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裴琰驾车,对自己车技其实不太放心,尤其剧情里还要求他拐八字像疯牛一样疯狂冲撞。
“不然,等小萨明天过来?”他从车上下来,原地徘徊,小声提议,“小萨明天就进组。”
“不用,我自己来。”庄啸说。
这么重要的镜头,用替身替他摔?庄家班的老大觉着太跌份,在自己这儿、在观众面前,都过不去这道关。
“替身出镜时间太多了这个角『色』就不算完整的塑造,都没法儿评奖,你不知道么。”庄啸低声说。
“知道您最敬业最玩儿命了……”裴琰板着脸,拍了对方后腰一下,“您是影帝。”
黑车冲击大铁门杀出,横甩着撞向街道一侧,撞上茶楼,里面一阵稀里哗啦尖叫呼号,然后倒车,轮胎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恐怖的嘶叫!庄团长举枪『射』击,玻璃炸裂,裴琰低头躲过如瀑布一般宣泄而下的玻璃渣……
庄团长在那一刻神情暴躁,突然发疯,飞身试图以肉身之躯拦车。他扒住了车门。车子歪歪斜斜带着他在街上冲撞,场面极其惊险!
两人都入戏了,较劲一样,拼死争夺方向盘。裴琰血红着眼,一巴掌把庄啸抡下车子,打出很远。庄啸滚过一旁,他再驱车去撞……
确实有那么一瞬,他脚发软,踩油门时小腿抖了。真没出息啊。
明知是拍戏,都是假的,眼前仍不可避免地闪过旧事,庄啸好似在挡风玻璃前一遍一遍地被撞飞,那场面在眼前不断重现,反复循环……他抓紧方向盘,嘴唇紧闭,因为紧张而脸白,眉眼湿润带汗。这表情,却又正合了剧中人此时撞向自己最亲密之人、亲手扼杀一份真情的艰难挣扎心境,锥心泣血。
庄团长被抛起来撞向墙边,由后腰的保险绳带着走,在磕晕的瞬间从墙上坠下去……
灰『色』院墙留下一道绛紫『色』的血迹,在黑暗中触目惊心,特写镜头定格。
cut!
“好,很好……可以了。”导演组的人都站起来,也没什么话,但眼神动容,为两位敬业的演员竖了大拇指,鼓掌。
裴琰趴在方向盘上,趴了好几分钟没动。平生拍戏很少这样,拍完一个镜头需要缓缓。脑内有一段烫伤后的空白,刺激到从前的记忆,许多场景在激烈地冲撞,他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戏。
腿软,心发慌,真怂啊。
庄团长从墙边慢慢站起来,动一动身上关节。
“岁数大了,骨头有点脆了。”庄啸自嘲说。
磕晕是演戏,墙上溅的都是假血。剧组这次对人造血都精益求精力求完美,庄啸嫌之前用的血颜『色』太鲜亮,显得假,于是把血浆颜『色』调深了些,血『色』透出暗夜肃杀的气氛。
庄啸先去找导演看监视器,确认这一条完美,终于可以过了,才走回来看搭档。
一只手伸进了车窗,『揉』『揉』裴琰的头,拍拍他肩膀。
“这条过了,可以了……好样儿的,车开得有进步啊。”
庄啸鼓励他一句。
裴琰从臂弯里挪出一只眼,瞟着对方,怒视,表情像受了很大委屈,像个大受气包,也要人哄着的。
他看到庄啸耳侧和脖子有一片划伤挫伤的痕迹,血珠洇出来了。那是真实的血。
……
肉体上嵌了一身男人的“勋章”,拍戏都拍个遍体鳞伤,磨得皮糙肉厚,感觉精神上都升华了。俩人经常在片场互相展示伤口,觉着可光荣了。
几天之后,剧组里又来人了。
打北边儿来了个美貌如花的俊人儿,身量苗条,双眼明亮如星。
打西北边儿来了个英俊威武的汉子,猿背蜂腰,发辫潇洒地垂在脑后。
邢瑢和萨日胜都进组来了。
两人在片中戏份镜头并不很多,所以排好档期掐着时间进组,不用那么忙。
策划团队和导演一致认可,选择邢瑢出演这样一个角『色』,因为他非常合适。邢瑢演绎的是一位梨园伶人,当地名角,在军阀麾下奉承,艺名“白鹤”。人要美,气质要媚,要会唱戏,眉头之间还要有种倔强忧郁的气质。
邢瑢进到大化妆间里,自带了一只化妆箱,摆上,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掏宝贝。
“呦,你自己会化?”裴琰问。
“我学了!”邢瑢讲话带出小小得意,“跟平常化妆也共通的,练练手我就会了。”
邢瑢给自己抹上粉白底『色』,再上玫瑰腮红、荷花胭脂,最后勾勒出精妙的眉和眼。
“三日不见,可以啊,跟谁学的。”裴琰就随口一问。
邢小哥端着一只点唇的朱笔,回头笑道:“琰琰,就是跟你家风华绝代的徐美人学的啊。”
“啊?”裴琰惊呼,“我就给你一个电话,你还真去找她?”
