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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陇山匪乱难控,起因在大唐自身,而非蔡鼎。蔡鼎长驱直入鄞州地区是因为这些地方遭遇饥荒,人心思变。朝廷若安抚好这些地区的生活与生产,士农工商皆业有所成,居有定所,那些随蔡鼎扯旗闹事的乡绅们会第一个反过来帮助朝廷维护边境稳定的。毕竟大唐与蔡鼎个人的势力对比摆在这里,跟着谁有饭吃,不是一清二楚的吗?
吕吉山得到了兵符,吕后得到了儿子手中的安西都护府的控制权,李肇又做回了乖宝宝,这吕家可谓皆大欢喜,吕后看自己这位侄儿愈发的顺眼了。吉山的情商实在高,给他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出你心中所想,便去替你完成,吕后喜欢极了。
乖宝宝李肇回到了东宫,郭樾洗干净了自己,包着脑袋在堂下等着李肇。
“殿下”郭樾双目赤红,见到李肇进屋便冲他深深跪下。
“臣罪该万死,给殿下招惹如此祸事。臣无能!殿下不该为微臣这样的蠢材舍身相搏!臣受之有愧”
“子康不必自责,肇说过,这不是你的责任。”李肇抬手止住了郭樾的动作,“大人头上有伤,莫要再磕破了。”
“殿下,方清扬方大人,在安西训有一万黑袍兵,他们是绝对忠于殿下您的私人力量。微臣想今夜便传书信予方大人,叫他把这一万黑袍兵溶于三万安西都护府兵营之中,您是安西王,安西是您的。如今方清扬许是也得回京了,就让这一万黑袍兵替您掌控安西吧”
“子康为孤考虑的周全,肇,谢过子康,那就有劳子康了。”李肇轻轻扬起嘴角,拍拍郭樾的肩,便往殿后走去。
良娣玉秀的房内灯火通明,李肇面目沉寂端坐上首。
“秀,替孤弹一支曲。”
“玉秀便给殿下弹奏前几日您新作的日暮游园如何?”下首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妥,秀自行决定即可。”
悠扬的琵琶声自殿后传出,如玉珠走盘,如弦泉幽咽,夹杂着婉转悠扬的女声,“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山房春事岑参)
吕吉山要出征了,这是吕吉山第一次涉足战场,纪念意义非同寻常。吕家摆起了家宴,为吕吉山壮行,既是家宴,领军人物吕后自然不会缺席。
院子里搭着高高的戏台,台上正表演着梨园戏,伶人们擦着惨白的粉在台上唱着古朴优雅的曲,十八科母手眼身步一丝不苟,举手到目眉,分手到肚脐,拱手到下颏
台上一位白袍男子怀里抱着古琴,神仪明秀,朗目疏眉,鼻若悬胆,唇似施朱,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风流尽显。他是杜宇桥,梨园戏班的小乐师。
台上杜宇桥的出尘之姿如皎皎明月夺人魂魄,他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吸引住所有看客的目光——包括吕后。
真是个美貌的男孩子!
“吉山,那孩子是谁?”风韵十足的吕后微微侧着身子问着自己的侄儿,眼中有波光荡漾。
“回娘娘的话,他叫杜宇桥,年方十八,是梨园班的乐师”吕吉山躬着身子,满脸笑,眼中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苏琬儿立在吕后身侧,心中反感,喉间几乎就要翻涌出来。杜宇桥,前世她也见过,在吕后的寝殿内,他便赤条条如白练般缠着可以做他母亲的吕后。
又是吕吉山,他为何如此热衷于搜罗这些让人恶心的人与事!
苏琬儿不动声色地向一旁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好给弓腰驼背的吕吉山多腾点位置。她也希望吕后能早日沉迷于声色,这样她也能下台得早一点,可怜的肇便不用憋屈那么久了,说不定能还顺利撑到大德年间。
苏琬儿看见吕吉山凑近吕后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吕后竟也脸飞红霞,眸中波光潋滟。吕后颔首似乎在赞扬吕吉山,吕吉山一番阿谀后则躬身退下。
是日午间,吕后再一次留宿吕府,这是“她自己的家”,留宿多久都没人能说她的不是。只是这一次,吕后身边随侍的宫娥们都被吕吉山安排去了客房休息,娘娘是回家又不是去旁的地方,用不着如此多人守着,没得让一家人都不方便。
那是!大家都守着吕后是挺不方便的,毕竟今生的惠帝还没咽气呢,那杜宇桥就爬上了皇后的床。苏琬儿心中冷笑,转身往后花园走,她想找寻个僻静处好好想想,明明自己已经重生,为何丝毫没有预知后事者的优越地位?做什么,败什么,她只是觉得憋屈至极,凡事都与自己的预计背道而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琬儿来到后院,如前一世一样,她不由自主便来到这座汉白玉桥旁。因为桥边上有一棵很大的柳树,搭配这白玉的桥,望向那澹澹池水,总是能让她心绪平静下来。虽然现在这棵树还很小,但是琬儿知道多年后它会长到两人环抱那么粗
琬儿坐上树下一块青石,侧身靠着身旁的柳树,她想起昨晚自己偷偷溜进太子府寻得肇的情景,不由得心痛难耐。肇不肯说话,只淡淡的不停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他喝进肚里的只是淡白无味的水。
琬儿来到他身边,想夺下他手中的酒,肇虽没有抗拒,但他说出的话让琬儿只想放声大哭一场。他说,琬儿,肇只是想在彻底变成一只猪之前,再好好体会一下做人的心痛的感觉,让我再喝点吧。于是琬儿索性自己也拿了一只碗,与李肇对饮,二人喝到夜深。
昨夜,琬儿极力劝说李肇,丢了兵权不可怕,吕吉山就是个棒槌,日后太子殿下再从他手中夺回来便是。可怕的是,太子爷从此便丢了自己。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只要太子爷坚持,坚持好好活着,保住东宫位,胜利就在太子这一边!
