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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病房,在昨天韩烈所倚靠过的那个窗边站停。
史密斯先生从口袋里掏出雪茄盒,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场合,又收了回去。转而问佟羌羌:“我需要绅士地给你递纸巾吗?”
他已然恢复以往的口吻,佟羌羌稍稍轻松了一些,吸了吸鼻子,郑重地垂首,道:“小鹿的事,我真的特别抱歉。”
“Tong,”史密斯先生扶了扶佟羌羌的肩,“你别这样。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对错在谁,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若真要细细地计较,我也要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佟羌羌抬头看史密斯先生脸上的表情,有浓浓的自责。
“我如果早点下决心,和Yi好好谈一谈小鹿,现在的一连串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史密斯先生微微侧头,往向窗外,“我一直顾及Yi的情绪,担心她伤心。可如今,我该如何和她开口。”
佟羌羌顺着史密斯先生的视线。也望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脑中交替着史密斯夫人巧笑嫣然的模样和红着眼眶迎风独立的模样,和史密斯先生一起沉默。
数秒后,佟羌羌问:“你……不打算让史密斯夫人回来吗?”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甚至在想,如果让史密斯夫人回来,让安鹿和母亲团聚,对安鹿是不是有帮助。其实母女俩的心病,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史密斯先生转回脸来,摇头:“不打算。”
佟羌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史密斯先生她的想法,便听史密斯先生紧接着道:“我打算带小鹿去悉尼。”
佟羌羌愣了一秒,随即欣然。
“悉尼的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史密斯先生怅然,“希望Yi见到小鹿,不会被吓到。”
“什么时候转院,时间定了吗?”佟羌羌问。
“在给小鹿办手续。但最快也会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结掉。”
说出后半句话时,史密斯先生的表情一瞬间是极其陌生的冷漠。
这边需要了结的事情,除了打击钟氏,还能有什么?佟羌羌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和史密斯先生从一开始便是以朋友的身份接触,看到的都是他作为史密斯夫人的丈夫的形象,长久以往她险些要忘记了,史密斯先生也是个纵横多年的商人。
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他自有他在商场上手腕。光看他不惜违约也要和钟氏终止合同,便可窥一二他的果决强硬。
但因为他所做皆是为了史密斯夫人,又令佟羌羌认定史密斯先生和普通唯利是图的无情商人不一样。
佟羌羌甚至在想,常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韩烈能和史密斯先生保持友谊。得史密斯先生看重,是不是代表韩烈身上商人的那一部分特质与史密斯先生是一样的?
“韩烈他……有没有说什么?”佟羌羌始终在意韩烈在这件事当中的立场。
史密斯先生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略微严肃了一下神色,说:“Han一直是个原则的人。”
紧接着,他反问佟羌羌:“Tong,那个人,是你的husband,对吗?”
佟羌羌点头,又摇头:“我昨天刚和他离的婚。”
史密斯先生舒一口气似的笑了笑:“这个消息让我很开心。”
佟羌羌以为他是指他不必顾及她和钟文昊的关系,没料到史密斯先生的下一句话是:“我期待尽快参加你和Han的婚礼。”
佟羌羌:“……”讲出这句话的史密斯先生,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史密斯先生……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里时,阿花独自一人等在角落里,安景宏正在喂安鹿吃饭。
安鹿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那种状态。安景宏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用勺子舀起碗里绊好的饭,送到安鹿的嘴边,温柔地哄劝:“小鹿,听哥的话,张嘴。”
安鹿果然微微张嘴,安景宏把勺子往里递,安鹿像是条件反射般,自发地含住勺子,捋走勺子上的饭,空气里是她的牙齿磨过不锈钢制勺子的细小动响。随即,安鹿乖顺地咀嚼,只是目光还是毫无焦距。
一系列动作,如同机器人,机械化地执行程序下达的命令。
而至少,她是能听进安景宏这个程序的。
佟羌羌又有点想哭。想想韩烈昨晚给她大概讲述的事情,想来是兄妹俩打小相依为命,安景宏之于安鹿来讲,不仅仅是哥哥那么简单。
史密斯先生的感受应该和佟羌羌一样,低声问了佟羌羌一句:“你们中国是不是有个成语,叫‘长兄如父’?”
佟羌羌点头。
史密斯先生望着安景宏和安鹿,神色小有动容。
默默看着安景宏一口一口地给安鹿喂食,很快,碗见了底,安景宏并不忘拿纸巾轻轻给安鹿擦嘴角。
而后他端着碗起身,要往洗手间走,朝史密斯先生很有礼貌地颔首致意,对佟羌羌则坚守无视的对待。
佟羌羌只能由着他——至少托史密斯先生的福,不用被安景宏赶出门。
病房的门在此时猛然被人从外面推进来。
却是钟文昊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着史密斯先生,他才稍微稳了脚步。
安景宏已然变了脸色:“你来这里干什么?!”