“是啊,我真的去了,我还去学校旁听她讲课呢。你妈妈人真好,特别热情,又有耐心,全套教给我的。”邢瑢说。
“哎呦,”裴琰也挺高兴,“我们家徐贵妃,哦不,徐正宫娘娘,那身段和唱腔,没得说。你也出师了啊!”
“名师教出来的徒弟,我不差吧?”邢瑢说,“我第一遍化的时候,甭提多难看了,把你家徐娘娘都给丑哭了!”
邢瑢于是就把手机里那几张丑哭的照片翻出来,俩人凑头交流。裴琰大笑,西施的眉『毛』眼睛都画歪了,能丑哭了吴王。
这也瞧出邢小哥是用心学了,现在化出来的头面妆可是美哭了。
“看什么了?”有人进来,高大的身材一下子就把光遮了,就是萨日胜。
邢瑢立刻就把手机收了,丑哭的照片才不给小萨看。
邢瑢用朱笔勾出丰满的唇型,填满口红,回眸笑一下,美哭了的可以看。
这一笑笑得小萨一愣,木木然地没有接招,别过脸去,茫然四顾。
“萨宝宝,过来,给掐一张照片。”邢瑢勾勾手。
“……”萨日胜嘴角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正在精神世界的大草原上驰骋神游,一愣,“啊?”
邢瑢说:“我化好了,你帮个忙,帮我拍一张啊?”
萨日胜扑哧笑了:“哦,我刚才都没有认出来么……这个,这个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不至于吧,我都坐这里一个多小时了!”邢瑢带着一脸粉妆瞪小萨同志,“是我技术太好了,还是你木啊?!”
“我木。”萨日胜呵呵一笑。
房间另一边的裴琰,回头瞅了一眼,呵?
哈哈哈——
邢瑢毫不留情地嘲笑,手里点唇笔都甩出去掉地上了。自己衣服穿得啰里八嗦不方便爬桌下,小萨弯腰到桌下帮他捡笔。
师傅帮忙贴片子,弄上头发,邢小哥个子高挑,穿上闺门旦的戏装,回身摆出体态柔媚的姿势,手还在袖子里慢慢地倒。
他再开口亮了个嗓,唱了一句《游园惊梦》里小姐闺中寄托春梦的经典唱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
“好——”裴琰给叫了一声好。
邢瑢用兰花指挽了袖子,给在场几位老师微微一鞠。
眉目间很自信的,跟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看得出来,进剧组之前私下花了功夫去学去练,戏文台词都倒背如流,胸有成竹了才敢进剧组亮相。
底气足当然就自信,以前背不清台词只能摆大头卖萌的年月,他就不可能有这份自信。如果化着戏妆还敢张嘴瞎唱1234567,那就太丢脸了。
这种戏文对于小萨同志,纯属对牛弹琴,但这人很捧场地拍手:“不错。”
“略懂了没有?”邢瑢问。
“一个字都没有懂。”萨日胜特诚实。
“这出戏讲得么……”邢瑢说了个最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讲一位闺房小姐名叫杜丽娘,害了相思愁肠病,日夜思念她心中那个风流俊俏的野汉子了,最后结局肯定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俩人又哧哧地笑。
“我们草原上也唱大戏,过节过年的时候,祭天祭地。”萨日胜说。
“你们唱什么戏?”邢瑢饶有兴致。
“萨满戏。”萨日胜小声说,“衣服啰里八嗦,还有袖子什么的,还转来转去……你唱得像萨满婆婆似的。”
小萨说完很识相地转身就走,因为邢瑢从服装架上拿起“柳梦梅”的厚底靴子就扔他了。
小萨一把接住靴子,笑着逃跑。
“萨婆婆你回来!”邢小哥从美人扮相一秒就变脸泼『妇』,拎着裙子踩在门槛上,暴吼对方外号,“萨婆婆!!”
小王爷像所有二十二岁的年轻人那样,骨子里也爱玩儿的,只是比较害羞,跟不熟的人不讲话;混熟了的,什么话都能胡扯,被喊外号也不介意。
裴琰突然发觉,他自己跟小王爷好像还不太熟、不够熟。
“杜丽娘”拎着“柳梦梅”的靴子,众目睽睽之下,扔谁啊这是……
“哎呦——”
无处不在的裴大爷带头起哄了,唯恐天下不『乱』。
邢小哥脸有点热,正好手里还剩另一只靴子没扔出去,转脸往裴琰脑袋上扔过去。
“喂——你扔我干吗?我又没惹你?”裴琰躲开那一扔,“谁惹你你扔谁去啊!”
他就是嘴欠,撩个贱。
“你们俩都一伙的,”邢瑢低声道,“你也好烦啊。”
“谁跟小王爷一伙的?”裴琰歪着头说,“我才不跟他一伙呢。”
“你们就是一伙的,”邢瑢从裴琰身边走过,“他是庄家班的,他姓庄,你不也早就姓庄了么?”
声音很轻,却把裴琰整得一激灵,脸『色』顿时不自在。
他忿忿地怒视邢瑢,愣是没敢还嘴。瑢瑢这大妖精,也越来越不好惹了……
第七十五章 双骄()
瑢哥儿拍过几场戏,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