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季鸿:“”
虽说随身佩着个糖姜片香囊有些奇怪,季鸿不仅没表示反对,还很是宽容地任少年在他腰间捣鼓一阵,将那竹纹锦囊系结实了,他只趁人低头的时候,捏了捏少年的修长白皙的后颈。
余锦年突然想起来:“你刚才说那人或许什么?”
季鸿一顿,道:“没什么,到时见了便知是不是了。”
余锦年很是疑惑。
过了晌午,他们二人便拎上食盒,按照客人的吩咐顺路买了些时下瓜果,便往风波寺去了。
刚出城南,便遇上了几支出城扫墓的富家车马队伍,信安县是商贾重县,因此大商大贾之家哪怕只是出郊祭奠,也是尽铺排场,仿佛是特意给旁人展示自己如何家底雄厚。
余锦年被夹在两支队伍之间,心里想道,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你面上寒酸,就不那么容易招揽来生意,更不提是大宗生意了。
反正这些乡绅富豪们的生意经他一介面馆小伙计是不太理解的,他便安安心心提着自己的食盒,跟着人流往前走就行了。
这时,前头一个不知是谁家的小厮,小声疑惑:“怎么单见了二爷,却不见李夫人?”
另一小厮道:“李夫人病了不是?听说今日祭祖之后,二爷还要去寺里替夫人烧香祈福呐!”
“还病着哪?”前头那人嫌恶道,“自打那人出了事,先是三爷房的赵夫人小产,又是他屋里的姨娘上吊,后来李夫人也病了,如今连老爷也真是中了邪了,一个都没逃过。当时便说那人是妖孽祸世,如今看来,可真是不假!”
“嘘嘘嘘!”听得人忙捂住他嘴,偷偷环视四周,视线从余锦年二人身上掠过,又觉得他离得远应该听不真切,这才转回去,低声啐道,“这事你也敢拿来碎嘴,可别让几位老爷听见,不然小心撕烂你的嘴!”
那两人终于不再说了。
而听了全程的余锦年抬头看了看季鸿,悄声一笑,季鸿则朝他微一蹙眉,意思是叫他老实点,不要招惹事情。
“知道啦!”余锦年偷偷道,听听而已么。
风波寺原本不叫风波寺,而叫阿兰若寺,乃是两个番师跋山涉水而来,言此地物华天美,便广收信徒,开寺讲经,据说其经义与普世佛法有些差别,具体差别如何已不可知,只知当时信众颇多,这阿兰若寺也因此盛极一时。
后来前朝某任君主极崇佛法,见不得有番人传颂异教,便下令驱逐国内所有番师及其弟子,阿兰若寺自然在劫难逃。人去寺空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才来了一位本土经师,也看中了此地,便重新将破旧损毁的寺庙修葺一新。
因寺庙建于山上,自山间最高处望去,风过处,苍山翠林犹如绿波拍岸,于是换名“风波寺”,重又开坛,如此近百年,风波寺才再现当年风光。
今日虽是鬼节,风波寺上仍是人影憧憧,信男善女络绎不绝,余锦年两人挤在那出行车马之间,好容易上了山,来到寺门前,却又因初次来此寺庙,找交接地点又找了大半时辰,等到了约定好的后寺门外的榕树时,那男人已经在树下等候多时了。
余锦年忽地一愣,人是那个人没错,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穿着僧服的年轻和尚,怨不得昨日来订食时要将头包裹起来。
他斜看了眼季鸿,季鸿好像早就料到了,没有分毫惊讶之情。
但不管客人是何身份,余锦年都只是拿钱办事的小伙计而已,他赶忙回神,将食盒递给那人,又掏出一袋糖姜片,说:“师父吉祥。实在对不起,来时路上遭遇了车马队伍,耽搁了些时辰,方才上山时又走错了路这是自家制的糖姜片,您之前吩咐说要重糖重姜,想来您也应该喜欢这个。”
青年收下食盒与糖姜片,依旧是那般和气道:“言重了,我尚且只是个沙弥而已。多谢老板走这一趟,也多谢您的糖姜片。”
“应该的,应该的。”余锦年应和道。
那青年似乎也不愿与他们多说,行了单手礼,便拎了食盒沿着后寺门斜侧的小路走下去了。
目送年轻师父消失,余锦年抬头与季鸿道:“既然来都来了,不若也进去烧柱香,替二娘祈祈福?”
季鸿捻起袖口,与他擦了擦因走得匆急而冒出的细汗,才慢慢应了个“嗯”字。
不过两人话音刚落,突然一直紧闭的后寺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撞开,跑出个形容慌张急促的年轻女娘来,她怀里还死死抱着几张书页,也不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
她刚跑出来,后头便追来两个小沙弥,口中喊道:“站住,站住!”
小女娘边跑边喊道:“我找成空法师!我找成空法师!”
后头沙弥苦恼道:“都与你说了,我们寺中没有叫成空的师父。可就算你要找人,却也不能偷偷跑进我们藏经阁,来撕我们的法华经啊!”
另一个沙弥抬脚去追那女娘,又朝同伴喊说:“你与她说什么,快去将这几页法华经追回来,否则师父定要骂我们了!”
