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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点点头,请他入座,向四海道:“你先到里面歇着,我与苏公子有话说。”
四海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听话的去了。
待四海走进内室,老叟又是一阵咳嗽,陌玉只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老叟咳了一阵,喘道:“陌儿,我先时与你所说之事”
陌玉别开眼睛,淡然道:“我为何要收她为徒?”
老叟突然握住陌玉的手,神情激动,颤声道:“那孩子的娘亲,曾与我有救命之恩我”
陌玉皱了皱眉,将手从老叟手中抽出,道:“她与你有恩,与我何干?”
老叟颓然垂下手,喃喃道:“是,是与你无关,你你仍在记恨我当年为妖女所惑,抛下你们母子”
陌玉淡然一笑,道:“怎么会?你不是说了么,那蛇精与爹爹你一清二白。”
老叟道:“是,黄姑娘那天仙一样的人物,又怎会瞧的上我?我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我”
陌玉瞧着那老叟,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老叟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淡淡,心下知他心意已决,无从更改,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既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你,我我再想办法。”
陌玉便不再说话,站起身向外走去,老叟慌忙道:“不吃过饭再走?”
陌玉淡淡的应了声“不了”,就要跨出门外。
老叟随手抓起四海放在门边的伞,塞进他手里,道:“外面下雨,带把伞吧。”
陌玉撑开伞,是一般市井上卖的普通纸伞,上面绘着远山近水,旁边却写着几个稍嫌青涩的字:斜风细雨不须归。
陌玉淡淡道:“这伞是那孩子的么?”
老叟忙道:“是,是,是她方才留下的。”
陌玉回过头,打量着那老叟。
老叟不敢再言语,默默将头扭向一边。
陌玉微微一笑,打着伞跨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话,道:
“先让她留在这里,等你果真时日无多,我自会来接。”
门外,细雨依旧绵绵,深街小巷,柴门紧闭,听尽空檐雨。
恋树湿花飞不起,更跌落,杏花如雪。
四海在老叟专卖字画的店里住了下来。每日里帮老叟打点生意。这样平静的生活了四年。期间,老叟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店里的生意也很差,没有人买字画,也没有人拿绘好的画来卖,后来四海干脆关了店门,两人仅仅靠着四海摆摊和卖烧饼的钱度日。
又是一年春来早。
杭州城内,飞絮漫天,飘逸若雪。
今日生意亦是惨淡,且才刚卖了十多个饼,天上竟又淅淅沥沥的飘起雨丝来,四海无篷遮雨,只得低咒一声,开始收拾东西回去。
走到半路,想起干爹身体不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拐到肉铺割了薄薄一溜猪肉,用麻绳拴着提了往回走,刚一扭头,迎面却撞上了一堵肉墙,扑鼻一股幽兰香味。
四海“哎哟”一声抬起头来,怒道:“你走路不长眼?”
但见来人静静的看着她,白衣单薄,沾湿的发温顺的俯在白皙的额头。
她愣了愣:“画苏公子?”
陌玉点了点头,道:“你是四海?”
四海笑着点头。
陌玉又道:“你与我走罢,我带你回天山。”
四海歪了歪头:“咦?”
陌玉摸了摸她的发梢,解释道:“你干爹病故了,已将你托付与我。”
凉风不解温柔意,
天上人间一样寒。
四海大笑了起来,笑的很疯,道:“我说苏公子,开玩笑也是有个限度的,我早上出门时干爹还好好的,怎地突然就病故?”
陌玉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四海又笑了一阵,笑出了眼泪,笑得手里的肉掉在了地上都忘了捡,见陌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收住了笑,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跑。
时至清明,杭州西湖畔边,又添了一座新坟。
白色的纸花在细雨中飘了没多久,就落在了地上的水洼里,长幡打湿一片。
四海素缟裹身,跪在坟前,望着坟头眼神空洞。
细雨依旧在飘。
陌玉站在一边,为她撑着伞,一言不发。
四海跪了一天一夜。
陌玉站了一天一夜。
待到第二天,陌玉开口道:“你干爹后事已了,起来吧,随我回天山。”
四海过了半晌,目光古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后,慢吞吞的站起来。由于跪了太久,脚下一个趔趄,陌玉赶紧上前扶住。
四海低着头,奇怪的轻笑出声。
陌玉低头看了她一眼。
四海抬头看着他,笑道:“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带煞,会克死很多人。”
陌玉皱了皱眉,没说话。
四海又笑道:“那人算的可真准,爹爹说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你看,我刚一出生就克死了我娘,后来我爹也死了,我爹死的时候出现了个女人,她说她才是我娘,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连干爹也死了”
她说着抬起头,看着陌玉,呵呵笑道:“师父你说你要做我师父,师父,你怕不怕?说不定哪一天,你也被我克死了。”
陌玉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搀起:“走罢。”
离开杭州的时候,雨势渐大,陌玉撑着天青色的竹伞,将身后背着小包裹的四海牵上船。
四海身着一身火红的衫子,异常耀眼,但手肘处却一连打了好几个补丁。
陌玉怔了怔,随即道:“待上了岸,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四海低低“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默默的缩在船内一角抱住膝盖。
水面雾气厚重,混着雨水,天地变得苍茫一片。
一叶归舟,去去归休。
西湖镜平,听风听雨过清明。
陌玉见四海恹恹的,也就不再开口,只扭头望着船外。
船仍未行出西湖。
“师父”四海怯怯的声音响起。
陌玉扭过头去,见四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四海道:“四年前我来杭州时,一个船家说这西湖边上曾经住着妖怪,还爱上了一个书生。师父,是真的么?”
