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仅仅是没有生命危险,就可以不用担心的话,那她为什么又觉得这么心痛?
结果一句安慰适得其反,她眼泪掉得更急了,几乎泣不成声,因为不敢大哭晃动身体,才勉强忍着。
护士也接多了病人,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大半是心底有愧疚的,就专心看各种仪器,没再跟她对话。
现在正是上下班高峰,路上走得并不顺畅,到医院的时候苏季觉得怀里人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太厉害,甚至已经透出淡淡青色。
随车的医生也紧盯着仪器上的各种数值,打了电话让医院的人准备手术。
上次墨远宁胃出血,苏季送他来时,他还能保持清醒,并且也用不到手术治疗。
现在不过五个月过去,已经严重到需要立即手术治疗,她觉得害怕,就声音发抖地问医生:“是什么症状,为什么要手术?”
那医生看了她一眼,大概以为需要对家属做点解释,就说:“这样子胃溃疡出血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出血量和病人失血昏迷的情况看,很大几率需要手术。”
他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马上会让你签同意书。”
一大堆话听完,苏季已经不敢再说话了,只能不停地去抚摸墨远宁的脸颊,希望能减轻一点恐惧。
可他偏偏已经无知无觉,不但不能像以往那样,微笑着对她说出宽慰的话,身体还在一点点变凉。
就像那个医生说的那样,救护车到了医院,立刻就围上来几个医护人员,直接将墨远宁送去手术室。
苏季只能跟到手术室外,就被挡下来,告知需要她在外面等待。
孙管家是跟她一起来的,苏家对这家医院一直有资助,还持有一部分股份,孙管家路上给医院的高层打了电话,于是倒是一路通畅,无需苏季再费什么心思。
但手术开始前的的知情同意书,还是需要家属现场签字,当来办理的医生问到她和病人什么关系时,苏季顿了下:“我是他妻子。”
她知道墨远宁在h市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也知道他的状态很不好,却还是忍心对他不理不睬。
看她在纸上签下字,那个医生明显是有些意见,欲言又止了下说:“夫妻就算关系冷淡,也要替对方注意下身体,不然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墨远宁是胃部有毛病,这五个月来又恶化严重,胃病本来就是富贵病,需要悉心调养,还得保持心情舒畅。
现在的手术倒还不是最麻烦的时候,最麻烦是手术后的恢复,只怕以后很多年都要小心注意。
所以这个医生倒也不算危言耸听。
苏季点头,她明知道这个医生很可能并不是墨远宁的主刀医生,还是忍不住低声哀求:“请务必救治好我丈夫。”
那医生看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就点了点头:“我们肯定会尽力。”
手术的时间并不断,等墨远宁从手术室里被转移到监护室,已经是深夜了。
苏季多么想去握住他的手,亲吻他没有血色的脸颊,可却只能隔着玻璃窗子看他。
她自己没有照镜子,所以也就不知道她此刻也面色苍白,眼睛红肿。
孙管家一直在旁陪着她,害怕她也倒下,就说:“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吧,墨先生还在麻醉期,今晚不会醒的。”
苏季听着就抿紧了唇,内心一片酸涩。
当年苏伟学病重的时候,她也坐在监护室外担忧地望着里面的父亲,可那时还有墨远宁在她身边陪着。
她想起来那时候他公司医院两边奔波,再忙再累的时候,也舍不得让她一个人留在医院担惊受怕。
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换成了他,就再也没有人给她依靠。
她最后摇了下头:“没关系,我在这里就好。”
情绪经过了大的起伏,又不敢合眼地熬过一宿,苏季本来也不算体质特别好的人,到了后来也有些头晕。
好在墨远宁术后情况不错,几个小时后就可以从监护室转移出来,送入早就被准备好的贵宾病房。
那病房就方便了许多,不但有专职的护士,还有客厅和休息室。
可即使有地方可以休息,苏季也不敢离开病床,她终于能握住他的手,用手指轻轻描摹他沉睡中的面容。
孙管家不过转了个身,等他回过头,就看到她就坐在病床边的地毯上,将头靠在床上悄无声息地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手掌。
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拿了一块毛毯,轻搭在苏季身上,放轻脚步离开。
墨远宁已经不大记得,他是怎么乘坐地铁回到了苏宅。
地铁站距离苏宅还有一段的距离,他一步步走了回去,也没有觉得太累。
后来发生的事,他认为一定是他的错,胃部疼到麻木,可能也有些出血,所以他状态不好。
其实这一周来他能觉察到,胃部可能在反复出血。
他晚上会吃不下任何东西,就算勉强吃了,也只会半夜再吐出来,徒增麻烦,所以他都尽量避开晚餐的时间回去,免得她看了会不耐烦。
不过情况还不算太严重,每天早晨,他还能按时起床,按部就班地开始一天的工作,这就够了。
也许是在地铁站那一拳,伤害出乎他意料的大,他就算站在她面前勉强说一些话,也会压抑不住喉间的血气。
所以他最后应该还是失态了,又在她面前软弱下去,让她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后来他就失去了知觉,整个人都像漂浮在白茫茫一片的空中。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在睡,但他总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
带着点惶急和无措,又带着些哀痛和期盼,一直在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
叫他做什么呢?墨远宁只觉得疑惑。
他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吧?
