吃了不久,就血崩去了。老爷疑心,又叫人查,查来查去,是采菊做的桂圆糕里被下了重重的红花,采菊房里也搜了一包红花出来。这下老爷震怒,本要发落采菊和三姑娘去庄上,又念着三姑娘毕竟是骨肉,便把她们关在最西北角的篱院里,每天送饭,两人从不能出来,又因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伺候得不好,便都关在那里了,说是伺候三姑娘去。这件事情太大,因此除了老太太、老爷和夫人院里的老人,旁人谁也不知道,只当夫人是产后血崩去的。”
“大姑奶奶知道吗?”李筠问道。
“老爷说此事不宜张扬,在风露院听审下人时,便说大姑奶奶虽然是李家女儿,却已是盛家妇了,叫不告诉大姑奶奶,老太太当时也在,便应了。”
“柳姨娘呢?她可知道?”李筠追问道,这是自己心头最大的疑问。
“那肯定不知道啊!柳姨娘和咱们风露院一向不对付,咱们院子里出了事,能叫她看笑话?”花嬷嬷连连摇头。
“果真不知道?不会有人出去多嘴,不小心漏出了几句吧?”李筠又问道。
“那必然不会!旁人呢,奴婢不好说,但是奴婢自己,绝对不会出去说的!奴婢是姑娘的奶嬷嬷,是忠于夫人和大姑娘的呀!还请大姑娘明鉴!”花嬷嬷知道姑娘这一二年都嫌弃自己多嘴,这时听姑娘一副怀疑的口气,赶紧指天誓日起来,又恨不得跪下,生怕姑娘疑心到自己头上。
李筠见花嬷嬷误会自己怀疑她,也不去解释,心想叫这婆子畏惧自己也好,省得日后又出去到处生事,便点点头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