陌玉望着湖面,淡淡的“恩”了一声。
四海忙又问:“我听那船家说,那姑娘长得好象画儿里的神仙,是真的么?”
陌玉皱了皱眉,“哦”了一声。
四海还不死心,上前摇着他的手臂道:“那师父,师父你见过那位美人么?”
陌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也不知是因四海突然的靠近,还是因为她对妖怪冠以“美人”的称呼,沉声道:“见过。”
四海犹未发觉对方的不快,惊喜道:“真的么?她真那么好看?师父你认识她吗?跟她说过话么?”
陌玉脸色一沉,道:“人与畜牲岂有话说?妖孽既是妖孽,就算长得再好看,也难掩其丑恶本性!”
四海撇撇嘴:“没说过话就没说过话呗,凶什么啊?”嘟囔着爬回角落坐好。
船出了西湖后进入大江,又走了约莫两日水路方才靠岸,上了岸改乘马车。
马车颠簸,不比船上舒适,四海自上了车就吃不进东西,还吐了两次。陌玉在车内垫了厚厚的棉被,将震动尽量减到最小。
坐了一日一夜的马车,第二日上午,方才到达了天山脚下。
天山高逾百丈,残雪尚存。陌玉的住处便是处在这山顶之上的一栋云雾缭绕中的飞阁。
阁前一片空地,青草如茵,再远一点的地方长着几处桃花,低低的压在澄清的水面。
陌玉将四海领进阁内,快速收拾了一间房,让她先睡会儿,吃饭时叫她。
四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就爬起来在阁内四处溜达。
这阁内统共分为上下两曾,共四间房。
上面是四海并藏画室。下面是陌玉的居室和画室。
四海走进藏画室,挨个的欣赏他师父的画作。可看了半天,除了觉的画得挺好看,看着挺顺眼,肯定值钱之外,再也瞧不出别的了。
四海摸摸头,走出了藏画室。
陌玉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在桌前。
四海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半晌,直到陌玉出声呼唤才回过神来,磨蹭到桌边坐下,喃喃道:
“原来你也食这人间烟火。”
陌玉见她嘴皮动了动,却没听清她说什么,也不多问,帮她装了一碗饭,道:“吃饭罢。”
四海伸手接过,扒了会儿饭,突然抬头看着陌玉,问道:“师父,你是哪里人氏?家住何处?怎么认识我干爹的?”
陌玉向来信奉“食不言,寝不语”。此时见四海在饭桌上吐沫星子乱飞的连声发问,不由皱起了眉,干脆的放下了碗筷,想了想道:“为师是杭州人氏,幼时便与你干爹相识,怎么想起问这个?”
四海“哦”了一声,又问:“那师父年今几何?可曾娶妻?”
陌玉脸色一愣,神情颇不自然,怪异的道:“为师今年二十,尚未尚未娶亲。”
四海长长的“哦”了一声,笑道:“我今年十四岁,师父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嘛!”说完,心情大好的重新吃饭。
陌玉摇摇头,道:“方才在山下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为师已放进你的房里,等下你去冲个身,换件干净的。”
四海应了声。
阁后的密林里有一处温泉,四海在陌玉的指引下抱着衣服找来,但见灌木掩映下一个十尺见方的泉眼蒸蒸的冒着热气。周围一片芳草鲜美,夹杂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花。
泉水温温的,四海慢吞吞的洗了,然后打开包裹拿出衣服换上,衣服是上好丝绸面料,颜色依然是鲜艳如火焰的红色。四海收拾好,沿着来路回去。
阁里,陌玉已在画室铺好画纸,调好颜料,见四海进来,道:“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