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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答应着去了。
其他东西我可能会记不清楚,但是那晚的山药糕和桂花酒,恐怕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午餐时,每个人的几上,都摆上了山药糕和桂花酒。
我尝了尝,山药糕里,没有花香味。我说:“年哥,这糕好像不是我上次吃过的味道了。”
周斯年说:“厨子做菜,也不会次次都做的一样。”转头问陈夫人,“妈妈觉得怎样?”
陈夫人不明就里,说:“蓝儿从小比较挑嘴,爱吃的东西不多,这府里的厨子,还是得多费点心,记住她爱吃的口味才好。”
第二十一章 宴间舞剑()
周斯年说:“这里是胜蓝的家,她喜欢吃什么吩咐下人就是。”
陈夫人笑着说:“不是我娇惯自家孩子,实是觉得蓝儿该养好身体,这样才好给周家多添丁啊。”
周斯年很高兴的笑:“那有劳妈妈多教导她了。”
我的脸和耳朵又热起来,心里大窘:“你们说什么呀!哥哥在这里呢。”
陈显仁却显然是没有听我们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沉思,兀自喃喃自语着。
伺婢走过来,从陈夫人起,每个人的杯中都倒满了深红色的桂花酒,一股桂花的清香弥漫开来。
陈显仁连连夸赞:“好酒,好酒!”
周斯年笑着说:“这是我府里的私酿,地窖里还有很多,陈院判喜欢的话,这就让人送些到府上去。”
陈显仁也不推辞,拱手称谢:“多谢,多谢!”也不等人让酒,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说:“显仁哥,慢点喝。”
周斯年笑着冲我摆摆手:“不用,很久不摆家宴,尽兴才好。”示意伺婢再给陈显仁续杯。
陈显仁转眼干了三杯,拉着身边倒酒的小伺婢,旋转起身至场地中央,那伺婢有点受惊,呆立在原处。
周斯年用手拍桌面,敲击出“咚哒,咚哒,咚、咚、哒。。。”的鼓点,陈显仁围着小婢,踏着鼓点,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舞姿灵动,飘逸,清雅而又矫健。
那小婢一开始手足无措,后来就有点看的痴痴呆呆了。
周斯年“哈哈”大笑鼓掌,挥手让小婢退下,说:“可惜敝府不养歌舞伎,这样粗笨丫头,太不解风情了。”
我笑着说:“要是青青在就好了。”
周斯年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可以现在就去接青青和木先生来,为陈院判助兴。”
说着,就吩咐人去接。
陈显仁饶有兴致地问:“青青?可是青青舞社的青青姑娘?”
我说:“正是,显仁哥认识青青?”
陈显仁的脸上,居然飘过一丝羞涩的红晕,说:“青青姑娘的舞姿,曼妙无比,在下实是仰慕的紧。”
陈夫人语气尴尬的说:“小小年纪,迷恋烟花,也不怕公主与相爷笑话。”
陈夫人这个“烟花”二字,着实让我心里恼了起来,只是不好冲撞奶娘,说:“妈妈误会了,青青是跳舞的舞伎,不是烟花妓女。”
陈显仁笑着说:“正是,青青的舞,燕飞的歌,都是经过名师木先生的指点,行走世家大族,没有人拿她们和一般的妓者相提并论。”
正说着,去接的人回来禀报:“青青姑娘和燕飞姑娘被武成候府接走了,木先生也去了,说到晚上方能回来。”
周斯年挥挥手,让那人下去,笑着说:“怎么这杜候爷也喜欢在大白天设宴吗?”
陈显仁笑道:“相爷有所不知,只怕接青青和燕飞姑娘的,不是杜候爷,而是小候爷杜凌君,他喜欢燕飞姑娘不是一日两日了。”
周斯年说:“木燕飞?倒是听过她唱歌,歌不错,琵琶弹的好听,就是人太木了,”他转向我,笑道,“胜蓝,你的这个表哥,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不解的说:“怎么,这位燕飞姑娘,长得很丑吗?”