钟文昊对安景宏的话置若罔闻,敛了敛神色。恭恭敬敬地给史密斯先生弯腰:“史密斯先生,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让我好好和你聊会儿?”
他应该赶来得很急,声音有些微的喘。
史密斯先生对他的贸然闯入显然异常不悦,皱了皱眉,冷酷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和你聊。”
安景宏已然上前要赶钟文昊出病房,钟文昊一咬牙,竟是当着史密斯先生的面跪到了地上:“史密斯先生,求你!”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安鹿!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会娶她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下半辈子的!我会保护好她不再让她受伤害的!”他说着转向安鹿的方向,“鹿鹿,文昊哥哥的错!文昊哥哥对不起你!等你好了文昊哥哥接你回家!咱们以后还能有孩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好不好?”
“你这个混蛋!谁要跟你生孩子?!”安景宏握紧拳头,狠狠地朝钟文昊脸上砸。
钟文昊也不躲,任由安景宏打,一边挨着打一边继续在求史密斯先生:“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钟氏毫无关系!史密斯先生你不能这样!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们想要我怎么样都行!只求你再考虑考虑匹隆岛开发案的利益!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断了大家共同的财路啊!”
佟羌羌认为钟文昊真是急糊涂了,才如此胡乱地各个角度都试图攻陷说服史密斯先生。但他所说的话,连佟羌羌听着都不舒服。史密斯先生又怎么可能会舒服?
史密斯先生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果然愈发不好看。
钟文昊豁出去了般在地上磕响头。对安鹿磕,对安景宏磕,更对史密斯先生磕。
在佟羌羌的眼中,钟文昊再不济,至少是个有尊严的男人。可眼下的他,忽然让佟羌羌感到悲凉。
作为钟家大少爷,他何曾如此放低身段、自我羞辱过?
“你给我起来!”中气十足的命令声震响病房。
几人闻声望过去,钟远山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一旁,朱锦华红着眼,飞速地小跑到钟文昊身边,欲图将他从地上拉起。
钟远山的那声中气十足大概尽了他目前的最大努力,刚喊完就剧烈地咳嗽,所幸很快地压抑下来。
钟远山挥挥手,孙勰推着钟远山进来,至钟文昊旁边停下,冷冷地骂了一句“丢人现眼”,旋即望向史密斯先生,伸出手:“你好,史密斯先生,我是钟氏集团的董事长,钟远山。”
史密斯先生和钟远山握了握手:“你好,钟老先生。”
钟远山收回手,诚恳地说:“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竟会在这种情况下。我代表钟氏和钟家向你道歉。而作为文昊的爷爷,我更需要和你们说句对不起。”
钟远山微微垂首。
他的身份,在场所有人都受不起这份大礼。史密斯先生自然也懂得,连忙也微微弯腰:“钟老先生,您无需如此。我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我们没有你们中国人所谓‘父债子偿’之类的观念。”
钟远山重新抬头:“我知道。但我是中国人,我该表示的,都该表示。”
旋即,他转头看了眼安鹿,再别回脸来,问史密斯先生:“关于终止合作一事,你已经决定,并势在必行了,对吗?”
史密斯先生点头。
“好,那么请正式发解约书过来吧。我们也会按程序索要赔偿。”
“爷爷!”钟文昊对钟远山如此轻易的妥协感到不可思议。
“闭嘴!”钟远山冷飕飕地斜睨钟文昊,恨铁不成钢地训斥,“自古以来做生意都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而且我们钟氏又不会因为没了这个合作而倒闭!”
佟羌羌也惊诧。她以为,钟远山亲自出马,是为了再做争取的,没想到会如此干脆。
史密斯先生的脸上同样划过一丝意外之色,很快笑着说:“感谢钟老先生体谅。你放心。媒体方面,我不会透露我们终止合作的理由。毕竟对我们两家人来说,都是不光彩的事情。”
那边朱锦华打量了一阵安鹿,察觉到她的不妥,语声关切地询问安景宏:“鹿鹿她现在是……”
安景宏冷冷淡淡地敷衍:“她没事了。”
朱锦华狐疑地再看回安鹿,心下明白,安景宏应该是不愿意说。
她走近一步,本想和安鹿说说话,安景宏反应迅捷地挡过来。像是生怕朱锦华对安鹿不利。
朱锦华神色颇为黯然:“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医生说是个男孩……”
安景宏油盐不进,毫不客气地反问:“那又怎样?你现在说这个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