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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嗷呜——”大花在扯他的衣角,他犹豫了一下,才停下脚步,慢慢放下身上的人。
地上的人面色苍白,双眸紧闭表情却也算安详。
手扶着削瘦的后背,冰冷的触感入手,却是不知何时中了五六支飞镖。
风无归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了。
又翻开她的手掌,却发现那如墨的黑线也消失不见。
不死心地再搭上脉,没有,仍然没有。
“她死了,你满意了吗?”他对着空气轻轻说,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虚无。
大花难得安静,趴在楚悠旁边呜呜呜低叫,间或舔舔她的脸颊,可是地上的人并没有跳起来笑骂它,或者作势警告它。
第94章 如风飘摇,心无可归()
大花又看看风无归,那僵硬无表情的姿势仿佛都要定格了。
忽然,他动弹了,艰难地将断了气的人重新背到身上,稳了稳身子,重新开始朝前方行走。大花一个劲地冲他呜呜叫,他也不说话。
山岭寂寂,旷野无人,他忽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山上那老头也总喜欢装死吓他和云漠,云漠每每中招,被死老头借机委以重任,鞍前马后。而他,第一回便揪着老头的胡子嬉皮笑脸,师傅,要不把天门秘传的招魂术交代了吧?您入土了可就从此失传了?
老头气得当场从床。上跳起来,操起藤条追他满山跑,大骂他薄凉无情,泯灭人性。
那时,云漠也义正言辞地指责他,师傅于我们有养育之恩,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寡淡之话?
他则没心没肺地笑问少年云漠,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就要赔上一生去执着他的遗愿?
没想到,一语成谶,云漠果然赔了半生。而他,虽然总骂云漠愚蠢偏执,却偶尔也有,凉薄得心里空荡荡的感觉。
不为任何人活,不为任何事忧,无牵绊纷扰,如风飘摇,心无可归。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对某个死人的话产生一点执念。
瑶川古城,黑池镇,玉屏。
风无归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了多少路。
他内家功夫得天独厚,忍饥挨饿不成问题,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疲累之感。
走到河流汇集之处,才渐渐出现人家。
他见到一个人便上前询问,认不认识黑池镇怎么走,知不知道玉屏这个人。众人每每摇头,他也不气馁,继续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询问下一个人。
一直走到简陋山石铺就的街道上,看到一个细皮嫩肉不留胡须的算命人,拉一块帆布大挂写着“神算胡周”,眉眼精光四射,他便又走上去问:“这位先生,请问知道不知道黑池镇怎么走?”
算命的吓了一跳,把正在手上数的银子一股脑揣进兜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夸张地后退一步:“你站在黑池镇地界,问老夫黑池镇怎么走?”
风无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看也就三十来岁的人,不过也没心情跟他计较当不当得起“老夫”两字,顿了一下,便继续问:“这里就是黑池镇?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玉屏的人?”
算命的又退了一步,眼神忽然露出警惕之色:“你是什么人?找玉屏做什么?”
风无归一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乎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人果真知道玉屏。
“我找她救人。”
算命的一愣,眼神古怪地看他:“玉屏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你要是测字卜卦占吉凶推命格倒是可以找我胡周神算,看在外地人初来乍到的份上我可以算你十两银子一卦。”
风无归摇头道:“我不管玉屏会不会救不救人,你带我找到她,我给你银子。”
“切,要钱不要命的事,谁干?”算命的又往后跳一步,“况且我也不知道玉屏在哪里?”
第95章 神算胡诌()
风无归正想再说,后边却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嘹亮的吼叫。
“臭算子,敢玩老娘,把老娘的二两银子还回来!”
音落,一只花布鞋子被丢了过来,算命的又一跳,险险避过一鞋印,扛起帆布大褂,转身拔腿就跑。
“花四娘,一卦一算钱,要回去可是损阴德的。”
“滚!还不还钱,不还老娘宰了你!!!”
说着,胖胖的女人从风无归身边跑过,操一把劈柴刀,身上一股难以形容的熏人味道迎风而过。
“啊啊啊啊——救命啊——寡妇光天白日强抢良男啊——”
“臭算子你找死!”
一把柴刀瞬间脱手,砸到算命的脚边,吓得他嗷嗷大叫:“寡妇恼羞成怒谋杀良男啦啊啊啊——”
几个路人停了脚,站在路边看的捂嘴直笑,风无归却深深看了一眼他们远去的方向,默默跟上步伐。
寡妇终究是身材魁梧了些,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只能靠在路边骂骂咧咧。而这么一会儿工夫,算命的早就脚底抹油,跑没影了。
寡妇歇了会儿只好原路返回去找柴刀,却没有看见,她刚转身,某棵大树后就落出一半白帆布挂子,某人探出脑袋jian笑一声,像相反方向大摇大摆而去。
九曲十八弯的路,拐拐绕绕也不知走了多久,算命的才走到一间用篱笆围住的小茅屋。
荒郊野岭,小茅屋孤零零地立在一处,倒也分外扎眼。
算命的拿挂子一撑地,直接跳进篱笆里,弯腰伸手捉住一只鸡,摸了又摸,摸了又摸,才笑眯眯地放回地里。
一推门,算命的大喇喇地往桌边一坐,挂子一丢,喝掉桌上凉好的水,才扯开嗓门喊:“老婆,我回来了!”
