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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齐大人和齐夫人后,何轻语就被齐府的婢女领去了院中水榭。水榭里早已有七八位小姐在座,最引人注目的是齐大人的女儿齐婉凝和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李大人的女儿李圆圆。
当然两人引人注目的原因是不同的,十二岁的齐婉凝,是因为漂亮,她穿着一袭白色镶红边的印花缎面对襟褂子和粉色长裙,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身姿绰约,好一位绝色佳人。
而六岁的李圆圆则是因为她的胖和她面前堆得如小山般的糕点。好一个会吃的小胖妞。
何轻语向各位小姐问了好,就乖乖地在一旁坐下,听她们闲聊。李圆圆递给何轻语一块糕点,口齿不清地对她说:“给你吃,很好吃,很好吃。”
“谢谢。”何轻语接过糕点,咬了一口,“好甜喔!”
李圆圆用力将口中的糕点吞下去,瞪着圆圆的眼睛,“你不喜欢吃甜的呀。那给我吃吧。”她也不嫌弃何轻语咬了一口,从何轻语手里拿过糕点,一块全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啧啧嘴巴,“真好吃。”
何轻语抿嘴一笑,看着她白胖白胖的小脸蛋,有一种想捏一捏的冲动。李圆圆又选了一块糕点递给何轻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吃这块吧,不太甜。”
何轻语再次道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两个小的躲在一旁吃东西,几个大的不知在讨论什么,说得热火朝天。
突听齐婉凝高声道:“要做,就要做人上人。要嫁,就得嫁帝王妻,这样才不枉过一生!”
何轻语眸光微转,唇边闪过一抹浅笑,这个齐婉凝的志向还蛮大的啊。
“后宫三千佳丽,能得帝王垂青的又有几人?还不如觅得知心人,相守到白头。”与齐婉凝持反对意见的是长沙府同知方大人的女儿方素琴。
何轻语微微点头,宫中那么多女人,明争暗斗,你争我抢,把大好年华浪费在深深的宫门中,只为了搏得帝王的那一点点薄如春露的宠爱,根本就不值得。
齐婉凝冷哼一声,似乎懒得与方素琴争论,指着坐在一旁吃东西的何轻语和李圆圆,“你们觉得谁的说的正确?”
李圆圆的小胖手捏着一块糕点,茫然地抬头看着齐婉凝,嚅嚅道:“我我我不知道。”
人各有志,相交又甚浅,何轻语才不会出言得罪人,眨着眼睛,做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姐姐说什么,语儿听不懂。”
齐婉凝和方素琴的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鄙夷的神色,真是两个吃货。她们再不愿理会愚昧无知的何轻语和李圆圆,扭头继续她们的话题。
何轻语和李圆圆相视一笑,又同时一愣,赫然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装傻充愣。
这相视的一笑,让何轻语和李圆圆结成了闺中蜜友,两人日后时常来往。何轻语更是从李圆圆处得到了大批制作糕点的秘方。
有爹亲,有娘爱,有良师为伍,有好友为伴,何轻语的古代生活幸福的象花儿一样,现代的一切仿佛已悄然远去,偶然间回想起,宛若是一场梦。
正文 第十一章 失恃
夏去秋来,冬又至,寒风肆虐,花残叶落,又到一年岁未。 。书斋内,雕花铜炉里银丝炭烧得通红,房间里暖洋洋的,水仙花傲然绽放,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沈燕如正在教何轻语抚琴,“抚琴,要双手配合,左手按弦,右手抚弦,抚弦有八种最主要的指法,分别是托、擘、挑、抹、剔、勾、摘、打。语儿,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何轻语忙应道。
“那我们开始吧。”沈燕如嫣然一笑。
何轻语初学抚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声音单调刺耳,难听得如同在扯大锯。
“好了,语儿,今天就弹到这吧。”沈燕如的表情也有些僵硬,看了看沙漏,半个时辰了,忙用手按住了琴弦,阻止何轻语继续摧残众人的耳朵。
子衿和添香长舒了口气,再听下去,她们要抓狂了,起身倒来热水给两人净手。
何轻语净了手,倒了杯热茶奉给沈燕如,“先生,请喝茶。”
“谢谢语儿。”沈燕如接过茶杯,笑盈盈地道谢。
喝完杯中的茶,何轻语送沈燕如出去,转身去见正房见琳儿,却见李嬷嬷送大夫出门,脸色微变,忙上前问道:“李妈妈,我娘怎么了?”
