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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的相貌与他的性格极其不同,他长了张娃娃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说他未及弱冠都有人信。
只是当了多年的暗卫,纵使他混在人群中,也会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那般出众的容貌你却仿佛怎样也记不住。
殷九尧侧过身。就见一个高大瘦削的黑衣男子立在坟包后边。
她嘴角一抽,“啧,幸亏是白天。不然你想吓死谁?”
“这里避风。”影道。
“……没看见老子还在这风吹日晒着么?给老子过来!”
殷九尧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力气用得大了点,顿时拍起了一阵风沙,“噗……咳咳……”
影静静地看着,直等到风沙散了,他才走过去,蹲在了殷九尧旁边。
“我是那么不开明的主子吗?我坐着让你站着?你也坐!”殷九尧大手一挥,得意道。
“脏。”
“……”咱俩到底谁是主子?!
殷九尧寂寥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容长安最疼自己啊。若是和他在一起,她哪怕皱皱眉他都会担忧地问问她怎么了。
容长安……
忽然殷九尧想起来容长安刚才走的时候埋下的东西。殷九尧不时地用余光扫一扫那块被翻动过的土地。
“想看就看吧。反正也是埋给你的。”影一眼看破她的意图,刚刚容长安的举动他也看到了。他甚至还看到了他埋得是什么,不过,他就不告诉她。
“啊,这样……不太好吧?”殷九尧别开眼,手指却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
“虚伪。”影道。
殷九尧很轻松地将土给刨开了。一个紫锦锁线的圆形荷包赫然撞进眼帘,她动作轻柔地拿起荷包,荷包的缎面上,精致的针脚编织出两个精致的小人,一男一女,赤裸相缠。殷九尧嘴角一抽,这是……缩小版的春宫图?
“哦呵呵……”她尴尬地抬眼看影。
谁知,影却点了点头,“他很懂你。”
“……”殷九尧爱不释手地将荷包上的春宫图看了许多遍,手指摩挲到荷包背面也有针脚。
她翻过去看。是长安的笔迹,只有四个字。
无恨九泉。
蓦地,殷九尧的漫不经心就僵在了脸上。
她想起来她也曾经绣过一个荷包,因为不忿别的女人都给长安绣那种格外精致的荷包,而她什么都不会。所以她也学,也绣,只是绣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
那个荷包的背面,她也歪歪扭扭地绣了四个字:一世长安。
那个荷包他看到了吧。
“呵呵……”殷九尧笑了。
“小影子,你说孤单是不是比没命好?”
影在一旁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所以他只能换个妻子啦。谁让他遇到了我呢,这么倒霉。我知道,其实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这样的妻子,我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也不温柔。会得那些都是男人才会干的活,哦,还有些是皇帝会干的活。可一个家不需要两个男人,更不需要一个皇帝。所以他娶了我其实亏大了,你看他还因为我丢了个状元。所以我应该让他走,让他的人生回到正轨,做回那个清贵良善的容长安。而我,我也要克制一下,不要想他想得太频繁。我……”
“娘子是说,这些日子其实很想念为夫吗?”
一道清澈温润的声音幽幽地从殷九尧的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停下来。
容长安颀长的身影淡淡地,伫立在殷九尧身后。
第六十章 王爷喜欢猪?()
感觉到两道清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脊背,仿佛是被雷劈了一道,殷九尧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而这长得很好看的“雷”,则劈得她外焦里嫩,劈得她头顶冒青烟,劈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其实娘子不用太难为情。因为这些日子……为夫也很想你的。”容长安语气淡淡,最后的一句话,甚至有些飘忽。
然,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
苍天有眼!他的阿九,还活着!
刚刚走到半路,冷月忽然说将东西落在了山上,他原本还觉得奇怪,冷月并不像是会粗心大意掉东西的人。没想到刚走近山坳,就远远地看见一个背影酷似阿九的人坐在坟墓前,旁边还蹲着个一身黑衣的大眼男子。这人他认识。是那夜将他从火中救出来的摄政王的暗卫,影。
影看见了他,却也只是看了看,就偏开了头,继续听殷九尧叨逼叨。
而他也有幸听到了殷九尧的那番“表白”!
“阿九,不愿意回头看看为夫吗?”容长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弯起来,可他控制着,不想吓着殷九尧。
殷九尧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她扯出一抹僵硬的淡笑,“容公子,还没走吗?”
