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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回过头,浅浅一笑道:“清姨,您本是我救命恩人,何来如此生分,叫我阿四就好。”
“哦?四姑娘?”清姨稍停了下,记得十六年前和那人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曾经骗他“小女子乃蜀中人士,家里行位第四,公子可唤我四姑娘”只是,这已是很早的事情了。
“好啊,四姑娘,小阿四。”
清姨微笑,然后娓娓道出实情,其实对她来说,谈不上救命恩人,无论是这几间竹屋,还是那清绝崖毒障下的云梯,也都只是他们年少时他为了方便见他而做的,旧人不在,救得了其他人也算是好,也不枉她曾经是觳觫山药王的女儿。
但是,她没有向我道出他是谁
抬头望着略有星光的夜,长歌已死,现在在这世上的只是四姑娘而已。
青岚,等着。
“阿四,麻烦你去山口那儿接一下我的师母。我这里炖药呢,走不开。”
“哦,好。”我放下手里的抹布,开门向着山口跑过去。
在清姨这里我从不多问,也是不能多问的吧,前几日清姨向我说起过她的那位传奇的师母。那老人家曾是遥远西蜀皇室的一位帝姬,清姨饶有兴趣的向我讲到,“我的师母啊。为了追求自己学医救人的理想,在远嫁他国的路上逃跑了出来,谁料无意闯入一个家族的狩猎场,几头豹子要把她当晚餐吃了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后来的救命的恩人”
我问清姨,“是不是恩人是骑着一朵祥云来接她的?”
“不是”
“哦然后呢?”
“她又逃跑了。”
又逃跑了!?这清姨的师母的一生都在与逃跑为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桩好婚事,师母在结婚当日又为了一本什么医书当众逃跑。”
之后的陈述就是一番西天取经剧情般的九九八十一难,重复着被别人救和逃跑,终于她不远万里到达这越阳山,却看到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可喜的是那美男子手上还有她万般想要的那本医术。她的计划本来是想偷到医书就逃跑的,结果事情发展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离开不说,还嫁与了那男子。
我听完,不禁感叹道,这老人家换在今日,还真的是般铁骨铮铮的一个女汉子。
山口的大石头坐的久了有些凉,我轻轻起身,拍拍裙摆看着远处迷雾出,那方隐隐约约的一个人影。
“美人如花,命若水中月,镜中花。而世人多痴傻,唯爱苦,不得求,自比世间****宛同黛玉葬花,残生空余痴念,叨叨傻傻,年年日日念念,何日,何人,何处,与谁荷锄葬花?”
哦,到了?
从山口毒障的远处层层的迷雾中传来歌声,我微笑了下,然后轻轻理了理裙角朝歌声传来那头走去。
“老人家”
突然间从那重重迷雾中冲出一个黑衣老妇人,一看见我就把我抱住“哎呦喂,你就是阿四啊,我在死之前终于见到你了!”
这
“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那小东西又弄了什么稀奇的事儿。”
我吸了一口气,这老人家那小家伙说的是清姨,叫一个四十几岁的人小家伙?还没等我思考一下,她说完就扯着我的手向前跑过去,我心里暗自感叹这师母还真的是身形矫健,完全看不出是108岁的年纪。
“你是叫阿四?”老人家笑盈盈地看着问我。
“嗯。”
“你这家伙还真的是和她有缘!”说罢大力拍拍我的肩膀。“快快悄悄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
真名?我略微想了一下,缓缓说道“长歌。”
“哦,楚歌啊,好名字。”
“不是的,老人家,是叫长歌。”
“哦,我知道的,就是那个对楚江对月而歌的哪个楚歌嘛,不要看我老了,但是我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是长歌”
“楚歌嘛,我听清了,不用重复了。”
那是我是真的想拿一把刀捅死自己。
“楚歌呀,你这丫头有灵性的。”
我已经无力解释。
我看了看那老人家一脸的疑惑,笑了笑“有,有灵性”
好像是形容动物的词吧。
记得以前还在四清山上的时候,没有四起的战乱,没有金钱权势的背叛,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多好。的确是不像这越阳山下无人的寂静。
以前三师傅那个怪伯伯习惯把我拉起来坐到他腿上,看着我长大,老是说:长歌丫头,你像极了你娘的性子极富灵性,你娘啊,也唤作长歌,她的左颊有一颗泪痣,初见她时,只瞧见远远走来一袭白衣,上面金线绣的白兰折射出落日的辉光,我恍惚以为来个仙人,那般的芳华绝代,要说是倾绝天下也不为过。
我记得我那时硬是白了他一眼。我是我娘生的,我不似娘难道似您么?