“小姐莫急,夫人没事。”李嬷嬷满脸喜色。
“小姐,夫人是有喜了,小姐就要当姐姐了。”文嬷嬷打起帘子让何轻语进房。
心中大石砰地落下,何轻语笑着走进房去,转过雕花屏风,就看到琳儿面带喜色地斜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绣着百子戏春的锦被。
“娘。”何轻语在琳儿身边坐下。
“语儿,你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琳儿拉着何轻语的小手,柔声问道。
“语儿喜欢弟弟。”虽然琳儿一直很疼爱何轻语,但是何轻语知道,琳儿一直为没能给何家生下儿子而感到遗憾,这一次,何轻语希望她能如愿以偿。
琳儿摸了摸何轻语的小脸,轻叹道:“以后有了弟弟的扶持,我家语儿在婆家才不会被人欺负。”
何轻语一愣,心生感动,“语儿会帮娘一起照顾弟弟的。”
“语儿真是娘的好孩子。”
琳儿再次怀孕,何府上下一阵欢喜,何旭然将这喜讯写信告诉了安国候府的徐母,徐母为了替女儿祈福,连吃了一个月的素斋,大家都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贺年声中送走了景德十一年寒冷的冬天,迎来了景德十二年和暖的春天,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一天,沈燕如因家中有事没来何府,何轻语坐在青藤花架下练琴为乐。婢女们退避三舍,她们实在受不了魔音贯脑的折磨。
“小姐……小姐……”突然传来李嬷嬷凄厉的喊声。
何轻语一惊,长长地护指勾断了琴弦。
在廊下绣花的秦嬷嬷迎上去,“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夫人她……夫人她……”李嬷嬷唇角颤抖地厉害,话都说不全。
“我娘亲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何轻语急声问道。
“夫人刚才突然大出血,快……快不行了。”李嬷嬷喊了出来。
何轻语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尽,推开琴案,向外跑去。
正房院子里站着一群人,丫鬟、婆子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
何轻语走近一看,铜盆里装的全是血水,心往下沉,脑海里闪出三个字,宫外孕。
在现代宫外孕,抢救不及时,还有生命危险,在这个古代……
何轻语不敢想像那个可怕的后果,冲进了房里,呛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内,琳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身下的被子被鲜血染红。
“娘,娘。”何轻语呼喊着扑到床边。
感觉到女儿的气息,刚从休克中清醒过来的琳儿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何轻语稚嫩的小脸,心痛如绞,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头,只是力不从心,手连举了几次都无力地垂下了。
何轻语跪在床边的脚踏上,握住琳儿的手放在脸上,“娘,娘,语儿来了,语儿来了。”
琳儿手上的血水,夹杂着何轻语的泪水,顺着何轻语的的脸颊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染成一片血色。
“你们都……都出去,我有话要……要单独和小姐说。”琳儿吐出口中含着的参片,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大限已到,她要把事情交待清楚,安排妥当,她不能让她唯一的女儿在她死去后,孤苦无依,任人摆布。
“语儿,对不起,娘不能看着……你长大……不能……亲自替你梳头……送你出嫁了。”琳儿百般不舍看着爱女,眼中泪水如泉涌。
何轻语泣不成声地道:“娘,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可以替语儿梳头,看着语儿出嫁的。”
“傻孩子,不要哭,你仔细听娘说。”琳儿凑到何轻语耳边,“在屋里的大木箱里……有一个上锁的檀木匣子,在那里装着房契、地契、家中下人的卖身契以及存在钱庄里银子的提取印记,那些都是……娘留给你傍身用的。日后,你爹爹再娶,你也能……用所依仗,不必仰人鼻息。”
母爱如海;爱女如命,就算是死亡,也阻拦母亲对女儿的牵挂。何轻语哭倒在琳儿怀里,心中如巨浪翻腾,拼命摇头,“语儿不要那些东西,语儿只要娘,只要娘陪着语儿。”
“语儿……把……钥匙戴到脖子上去。”琳儿取下片刻不离身的银钥匙,郑重地放在何轻语的小手里,看着她戴在脖子上放进衣襟里,才安心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何轻语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别为什么来得这样的快?
琳儿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叮嘱何轻语,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何轻语的小手,“语儿,你以后……要……要乖乖……地听爹爹的话,不要淘气。记住,钱财虽是身外物……但是……”
“老爷回来了!”屋外的呼喊声打断琳儿的话,穿着官服的何旭然大步走了进来。
“夫君……你……回来了。”琳儿虚弱地笑着,如往常般和他打着招呼。
“琳儿……琳儿……”何旭然握住琳儿冰冷的手,泪流满面。
“夫君求你……答应妾身……一件事。”琳儿定定地看着何旭然,满眼的哀求。
何旭然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琳儿的手,“你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夫君……等语儿长大后……让她自行选婿,好吗?”琳儿还是怕她死后,何旭然娶的继室会为难何轻语,误了何轻语的终身,在临死之前为何轻语争取选婿的自主权。
何旭然如何不明白琳儿所担忧的是什么,哽咽地道:“我绝不会让人误了语儿的终身。”
琳儿歇了好一会,才气若游丝地道:“妾身谢谢夫君……以后,语儿就交给夫君照……照顾了……”
“琳儿,琳儿……”何旭然的心被撕扯成了碎片,徐琳十六岁嫁于他为妻,这十几年来,她待他情深如海,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而今就要离他而去,要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
琳儿虚弱的一笑,目光从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