陈显仁在旁边笑道:“哪里哪里,这位燕飞姑娘,样貌是没得说的,只是人清冷了些,想是从小跟着木先生,受木先生的影响,才会这样。”
我笑道:“原来如此,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表哥可能就喜欢这样清冷出尘的姑娘呢。”
陈夫人说:“那杜凌君,老身是看不上,年纪轻轻的,花街柳巷到处乱逛。蓝儿你也别总替他遮盖,他是只要长得好看的姑娘,都想染指。这杜老夫人,太宠溺孙子了。”
陈显仁不以为然的说:“娘,杜凌君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喜欢姑娘不假,染指二字,可就俗了。”
我看陈夫人不高兴了,显然再开口就会说僵,急忙说:“妈妈,我想,表哥和显仁哥一样,只是仰慕燕飞姑娘,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显仁哥也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妈妈放心吧。”
周斯年兴致盎然的站起身,走到场地中央,说:“既然他们来不了,还是我来为大家助兴吧。”
说着,按剑在手,收敛笑容,刷地亮开架式,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
他的剑舞的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坐着的三人忍不住连连叫好。
不防备间,周斯年剑尖直指过来,冲向我的面门。那凛凛的剑气,寒气森森。我大惊失色,差点呼喊出声。却看他剑尖一低,挑起我桌上酒杯,送到我的唇前。双眉轻挑,薄唇微微上翘,邪魅一笑。
我惊魂未定,就着他的剑,喝下这杯酒。
“好,好,好,”陈显仁连喊三个“好”,说:“虽然下官不懂剑术,但这么软的剑身,挑起酒杯却能纹丝不动,滴酒不洒,周相今天真是让下官开眼了。”
周斯年收了剑,笑道:“见笑了,好久不练,都生疏了,今天能搏家人一乐,给夫人解解春困,也算是没白练。”
我的春困真的解了,到现在心还在“砰砰”的跳。
陈夫人笑道:“你们小夫妻这么恩爱,我看着也就放心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又看看若无其事的周斯年,明白了,除了我这被剑气罩到的人,其他不练武的人,是看不出这剑气里,带着杀意的。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做?
第二十二章 恼你不信任我()
送走陈家母子,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呆呆的看着日落,看花影的斑驳阳光,一点点的移动,变长,最后落在我身上。
晚春的夕阳已经很炙热了,不多会儿,我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白天的事,让我心思不宁,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是周斯年从一个地牢里接出来的,这几天天天写字,心无杂念,总是清晰的记起那个可怕的地牢。
里面非常的热,热的透不过气来,很潮湿。味道很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腐烂。
这时,清扬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夫人,城主在半城山庄泡温泉,问您是不是也去?”
半城山庄就坐落在周府后面,是周斯年初入京城时,相中了这块地方有温泉,买下了从山崖往南的大片土地,修建成半城山庄,作为自己在京城的居住地,后奉父皇旨意建府,就在半城山庄前面,依山就势,建起府邸,把府与庄连在一起。
我看了看不远处暮色中朦胧的半城山庄,点点头。
我们一路慢慢走着,傍晚的风把白天的炙热吹走了,空气很清凉。
“清扬,我记得当初还是你把我从那个地牢里接出来的呢。”
清扬一愣,笑着问:“夫人怎么又想起这些事了?”
“就是在想,怎么会被关在那么可怕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心里总是害怕。”
“是啊,”清扬说,“当时都认不出夫人了,不成人样了,这些人心太狠了。”
“那是什么牢房?”
清扬想想,说:“奴婢也不知道。”
我以为话题终结了,谁知她接着说:“不过,这个牢房看的非常严,我和婉兮还有城主,是被人蒙上眼睛,用车子送进去的。”
“只有你们三个人?我记得当时很多人,打着火把。。。”
“那些人都蒙着脸,是看守监牢的人,他们本来只许城主一个人进去,后来才答应带两个女人进去。”
“他们?谁?”
“不知道,我只听说,夫人是城主花了很多钱才赎回来的。”
“你听谁说的?”
“听城主身边的侍卫周楠说的。”
“周楠?他知道的还挺多。”
清扬笑道:“这周楠,是城主养大的,形同半子,城主对他很信任。”
出了角门,就是半城山庄,画风也是完全不一样了。原来幽静平整的花间小径,笔直的长廊都没有了,迎面而来的,是石阶小路,蜿蜒崎岖。而半城山庄的温泉,坐落在半山腰上,我穿着拽地裙和绣花鞋,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正为难间,有两个壮小伙,一高一矮,抬着滑杆走过来,二人都穿同样的短袖衫,胳膊上的肌肉都成了疙瘩,粗壮有力。其中的那个高个子说:“夫人,城主让我们抬您上山。”
另一人还笑着说:“夫人别怕,您就闭眼眯一会儿,咱们就到了,不会颠到您的。”
我说:“我不怕,你们走快点就是,只要你们这个姐姐能跟上就好。”我指了指清扬,上了滑杆。
前边小伙子还是走的很慢,动作很轻,像是抬着瓷器一样,生怕不小心会摔碎了的样子,清扬也穿了普通的绣花鞋与长裙,却能如履平地的跟着往前走,我心里不由一阵着恼,不知是恼别人认为我没用,还是恼自己真的没用。
因而吩咐说:“你们走快一点,我没有事的,只怕你们城主要等急了。”
那两个人这才加快速度,没想到正碰到陡坡,滑竿颠了一下,我没提防,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