容公子,三个字,打碎了容长安刚刚升起的希冀。
“娘子,希望为夫走吗?”他也笑,笑得温润,包容。
“那是容公子自己的事,本王没空干预。”
“那为夫就不走了。”容长安回得飞快。
“……”殷九尧一下子就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身份都被容长安知道了,她现在还有什么可慌的,可她就是慌。
“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她直接施展轻功,飞下了山。影自然是随她而去。冷月看了容长安一眼。欲言又止,却再没说出什么,便紧追殷九尧而去。
一时间,山坳上只剩下容长安一人。
然而,此时的容长安却再没有之前任何一次到这里来的沉重。
他的阿九,还活着。
他捡起刚才被殷九尧抚摸了数遍的荷包,傻笑了起来,似乎觉得不解劲,他破天荒地仰天大笑,清朗的笑声在东山山谷里回荡……
……
只是,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
殷九尧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
影像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冷月之后,就又消失了。
“主子。”二人一走进正堂,冷月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别介,本王当不了你的主子,冷月大人还是找别人去吧。”殷九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而冷月,始终跪在大堂不敢起来。
直到四个时辰后,月上中梢,冷月还在正堂跪着。
暗香在从影那得到信儿之后就巴巴地跑过来守着她,只是不停地哭。
“阿月,我刚才去找主子,主子把我给扔出来了。呜……”
“阿月,你说主子会不会把你赶出去?上次清风惹主子生气,主子差点将他赶出去。呜……”
“阿月,如果主子真得要把你赶出去,我就往她的饭里再下一次药。让她拉四十八趟。呜呜……”
冷月:“……”
“小香儿还真是重情重义啊。不如本王将你和你的阿月一起‘送’出府去如何啊?”殷九尧的声音从院子里阴测测地响起,小香儿立时就被吓得一哆嗦。
不等殷九尧一脚跨进门,就见暗香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冷月道,“阿月,你这次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私自忤逆主子的意思!主子平时对我们多好,你看你还这样伤主子的心!你真得是特别特别过分!这一次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冷月:“……”
“而且!你说你干嘛要管这种闲事儿啊?主子要让容公子走你就放他走嘛,今后对容公子牵肠挂肚的也不是你!主子不高兴就让她不高兴呗,人家是大云的摄政王,肩上担得是大云多少百姓的幸福,和容长安一个人的幸福相比,微不足道好吗?再说了,在主子身边每天多危险啊,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阴谋等着她,主子虽然武功盖世,但关键时刻都保护不了人的。你把容长安叫回来,他如果受伤了算谁的?哦,对了,算我的。这个就不提了。再再说,阿月你也别拿你那套什么‘如果不幸福那生不如死’的态度看容长安,虽然容长安已经难过得要死了,但是主子说了。难过没关系,只要活着就行。啊,主子您来了啊,您说小香儿说得对吧?”
殷九尧:“……”
听了暗香这一番话,殷九尧纵使有天大的火气此刻也发不出来了。
她负着手走进来,冷月立刻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挪了挪膝盖。
“你可知我为何生气?”殷九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冷月。
“主子是气冷月擅自做主,并非是气冷月让容公子知道了您的真实身份。”冷月道。
即使跪了四个时辰,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也仍旧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客观。
殷九尧欣慰地点点头,“知道就好。从明日起,罚你替郝伯打扫一个月的猪圈。有没有异议?”
暗香浑身一抖,冷月是全府中人最有洁癖的人,平日里她的起居,下人们准备得比殷九尧还要精心细致。
让她去扫猪圈?估计比让男人生孩子还困难吧?
然而冷月却叩了个头,“属下没有异议。”
“好,你们都下去吧。”殷九尧挥挥手。
暗香赶紧上前扶住冷月,冷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被暗香搀了下去。
殷九尧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大堂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她就去了……猪圈。
……
郝伯正打算休息,见她进来,惊讶地笑,“王爷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
以往的殷九尧,日日夜夜都忙于政事。一年能看她来三五次厨房就不错了,奇怪的是这几天郝伯却经常能看见她。
“来看看猪。”
“……”原来王爷最近经常过来的原因竟然是——猪?!王爷喜欢猪?郝伯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
想起今儿晚上端给殷九尧的饭菜最后被原封不动端了出来,他便问道。“王爷饿不饿?老奴给您做点宵夜吧?”
殷九尧坐在灶台边,想了想,“好。”
“王爷想吃什么?”
“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