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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百姓将信将疑,左右议论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耄耆老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颤颤巍巍走上台阶,就要给梁珩下跪。正是梁珩下乡见到的老者。
梁珩连忙上前扶住了老人,“老人家,您也来了?”
街道上的百姓看着一个衣着破旧的老者走上台阶去,那年轻县令还亲自扶住了他,这奇怪的一幕,让众人不禁都噤了声。
很多人都认识这位老人,因为他高寿,在临近好些村都认得他。这会见他上去,不禁都好奇起来,这老人想做什么?
老人对梁珩道:“县官老爷,我信你,我只有一亩地,明天,我就把粮食挑来。”
梁珩看着老人眼中的信任,不禁热泪满目,道:“老人家,您年纪大了,我派衙役跟您回去拉粮食,您放心,一定会给您记上去。”
“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到啊!”
“。。。。。。”
老人拉着梁珩的手,用力点点头。这一辈子的沧桑过来,老人如何不会识人呢?会轻声细语跟他这种入土半截的老农说话,会不嫌弃他黑峻峻的手,紧拉着他的官老爷,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等老人走下石阶去,前面的人都围住了老人,问他跟梁珩说了什么,老人说了什么梁珩也听不见,只是老人说完后,前面的人沉默了会,便表态道:“好,县官老爷,我家信你,下午就把粮食担来!”
“我家也信你!”
“。。。。。。。”
本来众人心下就有些意动了,和官府作对,众人心里怎么会没有害怕呢,都拖家带口几代人都住在这里。自古民不与官斗,只不过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这会见有人带头交粮了,便也跟着表态会交粮。
后面一众衙役看着前面那道年轻的身影,心下可谓是五味杂陈。开仓赈民,他们自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梁大人这是不要命了。
外面的呼声越来越高,不过不同于先前的叫骂,都是说要交粮税的。
梁珩不知道州牧知道这事后会作何反应,还是早点将粮食发下去妥当。
“乡亲们!乡亲们!”梁珩叫了两声。
“嘘!别吵别吵!”前面的人见后面的还在不停地说,连声齐叫,后面的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乡亲们能今天将粮食挑来的,就今天挑来,交了粮税,马上就到粮仓那边去领救济粮。”梁珩道。
百姓一听,匆匆便散去了,急急忙回家去担粮。
梁珩转身走进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廊下的沈蓁蓁。
梁珩怔了怔,他这么做也许会没命,他不知道要怎么和沈蓁蓁说,这么大的事,他却没有告诉过她,梁珩不禁有些无颜面对她。
可他却看到沈蓁蓁对他含泪一笑。
笑容里,是理解,是支持。
梁珩紧紧地抿了抿唇,将瞬间涌上来的热意生生压了下去,这会他还有要事要交代下去。
“梁大人!你怎能如此草率的做了开粮仓的决定,你可知道,这粮仓你是没权利开的!”王彦急声道。
梁珩点点头,“对不住,事先没有跟你们说,这件事我一人承担责任。”
“你说你承担就能你承担吗?我等算是被你害苦了!”
“王主簿!”张安和厉喝了一声。
王彦看着周围的几个衙役和张安和都皱着眉头看着他,王彦冷哼一声,“这事你们要做便做,我不会跟着你们送死的,这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说着便转身出了大门去,快步走了。
“梁大人,属下愿意跟着您!”孙志俯身坚定道。
“属下也愿意!”
张安和没有说话,神色却表明了一切。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文伯如此压迫百姓,他们如何能无动于衷,他们也都是喝这一方水,吃这一方米长大的。只是强权之下,除了明哲保身,他们能怎么办呢。如今眼前这年轻的县令,将他们深埋已久的热血点燃,使之沸腾起来。
梁珩看着周遭眸色坚定的人,喉咙哽咽,这事若是没有帮手,他一人也绝对做不到。
梁珩甚至没来得及和沈蓁蓁说句话,便带着衙役进堂去分派任务去了。
这个计划,梁珩已经想了好些天了,本来想等回复,老百姓却来得更快些。
张安和将田地登记薄册找了出来,搬至粮仓外面,几个衙役将量粮食的斗拉了出来,准备着。梁珩带着另外两个衙役去了粮库,百姓交了粮税后,张安和那边会开收据,凭收据便可以领救济粮。梁珩交代好,又到了另一边的收粮处。