女娘喊:“他就是你们寺里的,快请成空法师出来!他说过会给我家夫人驱邪的!”
他们三人你追我赶,那女娘还口口声声嚷着要找一个并不存在的“成空法师”,因她逃跑间回头瞥了眼两个小沙弥的位置,却因此忽略了前头。
竟是一头朝余锦年撞了来!
第41章 消风散()
第四十一章——消风散
余锦年躲闪不及;与那女娘撞了个满怀;下巴磕在女娘硬如磐石一般的脑门上;踉跄朝后退了两步,摔了个结实的屁|股敦。
小女娘也撞懵了,怀里的法华经页也雪花似的乱飞,有一张啪得糊在余锦年脸上。
两个沙弥呼呼跑来,一个去捉那小丫头;另一个则去捡散落四处的经页。
余锦年将脸上经页揪下来;正大呼倒霉,上午才咬了舌头,现下又被磕了下巴;这小女娘的头怎么这么硬?正感慨着,一人冲过来从他手里抢走了那页残经;连同她手里仅剩的两张一起叠吧叠吧就往胸口的衣襟里塞。
眼看着她胸|前鼓鼓囊囊一片;藏得正是法华经页,那两个小沙弥反而不知所措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他们也不能去撕人家姑娘的衣领啊!
其中一个方脸沙弥急道:“女施主;我们寺中真的没有成空法师!”
另一个圆脸沙弥也说:“是啊是啊,你快将法华经还给我们罢!”
没想这小女娘一改之前彪悍,转而哭哭啼啼起来;边退边道:“我们主子听说;用大师父写的经文符纸制成的五彩衣;可以镇鬼。两位师父行行好,大发慈悲,就把这几页经文给了我罢,不然我回去也是要被打死的。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何来此说法啊,这是无稽之谈!”两位小师父一脸苦相。
那小女娘忽地动了动身,余锦年这回学聪明了,率先一个骨碌爬起来,躲进了身旁男人的怀里。感觉到胸前瞬间挤进来个少年,季鸿心下微颤,顺势将他护住,往一旁闪了闪,与那突然撒腿往山下跑的疯丫头错开了身。
余锦年松了一口气,抬头越过季鸿肩膀,往山路上看了一眼,感慨道:“撞死我啦,怎么什么人都有哪?”
“嗯,下次小心一点。”季鸿随意地点点头,与他揉了揉下巴,“可还疼?”
两个小师父走过来,他们两人也不好继续在佛门清净之地搂搂抱抱,忙分开了老实站好,那方脸小沙弥满怀歉意地行礼道:“两位施主见笑了,可有伤处?”
又听说他们二人要去敬香礼佛,便知他们是上山行错了道路,于是善心将他二人引至正殿。
从后寺门至正殿,路上七转八绕,所行之处翠树载道,庭廊九曲,余锦年好奇地看了看,又觉路上寂静枯燥,便多嘴问了句那女娘是何人。
方脸沙弥愁眉苦脸道:“我们也不知,我们师兄弟二人方才奉命去洒扫藏经阁,便见她偷偷摸摸在里面翻书了,我才询问了一声,她撕了经页便跑。”
“不过听她所说,似乎也是受人指使而来,可她撕的那卷乃是我们开寺大主持亲笔誊写的妙法莲华经,只此一卷!她那主人真是——”他脸上浮现出些微恼意,似乎又忽然间记起了某些清规戒律,忙又屏息呼气,闭上了嘴调整心绪,片刻狠狠叹了口气道,“罢了,左右我与师兄是少不免要被骂了。”
余锦年不忍继续提他伤心事,于是转而打听起之前榕树下那青年和尚来,不过他也未提及那人预定供食儿的事来,只说方才上山时见到了一位清秀的小师父。
方脸沙弥根据余锦年的形容,思索了一阵,道:“那是一心,他经常在那棵树下坐禅。”
余锦年心想,原来那小师父法号一心。
方脸沙弥困惑道:“一心是我们当中最沉稳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师父总忧他佛心不定,言他若能一心潜修,定是有大成就的。”
正说着,几人便来到了正殿前,方脸沙弥将他们带到这,便颔首准备离去。
余锦年谢过小师父,这才抬头打量这深山古寺,它虽远不及什么金砖碧瓦,但阳光照射之下犹觉气势恢宏,殿中金佛庄严肃穆,青山翠竹,古刹宝宇,云烟万状。
来往信众多而不噪,一众沙弥们步履轻盈,各尽其职,殿内隐隐传出低沉绵延的唱经声,有如轻轻拍打在心边的轻浪一般,真真是充满了宁静禅意,使再聒噪的人也不由慢慢静下了心。
余锦年这人虽不怎么信佛,却也很是受此气氛感染,不由更加敬重虔诚了几分,他于一间小殿处请了三支香,正在大殿前香炉旁点燃。
此时一支车马队伍停在了寺门外,一顶小轿稳稳落下,从里面钻出一个中年男子,脸色蜡黄,双颧凸出,神色忧烦,不停地摩挲着拇指上一枚硕大碧绿的扳指。锦衣华服在他身上撑也撑不起来,空荡荡的似挂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