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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举止有礼;声音浑厚里透着干练;说起话来却让人如沐春风。
恒拂别苑门口守候的侍从也对他恭敬有佳。
门前是客;槿桐踱步上前;微微福了福身,算是回礼。
那人微微笑了笑:“方小姐,我姓沈;是逸辰的二叔。”
逸辰的二叔?
方槿桐意外。
不过,难怪,这眉目里真有几分透着同沈逸辰的相似之处;竟是沈逸辰的二叔。
“沈叔叔。”这回知道出处了;方槿桐再次行礼。
这边亲厚得的多了。
沈永波伸手扶她:“方小姐若是不介意,同逸辰一样;唤我一声‘二叔’即可。我是逸辰的长辈;若是方小姐不介怀;我也直接唤一声槿桐可好?”
方槿桐腼腆笑了笑:“听二叔的。”
沈永波的意思不言而喻;沈逸辰应当多多少少同家中交待过了;所以他才言简意赅。
而她先前这句;四两拨千斤,没有多的冗余,沈永波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欢。
“我今日才到京中;大小事宜需要打理;此番会小住几月,明日再邀槿桐过府饮茶。”沈永波只是来同她招呼的,也算给足了她颜面。
方槿桐应道:“我明日去恒拂别苑拜访二叔。”
孺子可教,沈永波笑道:“我也有个女儿,同你年纪相仿,唤作安安。安安是逸辰的堂妹,此番同我一道进京,眼下晕了马车,进府休息了,明日便会见到。”
沈逸辰的堂妹?
方槿桐记得沈逸辰提起过,他的父母过世了,他同二叔住一处。
二叔的女儿安安,同她亲生妹妹一般。
没想到,会在沈逸辰离京的时候,在京中见到她。
“我早前听沈逸辰提起过安安,说安安同他亲妹妹一般。”她也不相瞒。
听她提到这段,沈永波眼中明显更温和了几分:“他们兄妹一同长大,是比亲生兄妹还近。”
方槿桐也笑了笑:“那明日再来拜访二叔。”
沈永波点头。
目送她回方府,沈永波才敛目。
早前不知道逸辰为什么会唯独看中方世年的女儿,今日接触,倒觉得是个好性子的姑娘,也算聪慧,那声二叔叫得他也很是受用。
逸辰年纪也不小了,难得主动同他这个二叔说起旁的姑娘过。
这个方槿桐倒似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沈永波想起在怀洲见到沈逸辰,他风尘仆仆,自京中回来,身边只带了几骑。
说宫中变故,他要替君上做说客。
怀洲城内有早前的心腹坐镇,不会生乱,他需要二叔立即进京,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以免他不在的时候,京中和宫中生了旁的变故,会波及怀洲。
于是,沈永波连路从怀洲城赶来。
沈永波记得他最近在查方世年经手的卷宗,方世年的树敌若不是对方槿桐上心,又岂会做这些无用又耗神的事情?
再者,此时让他进京,也是借他的眼睛盯住京中,省得有人对方家不利。
都到了让他亲自来京中的地步了。
一是京中确实生了变故,要他坐镇;二是他在,比留怀洲城任何其他人在,都更能确保方家和方槿桐安全;其三,他是对人家姑娘生了心思,要让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先来看看。
沈逸辰是个极其孝顺的人。
父母过世后,他这个二叔既当爹又当娘,沈逸辰是想让他这个二叔接纳方槿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有他在,若是顺利,也算沈家有家长在,可以向方家提亲。
这样才于情于理。
沈逸辰都是他带大的,他还不清楚有人的这些花花肠子?
就是藏在心里不说,他也能猜到十之八/九。
沈逸辰希望槿桐能和他,还有安安能融洽相处一段时间,成亲之后在怀洲也不会觉得全然陌生和孤单。
他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迟迟不开窍。
这京中也好,怀洲也罢,女子见多了,没有一个倾心的。
如今这方槿桐,他真要好好看看,是怎么让沈逸辰这么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忽然开窍的?
呵,有些意思。
沈永波见她背影消失在方家大门里,自己也转身回了恒拂别苑。
难怪此次如今连景王府和驿馆都不住了,要来住这间恒拂别苑,原来是为了住人家方世年隔壁。
沈永波笑笑。
人不风流枉少年,可就住在人家隔壁,日日把人家盯着,只怕也就沈逸辰这小兔崽子能做得出来。
*************
阿嚏!
沈逸辰握拳,在鼻尖轻轻哼了哼。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惦记他,他一连两个喷嚏。
对面的肖缝卿还算礼貌看他。
他也仔仔细细打量肖缝卿。
果然,早前还不觉得,确实生得有鼻子有嘴,有胳膊有腿,也生了一张风流倜傥的脸,招蜂引蝶的桃花脸。
也难怪上一世那丫头被迷得神魂颠倒!
