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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了,魏爷。”
!!
自己竟睡了这么久,还是在帝帐中!
“ 怎的无人唤我起?”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 那位不叫您起,底下人哪敢扰,今儿清晨便是声响大些了圣上也要不耐。
“ 回您的话,圣上吩咐,叫您睡个饱。” 这确实是皇帝的原话,'; 叫这懒东西睡个饱。';
两个奴才皆是三十来岁,前几日还同魏七有说有笑拿人打趣,今日倒是又讲起了规矩。
魏七心细,虽有所察觉也不去点破,他心中清明,昨夜之事种种都实在令人错愕不已。
他身上黏黏糊糊浑身都泛酸,扯开衣襟一瞧胸前皆是紫红痕迹,魏七忆起昨夜荒唐,头皮阵阵发麻。
竟都未清洗便昏睡过去,也难怪现下要不自在。
两人伺候魏七洗漱净身,呈上清淡的蔬菜粥,草原上牛羊遍地牧民皆喜食肉,青菜却是难得。
魏七饿得很了咕噜噜灌下两大碗,吃饱了又回自个儿帐中歇息,算是睡足了一整日。
晚膳时分,上头又送来鲜嫩的羔羊肉汤,魏七没忍住吃了几块,夜里睡下时便突觉得腹疼难耐。本以为只是吃的杂了,想着睡一觉便好,谁知捂住肚子在榻上翻不仅未睡着,反而越来越疼,疼得他浑身冒冷汗,咬住牙关都没能憋住呻|『吟』。
同住的内侍浅眠,起身一探,触手皆是滚烫。两人心道要糟,披起外衣起身去安喜帐中禀报。
安喜自睡梦中醒,知晓是昨夜圣上太过,那时里头突没了动静,他几唤不应,不敢再去惊扰,只想着左右不过两个时辰便得进去叫起,且让圣上多歇息一会子。
谁曾想这就出了岔子。
他起身请随行医士小张大人替魏七诊治。
小张大人已不是头一回见魏七了,只是每回替魏小公公瞧病都有些同情,伴君不易,且那位还是个不懂怜惜的。
出宫围猎这等大事,草『药』自然备得很是齐全,只是魏七喝了『药』第二日晨间却不见大好。
安喜只得在皇帝问起前自个儿主动禀报。
后者皱眉:“ 病了。”
“ 回圣上的话,魏七那小子贪嘴,前两日本该吃食清淡些,可他没能忍住又吃了几块羔羊肉,夜间便开始发热。奴才请了医士去瞧,一日过后仍是烧着,奴才拿不下主意,只好惊扰您。”
皇帝不知晓那东西不能留在人体内,本是好心留魏七歇下,却没想反而害他生了病。现下又经安喜隐瞒,便真以为全是魏七贪嘴惹得病。
“ 请御医去瞧,医士医术不精如何能治好。”
“ 嗻,奴才这便去请御医。”
病了个喜欢的奴才,皇帝心中不快,盖因前日人还在身边蹦哒,转眼就病殃殃躺榻上,也是无趣。
然而只是发热,他未曾上心,前几回魏七病得那样重不还是生龙活虎地好了,且御医医术高明,区区小病又有何大碍。
然而两日后再问,人依旧未好。
魏七本就随马车颠簸了十来日,之后又两回夜间伴驾,后一回灌了不少风不说,回帐又热水泡。
泡完又折腾,折腾完浑身发烫,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不曾清洗,冷下来被皇帝搂着,半热半凉,还吃了许多羊肉,哪能不病。
积压到一处,此番病得倒是痛快。
又两日后仍是低烧,皇帝发了脾气,帝帐中砸碎一茶盏,骂御医皆无用。
御驾屈尊要去瞧,安喜阻拦,怕魏七将病气过给皇帝。
安喜说,不如送至不远处的夏宫去好生将养,营帐内东西再齐全到底多有不便,不宜养病。
皇帝准了,令务必养好魏七,下了狠令道,御驾回宫前未养好就要砍人脑袋。
几个御医自然连声答应应嗻,若到了夏宫还治不好区区热症,他们自个儿也无脸苟活,愧称御医。
魏七这样的人真是娇养不得,好日子过多了身体就金贵得很。
从前受过那样多责罚都安然无恙,现下热症小病,还得特意迁去夏宫,锦衣玉食,金汤玉『露』,稀世『药』材供着,这般又养了三日才好。
这时围猎已过去大半。
夏宫又称热河行宫或承德离宫,此宫气势恢宏,耗费前朝历代君主八十余年才建造完成。
依山而造,足有八个紫禁城那般大,其中宫殿一百二十余座,座座皆是精美绝伦。
又仿紫禁城,也是前朝后寝形制,此刻魏七便住在夏宫后头的万树园中。万树园西侧有四大皇家藏书名阁之一的文津阁。
魏七自病好便逍遥得很,日日去阁中寻书来看,应怕犯忌讳,只挑些游记,医书打发时间,并不去碰兵法与权谋等书。
圣上令他好生将养,偌大的行宫中无一人敢拦他,魏七便成了猴子大王。
春光甚好,他方才到万树园里转了一圈,将春好轩,宿云檐与永佑寺等景致都瞧了个遍。
这会子正翘着腿歪在罗汉床上磕瓜子,身旁几子上摊着一本闲书,他磕一会瓜子便空出两根手指闲闲翻看。
院子里繁花盛开,草木茂盛,魏七瞧书瞧得倦了便起身踱至雕花小窗前赏外头景『色』。
夏宫好得很,光是湖泊便有不下八处,魏七很想一一皆观赏个仔细。
这场病生得值,他舒展身躯伸个长长的懒腰,实在是懒倦。
行宫这样妙圣上都只三四年才来一回避避暑,实在勤勉自持,不似先帝,一年倒有半数居于此处。
要是御驾能晚些再回宫那该多好。
只可惜他在这头乐不思蜀,皇帝却有些记挂他,围场待了十八日便要回宫,浩浩汤汤万余人,顺路又至夏宫停了一停,接上魏七一道。
御驾来时魏七正领着人在万树园后头的桃林中摘桃。
他爬在树上朗声大笑,硕大的桃一个又一个往下落,树下的奴才们撑着棉布高声喊: “ 魏爷,魏爷,你们慢些,咱们要接不住罗!”