李肇笑,琬儿的话总是让肇忍不住去服从,所以肇决定要做一只猪啊,母亲总是要比肇老那么几十岁的,不是吗?李肇仰天大笑:
今日在太极宫,肇不就是一只猪吗?一只被母亲被臣子们玩弄嘲笑的猪
可是琬儿你知道吗?
肇握紧了琬儿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让琬儿流出泪来。
肇的心中很痛肇怕自己坚持不了太久
吕吉山刚走进后花园,远远便看见他最爱的那条桥边,那棵柳树下,一位身穿藕荷色花笼裙的女子斜靠在柳树干上望着池水发怔。吕吉山抬步走向池边,这里离吕后的卧房挺近,得去让这宫娥躲远些才是。
待得吕吉山走近,他顿住了脚——
那是苏琬儿,他有些不想与她正面交锋。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苏琬儿总是那么自有主张,她压根不为任何人所动,欺骗的,讨好的,笼络的,她统统一笑鄙之。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的轨迹,哪怕她后来日日同自己睡觉,依然可以颐指气使地安排自己的前途,比如为吕家的命去讨好钱皇后。不管吕吉山承认或不承认,每次面对这个自己无法掌控的苏琬儿,他都会有点紧张。
“尚宫大人?”
吕吉山轻呼,却没有得到回应。待他走近,发现苏琬儿居然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阳光下的她披着一层金光,眉目如画,娴静典雅,额间一颗嫣红更添几分出尘脱俗,宛如九天仙子。闭上眼睛的苏琬儿收敛了平日里对他的凌厉与鄙视,让吕吉山想起上一世她难得的温柔时刻,也如那普通的大家闺秀般,安安静静,清清淡淡。
吕吉山有些恍然,他转身想走,鼻尖传来的梨花香是他所熟悉的,柔软又温暖,空气中似乎都是那种甜甜的味道,让他的脚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就想匍匐在她脚下,任她驱使
吕吉山心中一凛,这女人就是那妖娆的曼陀罗,看起来很美却是有毒!
就在吕吉山收拾好情绪就要转身离开时,身边这位睡美人睁开了眼,双眸盈盈,内有繁星。
“琬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吕后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明显的疲惫,苏琬儿抬眼看向握紧了自己胳膊的吕后,发现她的眼下青黑,双目红肿,似乎多日未曾休息好。
“本宫差点就来不及了你知道本宫有多后悔吗”
吕后眼中的晶莹如有银河洒落,她再度见到琬儿的激动与热切清晰可辨,看得苏琬儿的喉头禁不住瞬间哽咽。
第125章 窒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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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哥哥我这就想个法子,一定要带着你逃出去”
“哥哥!”吕吉山终于忍不住唤住了他这凄惶的兄长。
“哥哥不用担心,她不会杀咱们的,要杀,早在徙河便杀了,还需得驮着咱们回京城杀?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吕吉山一语点醒梦中人,这让吕吉海瞬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他一把抓住吕吉山那遍布老茧的手,急切地开口。
“对啊!山!是这个理儿啊!”
“可她把咱哥儿俩捉去京城又是想做什么?”
“咱们是她侄子,如今她在吕家的亲戚都死绝了;她许是良心发现了,要让咱哥儿俩承了吕家的香火”
没错,这兄弟俩正是吕后在推行惠帝处罚贪腐的皇命时;亲手处置的她吕家两位兄长中的一位;所留下的两个儿子。吕后靠着自己娘家兄长的血;博得了她官场上的第一笔资本,当时正是因为她这种拿自己人开刀的大无畏精神,才博得了惠帝对她全身心的信任,满朝文武对她的由衷佩服。
吕吉山紧了紧怀里的自己那位仓皇又激动的兄长;轻轻拍打他的肩;给他安慰。吕吉山默默地低下头;他眸色暗沉如深潭,透出一股与他才及束发年纪,不符的沉寂与深邃——
大明宫,我吕吉山又回来了
兄弟俩在宫人的引导下住进了大明宫拾翠殿的偏殿,宫人们将哥俩洗刷了半日,耗费了逾十缸水,终于洗出了哥俩的头脸。宫娥们送来了干净的衣衫,还将二人用迦蓝香熏了整整一日,好容易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