我像我娘那么有灵性,难道我娘是一只狐妖?想到这里又清了清嗓子。
“师傅,原来您对这么好是有原因的啊,暗恋我娘这么久了啊。您口中说我娘的又是白衣又是泪痣的那哪是我娘啊,那是对面山上兰若寺的小倩啊。”
说罢,听得身后的几位师兄硬是忍着没笑出声,直接倒在练禅的毡子上了。
虽然我是自己爬到这四清山的,但是看师傅师母她们的言行却又像是认识我爹娘。以前每当我问起的时候他们却又像商量好了般说不识。
艾,我只知道,现在师傅师兄他们都是已经不在了。
如今,在这重重毒障后边活着,站在死活分界线上,除了青岚,外面的一切对我来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好吧,我叫楚歌,长歌已死。
第五十七话 重新初醒,却需忘仇少忧()
在还没被那群人拿毒箭射下悬崖之前,我一直觉得活着是多么好的事,我之前在青山村里的瘟疫里死过一次,对死,甚是珍惜。但是直到来到越阳山谷底这里,才会觉得死,对我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这世上所有你挂念的事情都已成了回忆,所有你放在心上的人都灰飞烟灭了。
但是这清姨却是颠覆我认知的存在,因为让我发现这世上还有向老天爷求死的人啊
清姨身为药王谷的女儿,百毒不侵,可自由进出这毒障山谷,但是自她二十年华便待在了这里,从前一心求死,现在却为了回忆一个人而好好的活下去,靠着回忆而活,等到那一天回忆没了,心死了,便也该去那地府黄泉了。
我看那清姨在一旁优哉游哉地捣着药,而那从迷蒙而来的妇人,一边念叨着“小家伙儿,端口水来。”一边以一个疏懒的姿势躺在青竹小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楚歌小姑娘呀好好在那里摘菜”
尽管我纠正了好多遍,这老妇人都从未正确的念过我的名字一次,到最后也是真的放弃了。
尊敬长辈吧
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但是就算离开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留下来,至少,保住了条命也许是庆幸的吧,我想。
一觉醒来,被鸟叫声吵醒。
不是个好梦,蔓延的鲜红和血腥。
五六只乌鸦落在窗台呱呱的叫,清姨正在喂食它们树木新生的幼叶。
我侧起身,手重重地抚了抚额,一身冷汗。依稀记得梦里我身处及腰深的水中,水边尽是红的血水,另一边岸上的那脸上带疤痕的恶目军士提着大刀站在我对面,总是对着水里的我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
——丫头,这月初三可是个好日子,你若是要死,不如就选这一天吧。
这就是我活在四清山的那最后一天,那凶狠的士兵长对我说的最后一句,风烈烈,火光冲天,烟雾弥漫,看不到最后青岚冲过来的脸色和模样。
果然,早起见乌鸦,我还真是个倒霉孩子。
最近我一直都在后悔,要是知道从悬崖上跳下来,还能有命来到这个地方,当初我就应该再跳得大气凛然一点,再怎么也至少说句慷慨激扬的话也好后世留名,纪念我这个英勇跳崖的四清后人,咳咳,虽然是个不学无术只吃厨房的女子。
可惜,当时只有满眼的震惊和恐慌。
“喂,阿一,别抢老二的东西啊!”
“那个阿花不准吃我的肉!”
“阿三,你又打我家的小白!”
“你们又在我鞋子上拉屎!”
我拿起丢在地上的簸箕,气愤地把和阿花抢饭吃的小白拉开,努力地在袖子上揩了揩汗,连汗味都是鸡鸭的羽毛味道。山谷里尽管少了好多人世烟火,但却是不缺生气,尽管只有我们二三人,但是这些活跃的过分了些的家禽满满的填满了我们的生活。
这些没人性的小动物,哦,不对,是没畜生性的鸡鸭鹅乌鸦!
按照寻常女子的套路来说,对于我这种经历的人来说,应当是需要沉默忧郁好些日子的,还应该茶饭不思,刻刻寻个短见,要么更应该努力锻炼,牢记那灭族的仇人,等待一日手刃仇人。
而事实是,我的确是茶饭不思了几天,在我刚苏醒的那几日。
不过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一沉思忧郁,气结不止,胸口就隐隐作痛,后来被救命恩人清姨提醒,说那救我小命的药成分有异,服用之人不可时常忧郁,是药三分毒,虽然那神女老人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解了这毒,但是残留的药性确是无法排出体外,可能是自然而然的寿命减少,也可能是突然某一天我两腿一蹬,撒手人寰。
当然,就算和长孙相认,这事儿也是不能告予他相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信。
其实,我总觉得自己是命苦,我有一次打趣的告诉清姨,若是能再被她救一次,在我的无限幻想里应该是那么的一种场景:
清姨用她修长而秀美的玉手将我从河水里拉起,用她那琅琅如玉的声音,温雅的语调对我说:“和我一起呆在这里吧,管你一日三餐,包你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