“ 且缓缓!桃儿砸坏了可惜!”
“ 砸坏了扔去后头山林里喂野鸭!” 魏七说玩笑话。
“ 魏爷!!”外头突一声大喊。
众人停下,只见一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快快快……快接驾,前头……管事请您去丽正门接驾!”
魏七一听,一骨碌沿树干滑下来领着众人疾行,走在九曲抄手游廊中脚下生风,一面问传话丫头:“ 御驾何时到的,怎的不早些通传。”
“ 回您的话,御驾方至不久,奴婢也不知为何刘爷此刻才派人来请您。”
兴许是上头的意思,想探他是否乖巧养病。
未几,万树园一众奴才至丽正门,还未跪下便与御驾撞了个正着。
皇帝翻身下马,甫一转身便见魏七领着人朝这头慌慌张张疾行而来。
第78章 迷途知返()
一时寂静无声。
安喜眼皮子一跳; 未几开口扬声道:“ 热河行宫……,接……驾……”
“ 奴才们请圣上大安,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回神高喊,行三叩九拜之大礼。
魏七怀里还兜着桃子,一面躬身叩拜一面要挡在胸前去拦,生怕又滚出几个桃儿来惹众人笑话,即使他也知自个儿已经失了颜面。
好几日不见; 请安也请的不伦不类,皇帝见他行止可笑,心中叹息: 太活泼了些; 朕不在,这东西病方好就等不及要上天入地。
只欲要上天入地也得有人递天梯才能成事,行宫日日有奴才往围场那头上报魏七行踪,皇帝听了又不吭声也未责罚; 像是个默许之态。
这还有谁敢拦。
魏七人聪明,野了一日试探等上头表态; 结果安然无事。
这可就不得了,他知晓皇帝懒得管,对自己是个放纵的意思,从那日后更是逍遥。
随行的两个御前太监起先还要拦住他劝上一劝; 结果前日几人湖上泛舟高歌一回后,两个稳重些的便跟着一块野了起来。
魏七可是近十年未出宫了,十年间在宫中跑都不能跑,也从未大声说过话; 此番无人管束,他哪能忍得住。
这几日病一好,下了榻便开始疯。
盘算着要如何□□宫,如何寻乐子,直闹得万树园中热火朝天,过节一般喜庆,上上下下全然一盘散沙『乱』做一堆。
御前来的,上头特许至此养病,住在万树园里,还是个清秀年轻又活泼的御前小公公。
管事心知肚明,那位不管他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好生伺候着。
青锻粉底长靴上头龙纹繁杂,于身前停,魏七头垂得愈发低。
他万万没料到圣上还会转个弯来此处一游,本以为回宫前上头会派人将自己接回围场营帐。
皇帝将脚边的『毛』桃轻轻踢开,“ 你今儿吃了几个。”
“ 回圣上的……话,奴才……吃了两个。” 魏七答得谨慎而恭敬。
两个,何止两个。
他边摘边吃,『毛』桃又软又甜,不知不觉间就吃了四个,皮都吐了树下一地。
只是他玩得疯,心中没数罢了。
皇帝岂会信他,若真能忍住嘴又怎会生病。
“ 怀里有几个。”
魏七真是要羞死,当着众人的面又『摸』索出两个,捧在手中呈给皇帝瞧。
安喜嘴角也犯抽。
“ 回圣上的话,两……两……个。”
可皇帝瞧的不是桃而是魏七脏兮兮的手,白玉沾泥。
“ 挺会藏。” 他嗤笑。
“ 奴才……多谢圣上夸赞,奴才知错。” 又是讨巧又是认错,两处都不落下。
“ 起开,滚去后头跟着。”
“ 嗻。” 魏七将桃子往身后人手中一塞,自个儿起身恭恭敬敬走至安喜身后。
猛虎归山,他再不能逍遥了。
皇帝闭眼,又想笑又要气,实在是无话可说。
朕挂念你,你倒好,在行宫内搅翻了天,浑身脏兮兮不说怀里还揣着桃子来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