很快就有靠县城近的老百姓挑着、用牛车拉着粮食,来了县衙交粮。
百姓将挑来的粮食到进官服的斗中,直至将之填满,为一斗。
以往交粮之时,斗明明已经满了,收粮的衙役还是不停地上打尖,实在装不下了,就用力踢斗身,粮食便洒下不少。这些洒下的粮食是不允许捡起来的,算是折损粮,有时候一斗粮食,折损了小半斗,才算装满过关。
而今天,粮食堪堪将斗装平,便算做一斗了。很多百姓挑了多余的粮食来,都剩下来了。
百姓们看着一旁站着的那个年轻的县官老爷,算是真正明白,江宁终于盼来了好官了。
前面交了粮的人家果然领到了救济粮,后面来交粮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生怕夜长梦多,在官仓外面排起了长队。
众衙役忙得团团转,并没有注意到两三个衙役趁着人多跑了。这事他们清楚厉害,跟他们没关系,不想平白搭了性命进去。
众人一直忙到天黑,外面还排着不少百姓。排到后面的百姓,见天都黑下来了,只怕衙门的人要散值了,正准备挑着粮食回去,里面就跑出一个衙役通知今夜连夜将粮食收了。
百姓怕会出什么意外,就算连夜等也是愿意的。
粮仓里的松明在夜色中分外亮堂,官仓前人头攒动,众人忙得晚饭都没时间吃。梁珩虽然担心沈蓁蓁,这边却实在抽不开身。
沈蓁蓁在家等至夜深,梁珩都还没有回来,就知道他肯定是被事情耽误了,不然梁珩绝不会让她独自在家。
沈蓁蓁到了官仓外面时,就见官仓大门外还有很多百姓,守着粮食,等着进去交粮。
沈蓁蓁走进大门去,一眼就看到了松明下,正低头疾写的梁珩。
梁珩写好一张,将收据递给面前等候的百姓,笑道:“拿着这个去右边领救济粮。”
那百姓千恩万谢地去了。
沈蓁蓁走至梁珩后边,并不欲打扰他。梁珩却闻到了她的香味,转过身,果然见沈蓁蓁正站在他身后,“蓁儿?”
“梁郎。”
沈蓁蓁见写收据的只有梁珩,有些忙不过来,见旁边有一张凳子,凳前的桌上也有一副笔墨纸砚,便坐了下来。
“梁郎,你给我说说要怎么写。”
“蓁儿,这还得忙很久,你回去睡吧,不要等我了。”
沈蓁蓁偏头看着梁珩,没有说话。
梁珩看着沈蓁蓁坚定的眸色,就明白了沈蓁蓁的心意,心下涌起巨浪般的感动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八十三章()
一直忙至大半夜;才收完排队的最后一家百姓的粮食。
大半夜通宵下来;等候的百姓都十分劳累;更别提收粮的衙役和梁珩等人了。一个个都是眼眶熬得通红;衙役们一夜还要将粮食搬运进仓;一个个更是累得拖着腿在做事。
梁珩和沈蓁蓁也是写了大半夜的收据;不仅困、饿;写字的右手都快抬不起来。
等收完了队列最后一家百姓的粮,后面半晌都没有再来人了,想着后面的百姓肯定会清晨再来了。众人都没有吃晚饭;梁珩让人将粮库锁好,粮库有府兵看管,便招呼着众人到街边去找摊子吃宵夜。
众人腹中也着实饥饿了;梁珩一说;郭山便推荐了地方,就在衙门后面不远的一条巷子前;有一家面摊晚上通宵营业的。
郭山和孙志在前面带路;梁珩牵着沈蓁蓁和张安和一起走在后面。
路上没什么灯笼;幸而天上明月高悬;满地清辉;且街道也宽敞,倒是不担心看不见路。
张安和今天是第一次见梁县令的夫人;看着和梁县令一样,没什么年纪。
本来是他和梁珩在写收据;梁珩不放心放救济粮那边;便让他去看看,等他回来,就见一个秀丽的姑娘正坐在他原先坐着的位子上提笔疾书。
梁珩见他回来,便跟他略介绍了下沈蓁蓁。
张安和很是惊讶,没想到这像是个没出阁的姑娘的年轻女子,就是梁县令的夫人。
既有沈蓁蓁帮忙写收据了,张安和便去了放粮那边去了。
到了面摊,众人坐了下来,帮忙的全部都在这了,走了谁也一目了然了。却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他们来。趋利避害,本是人之本性,没有什么好苛责的。
张安和见沈蓁蓁也在,本来欲去和衙役们坐,被梁珩给拦下了。
如今众人也算共患难了,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张安和见梁珩邀他,也不多推辞,就坐了下来,只是隔沈蓁蓁也很远。
沈蓁蓁也暗自打量了一番这个江宁二把手。只见张安和不过三十来岁,皮肤白净,看着很显年轻。面相不说和善,也不凶恶,想必不是什么奸诈之人,更何况今天那样的情形,沈蓁蓁看在眼里,这个张安和,也算可以结交之人。
“张大人,今天肯定还会有百姓过来交粮。天亮要早些过来。”梁珩道。
张安和点点头,那股热血褪去,这会儿张安和心里不禁涌起后怕来,他不是毛头小伙了,还有一大家子靠他养活,今天却也跟着冲动了一次。
张安和是戊子年的三甲进士,他二十八岁才中了进士,还不算是进士,只是同进士出身。又等了三年,才终于等到了缺儿,放到江宁来做了县丞。
上任李文伯时,他看在眼中也极为愤怒,可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