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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都怕疼。
“叮————”突然这么一声,让胡思乱想的白安醒了醒神。
这些天来,这声音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响,白安再熟悉不过。
“随即任务发布。”
调儿有些怪异的熟悉电子音开口第一句,就让白安笑了起来。
leva1啊,任务提醒啊什么的,零蛋居然都没说,这是忘了吧?他忽然的,就感觉自己不是要一个人去面对了。
“在穿刺体验中,尽量忍住疼痛,尽量不要叫出来。积分100分。”
白安嘴角的笑,裂得更深了。
人类是一种骨子里的群居动物,将孤独的恐慌剥离,心,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得,跟零蛋说的一样,就当这是一回体验。
足以用来装逼的体验。
于是,医生护士们有点儿意外的看着,这位比小姑娘还漂亮的男孩,一点都不用人催的躺上了准备好的医疗床。
无比配合,躺那儿安静的就跟高档橱窗里的娃娃似的。
除了活久见的袁主任,其他几个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心肠反而没了之前的硬性,生出几分不忍来。
愣是有些下不了手。
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什么事都是看颜子的。
若白安还是前世那一米八六满身肌肉的配备,这些人哪管你配不配和,早就撸袖子上了。
最后,还是袁主任这位**oss一声令下,美色再好也不如工资,几个听着顶头上司的话,就将白安的手脚用绑带固定在床上了。
几个白大衣围着他,还怕绑不住他似的,紧紧的按着他的胳膊和腿。
出手都是干净利落的把式,业务很是熟练。
白安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懵,眨了眨眼睛。
弧度漂亮的睫毛带着朦胧阴影扇落又展开,交织着湛蓝通透的瞳仁,有种特别纯然的无辜。
两个年轻的女护士顿时不忍的别过了头。
在穿刺的整个过程中,白安的脑子里不断地闪现着,撕心裂肺这个词。
他看着麻药打进他的胸腔,先是尖锐的疼,然后便是梗在整个胸口的麻木。
胸前的肌肉组织这时像都不属于他了似的,木然的像一块嵌在胸口的板子。
他要做的是胸腔穿刺。
穿刺点在肩胛下7~9肋间或腋中线相当6、7肋间。
平时一贯的是用来查肺炎的,可以抽出气体治疗气胸,也可以抽出胸膜腔内炎性渗出液,或注入药物以治疗胸膜炎,解除呼吸窘迫症状。
抽出的液体可作化验,也能进行细菌培养。
这些是白安在电脑上查到的资料。
然而,亲眼见到、和感受到的,是那些干涩僵硬的学术性文字叙述,所全然无法概述的。
即使打了麻药。
当感觉有些恍惚的白安,亲眼看着那根粗且长的针管森森然的扎进他胸口的皮肤时。
他绷紧了身体,关节的骨骼因太过用力的压抑而咯咯作响,牙齿狠狠的咬着护士早已放在他口中的毛巾,厮磨着发出钝痛的呜咽。
白安盯着龟速推进的针管,满脑除了撕心裂肺的痛觉,便只余大片大片的空白。
他似乎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最后,就算是东北大老爷们,也不由猛地得一声嚎了出来,响亮犹如绕梁不绝,惨的吓坏了整个走廊的人。
等到结束时,口里的毛巾都被他磨烂了。
之后的白安,是在护士姐姐们不忍又心疼的小心伺候下,奄奄一息的被抬回病房的。
小月月和张老爷子都被吓了一跳。
白安脸色苍白的在被窝里睡过去,一向大嗓门的张老爷子话都不敢说了,连他喝水的保温杯都轻拿轻放。
小姑娘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靠近。
她总是住院,身体没什么力气,脚步还有些蹒跚,一个人从窗边挪到对她来说很有些远的门口,却意外的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小月月轻轻的扒在白安枕头边,眼睛盯着他,静静的、空空的眨了眨。伸出手,想要碰一下他闭着的眼睛,却悠的又缩回来。
她盯着白安苍白得不见血色的面颊,像是有些伤心的,不可见的瘪了瘪嘴儿,又伸出手,学着她的母亲平时安抚她的动作,轻轻地,柔柔的,抚摸了一下男孩的脸。
这时,厕所里的月月父亲出来了,看着这情状,急忙上来一把抱起小姑娘,轻手轻脚的走远了几步。
这个年轻的父亲严肃起脸,压低声音对孩子叮嘱道:“月月,不要在哥哥睡着的时候吵哥哥,知道吗?”