不多久,一个妇人扮相的女子端着点心盘子走出来,堆到他面前,抬眼问他:“今天又骗了几个人?”
女子衣着朴素,不施脂粉,可偏偏一双眼,精光四溢,不似凡人。
“咳咳,老婆你怎么说话呢?老公我那是消灾去祸,造化世人,哪里有什么骗?”
女子将他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起来,慢慢道:“不就是破财免灾的那一套,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
“老婆这你就不懂了,这里有大学问!”算命的弓着身子凑过头,竖着手指道,“比如上星期赖皮二,我要是不骗,哦,不对,散光了他的钱,他就会拿钱去赌场,然后输得精光还倒赔,赔不起他就要被剁手,他肯定不想被剁手,就会卖房子卖老婆卖儿子抵债,他老婆就会屈辱而死,他后代就会世世为奴,现在他只花了五两银子趋吉避祸,老婆你说值不值?”
女人睨他一眼:“赵家老叔没亏待过我们,他的钱你也骗?”
“老婆!就是因为赵家老叔对我好,我才一定要帮他渡劫啊!你没看到最近他看王家婶子的眼神都不一样吗?实话跟你说,我可是在成衣店碰到的赵老叔,赵老叔差一点就想揣一双绣花鞋走人!赵婶子那粗媳妇能穿绣花鞋?你想想,你想想,你老公我是不是把一场家庭破裂扼杀在摇篮里了?”
第96章 她已经死了()
女人夺下算命的手中喝干了的水杯,慢慢吞吞又倒上一杯:“这么说,别人还应该感谢你了?”
“哎,这就不用了,我们这种和老天爷讨命数的人,不指望这些凡夫俗子理解,老婆你理解我就好了。”
算命的笑嘻嘻的去拿水杯,只是捧着女人的手摸了又摸,摸了又摸,半天不放。
忽然,女人眉头一厉:“还带尾巴回来了?”
算命的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起来,绕着屁股打了两个转:“哪有尾巴?没有尾巴啊?”
女人手腕一抖,茶杯忽然直射出门,却无声无息,算命的好奇地蹦跶到门口,却见他家篱笆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站了一个男人,还有点眼熟。人左脚脚背上托着一只水杯,水都不落一滴。
“哇哇哇,你你你——”算命的夸张地指着风无归半天,又看看他旁边一条凶悍的黑背大狗,踮脚,背后似乎还有个女人,“狗——男——女——啊啊啊——”
风无归眉眼一狠,左脚一抬,水杯直直摔向算命的。
算命的愣在原地反应不来,险险被泼一脸水,千钧一发之际,他脑门前生生冒出一只白净的手,杯朝手心接住,水落一地。
“阁下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夫君,还躲在我家墙头偷听?”女人向前两步,挡在算命的身前,语气不甚友好。
风无归敛了敛神色,平静道:“我找玉屏。”
算命的忽然抽风起来,想把他老婆扯到身后,可惜没扯动。而大花忽然龇牙咧嘴,獠牙毕露,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声音。
于是乎,风无归揉了揉大花的颈毛以示安抚,女人则直接反手一指点了算命的穴。
“你找玉屏做什么?”女人挑眉问。
“受人之托。”
“受谁的托?”
风无归张口,忽然哑言。
受谁的托?小鹊儿?摄政王妃?她又究竟是什么人
风无归摇摇头,淡淡道:“她说,就算她死了,也将她带到黑池镇一个叫玉屏的人手里,那里是她的家。”
女人一愣,忽然脸色大变,几步上前。
风无归也没有躲,任女人抓住楚悠的手,搭上脉搏。
“她两天前就已经没呼吸没心跳了。”
“小悠!”女人惊叫一声,眸光里已经全是惊恐,“快背她进屋!”
风无归淡淡地看她,目光里有一丝困惑:“她已经死了。”
“少废话!身体死了,小悠从来都是灵魂,快扶她进屋!”
风无归一愣,脸上无波的表情裂开一条缝,眸中好像跳出什么情绪,却有一点复杂。
女人见他不动弹,狠狠压了压气息,直直看进他眼里,道:“我就是玉屏。”
“她服了生死决,就算是魂魄也没救吧?”
女人愣了,焦急的表情慢慢僵硬,又缓缓散去。
“扶她进屋,别逼我动手。”她的声音有点冷。
风无归默然,终于背着楚悠走进破陋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