既已确认肖缝卿的身份,那前一世在方家扮作孟锦辰的人便是肖缝卿不假。
那孟锦辰本是同方槿玉有婚约的,后来能哄得三叔将槿桐许给他定亲,槿桐也是喜欢他的。
这长相,是风华绝代。
也生得令人讨厌。
他早前怎么不觉得?
想起早前的槿桐是喜欢过他的,沈逸辰心中就很是不喜。
左看人家鼻子忽然不是鼻子,右看人家眼睛不是眼睛。
只是此时想这些不合时宜,他直勾勾看着肖缝卿,肖缝卿也如此直勾勾看他。
肖缝卿猜不透怀安侯寻他来的目的。
他想过方家,可他一想做事隐秘,怀安侯不应该有蛛丝马迹可寻到他这里来?
可若不是方家,怀安侯这么看他,似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又恨不得在他眼前示威,是忽然做什么?
他早前在京中还见过沈逸辰,当时的沈逸辰对他并非此种态度。
他不知其**了什么变故。
可无论是何变故,他能做的,都是静观其变。
方家的事,怀安侯府就算有心,沈逸辰也不过一个外人,而且听闻是近来才同方家走得近的,沈逸辰能查到哪个份上去?
肖缝卿饮了口茶,佯装对他眼下的表现不觉。
“我今日请肖老板来,也是正好听说肖老板在怀洲城。”沈逸辰抛砖引玉。
“侯爷能想起肖某,是肖某有幸。”伸手不打笑脸人,肖缝卿是商人,自然深谙其中道理。
“说来,我还应当要先谢谢你。”沈逸辰主动给他斟茶,“你借我那处恒拂别苑,正好就在大理寺卿方世年家隔壁。”
方世年
听到这句,肖缝卿端起茶杯的手果然一滞。
虽然极快,但沈逸辰有心,便尽收眼底。
肖缝卿承认:“许久之前置得宅子了,还是早前爷爷到京中小住,谈一桩生意的时候,正好寻到这处恒拂别苑的。他说这苑子里的杏花树种得很好,时常想起过世的奶奶,就将这座苑子买下来了,只是后来他身子越渐不好,少有时间来京中,做后辈的,总想留个念想,便也没着急将这座苑子卖出去,也一直空置的,只留了下人打理,没留人住。正巧前一阵侯爷入京,想在玉冕巷附近寻一住处,我手上正好有这处宅子,也不知侯爷住得习不习惯?”
澄清得合情合理。
又好似老友一般娓娓道来,最后落脚到给他的人情上,这肖家稳坐国中首富的位置并非没有自持,肖缝卿是个极有手腕的人。
有手腕,布局又谨慎,近乎不留痕迹,若非他从前一世顺藤摸瓜,怕是永远也寻不出肖缝卿来。
沈逸辰轻笑:“我在京中本就闲来无事,方寺卿又住隔壁,就时常随他去大理寺看些经年的案卷打发时间”
大理寺,案卷,肖缝卿心底生了波澜,面前却波澜不惊,深邃悠远的眼中好似古井无波一般,探不出半分究竟来。
沈逸辰继续道:“说来,这些经年案卷枯燥得很,将就打发些时间罢了,所以就寻了方寺卿早年还是大理寺丞的时候经手的一些案卷,可有一件也算是奇事了。”
言罢,转眸看他。
肖缝卿心中已经惊涛骇浪,面上却还是微微勾了勾嘴:“但闻其详。”
沈逸辰指尖轻叩桌沿,口中不紧不慢道:“有一桩案子,是当时的文字案,时任吏部员外郎的黎宏昌一家被判斩首,无一幸免。”
肖缝卿手中猛然一僵。
第091章()
===第091章失态(今日也有两更哟;么么哒)===
(今日第一更失态)
时任吏部员外郎的黎宏昌一家被判斩首;无一幸免
肖缝卿手中猛然一僵。
眼中的黯沉好似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虽然极快的速度;肖缝卿便平和得掩饰过去;但因为深知此时不宜过多显露;便连早前的寒暄应酬都免去了多半。
于沈逸辰而言;一向谨慎沉稳的肖缝卿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肖缝卿应当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说出黎宏昌一案来。
也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他会从自己口中听到。
肖缝卿心中不震惊是假的;而这故作的淡定,也似锁了一层石灰一般,乍一看风平浪静;实在隐隐灼人。可姜始终是老的辣,肖缝卿运筹帷幄多年,何等的心性;不会至于在听到“黎宏昌一案”五个字便分崩离析。
便是心中已经惊涛骇浪;也不过端起茶杯,多饮了两口茶;少接了沈逸辰几句话。
这样的年纪便城府如此深。
沈逸辰心想;黎家一门被没门;肖缝卿是磨平了多少心性?
沈逸辰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面对景帝;他选择步步退让;否则上一世以怀安侯府的底蕴;他又岂会遭了景帝的忌讳?
沈逸辰敛了思绪,继续伸手给肖缝卿斟茶:“看,一时光顾着说旁的事情;竟忘了正事来;我今日请肖老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