小月月点了点头,扒在父亲的肩膀上,也不管他继续说教“要不然哥哥会不喜欢你的”这样的话,就这么安静的,继续盯着白安看。
这个内向的孩子,其实知道得比人想象的要多。
生病的苦楚不止在白安身上犹如催人成长的魔,小月月也一样,病痛与寂寞,让她什么都懂。
这场白色的光阴承载了太多故事,日夜催人老。
每一个人的每一段时间,都写着或绝望或希望的沧桑。
无论年轻、苍老、孤独还是幸福,世间百态,都以最真诚又最尖锐的姿态直接铺陈在病痛者的面前。
让人和着生与死的感受,一目了然的刻在脑里、沉在心中,铭记一辈子。
ps:不要问风楼为什么把穿刺的过程和感受写的这么详细。
风楼现在就告诉你。
因为风楼亲眼见过。
无论张老爷子,还是小月月,都有原形。
都是风楼曾经亲眼见过、相处过的人。
第二十章 年轻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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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年轻时候
马上要开始化疗了,白安被剃了个大光头。
听说敢露额头的都是真帅哥,剃光头不丑的都是大美男。
他这一下二级跳,蓝眼睛白皮肤,五官精致的显得深邃,倒看着更加像外国小孩儿了。
剃完头,白安盘腿坐在床上,咧着口齐整的牙摸了摸眉毛和眼睫,好歹这两条还是黑的。
还颇有点苦衷作乐的情态。
抱着小月月的时候,小姑娘倒是喜欢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白安很无奈,却也放任了。
第二天,叶婉然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精致的购物袋。
她把袋子塞进白安怀里,冲着他示了示意。
白安打开袋子,发现里面一片花花绿绿的。拎着一条起来一看,全是各式各样儿的头巾。
他沉默的半响,又翻了翻。
真丝的亚麻的,各种料子的都有,花纹样式也多,海波、英文、色块交叠,细数起来有一二十条。
看着都很潮气,但不全是名牌,也有杂牌子的,其中几条甚至没有牌子。
但无一例外的,都很适合白安。
他深深看了叶婉然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谢谢,到这个地步,人情已经不是一句谢谢能还得了的了。
再说就矫情了,只能记在心里。
白安笑了笑,从袋子里拆开一条就往脑袋上系,然后冲着叶婉然挑了挑眉:“叶姨,我帅不?”
女人被这家伙噗呲一声逗笑了。
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含笑摇头:“你呀……”
白安呲了呲小白牙,继续臭不要脸:“您倒是说说,打底帅不帅啊!”
他没用过这东西,也不太会系,海蓝波纹的布料乱糟糟的坎在头顶,造型不用谈了,颜色倒和他的眼睛相得益彰。
叶婉然忍着笑摸了摸他的头,眼里闪着光:“……挺漂亮的。”
白安:“……”
我说,什么叫漂亮啊?
从来与“威武雄壮”一类词为盟友的大老爷们内心崩溃,顿时被这个词糊了一脸。
看着这小孩别扭的表情,叶婉然噗呲一声又笑了:“帅!你最帅!我们家小安怎么样都帅!”
白安:“……”说这话的时候您先把那哄小孩的表情收回去行不行啊?能不能有点说服力了!
叶婉然压根没听到他的心声,摸他狗头,带着点儿忧伤的微笑:“你还小,再过几年,咱们家白安绝对走哪儿都能迷倒一大票的小姑娘。”
无形打击,最为致命。
“……”白安脸都皱巴了,我……我去!您那儿见着我小了?!
伤自尊啊……
可对着叶婉然那带点担忧的眼神,他都没法说理去!
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去,白安眼睛都委屈蓝了,面色一跨就冲不远处的小姑娘找安慰:“月月!你说哥哥帅不帅?”
小月月似乎是愣了一下,大眼睛犹豫的打量了一会儿,才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月月!”白安感动的泪流满面,心灵都一下子被洗刷了:“还是你对哥哥最好!”
张老爷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呲!”
“哎,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叶婉然忽然开口。
白安回头,只见对方望着他,眼里隐隐含着忐忑。
“我之前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延长请假,说了一下你病了。”她轻轻的眨眼,睫毛有些打颤:“结果你们班主任好像是在班里说了一下,早上打电话来,说是今天有同学要来看你……”
“呃……”白安无语个,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班里要对他这个绝症小孩组织探病么?
林远因为上次发微博的事儿,生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给他把情况都说了。
于是白安在微博上发了个“谢谢”之后,也没再干别的坏事儿了。想他上次为了那点公知度,对于白亦何的遭遇,白安也是有些无语,再然后……就只剩幸灾乐祸了。
——谁让那纨绔把注意打自个儿身上?
自作自受!
再就是关于他的病。
上次穿刺的动静有点大。
别人家的消息网也不是摆设,这点事儿,公众还不知道,圈子里却早就传了个遍。
叶婉然告诉班主任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儿,早晚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