被人所爱,被人期待的人,才应该是不可取代的,就像小月之于他,他放不下,也忘不掉,所以非她不可。
但他不一样,苏季如果找不到他,大概也会找到另一个足够能干的人,去帮她打理苏家。
陈朔不把他认回家做儿子,他也还有其他儿子,就算不如他所愿般优秀,可那也是他的儿子,因为是亲眼看着长大的,感情上一定还亲厚很多。
不像他,凉薄寡情的名声在外,陈朔带他回家,一定还得时时防着他反噬,劳心劳力。
哪怕是组织,在他离开后,也有大批优秀的新人,跃跃欲试地想要替代他的位置。
他们不一定非得需要他,那他稍微偷一下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他在这一片白茫茫、一无所有的梦境中,觉得一切都很好,什么都不用思考,再也不用努力去回应谁,或者回应什么期待,轻松自在。
可最终还是有什么力量,拽着他的指尖,坚持地把他往外面拽,他想要挣脱,却始终逃不开那沉甸甸的感觉。
墨远宁在病房中睁开眼睛,看到从窗外照进来的白色日光,才渐渐恢复了全部神智。
他垂下眼睛,看到手指上始终无法脱开的东西,是一只细白的手,五指收拢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然后他沿着胳膊看上去,就看到了伏在病床上的苏季。
她的脸色也透着苍白,紧蹙着眉头趴在病床边缘睡着,似乎在睡梦中也还忧心着什么事,双唇抿得很紧。
他就这么垂着眼睛看了她好一阵,也没有试图从她手中抽出早就僵麻掉的手臂。
他又抬眼去看病房的白色天花板,一面忍耐着腹部那应该是来自手术创口的疼痛,一面想,小月果然还是不那么擅长照顾人他喉咙都快干出血来了。
第43章()
没能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又在他还昏迷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睡觉,没能将他照顾好。
苏季的心情不是有一点两点低落,这导致她在喂墨远宁喝水的时候,睁大了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到像第一次进实验室的生物学新生。
墨远宁现在连流质都不能进食,只能喝一点温水润喉,他就着苏季递来的吸管喝了两口,就侧头表示不要了。
只是这么点水分,还远不足以让干渴的喉咙彻底滋润,他就又蹙着眉轻咳了两声,咳嗽又会牵动胃部和刀口,于是他蹙着的眉又紧了些,薄唇也悄然抿起。
苏季心疼得不行,可偏偏碰又碰不得,动也动不得,只能用棉签沾了水去给他擦有些干裂的双唇:“再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她哪儿有把握说过两天就会好,只不过看他实在疼得厉害,忍不住想要哄一下。
可墨远宁似乎没有领情,他看了看她,缓了一阵,就开口说:“苏总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手术损耗又厉害,发出的声音不但低沉,还透着点嘶哑。
苏季听了就更加心疼,他语气颇为冷淡,她不是没听出来,不过也没介意,轻声说:“远宁,抱歉让你这么辛苦。”
之前无论什么时候,墨远宁对苏季总是包容的,哪怕她赶他出苏家,后来也频频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他也没对她动过怒,对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的。
但他现在却像是把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仅是淡淡地勾了下唇,目光甚至都没有放在她身上:“哪里。”
苏季以为他是病中不大耐烦,再加上他精神还是很差,所以就没在意,还是轻声劝他再休息一下,小心地在一旁看护着他。
这次墨远宁睡睡醒醒,直到两天后,才算真正清醒。
苏季这回没有看他脱离危险就离开,她算是在医院全天陪着他,晚上就住在病房的陪护卧室里,连吃用的东西,都由孙管家从家里带过来。
墨远宁几乎每次睁开眼睛,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可他也再没有对她微笑。
他昏倒前的那个笑容,仿佛就是给她最后的温柔,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冷漠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