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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魏七如今已是圣上幸过的人,自是动不得,只好口头上占些便宜罢。
他用手肘撞魏七的背:“你同哥哥说说,和圣上做那档子事是个什么滋味儿啊?”
这话里含猥亵意味,魏七只装作累极,闭上眼不去搭理。
周德顺又叫了两声,见人没反应,便觉着自个儿下不来台:“不说便不说,只上了回龙床,还真以为做了娘娘不成?”
他阴阳怪气,也不知究竟是挖苦还是嫉妒:“咱们这乾清宫里头,除了几个专供圣上解闷的宫女外,也就是你小子能耐,能上龙床躺在圣上身下承欢呢!”
魏七叫他这一番话激地气血上涌,羞愤不堪,双手死死扣住头下软枕,咬住嘴唇克制住自个儿快冲出口的谩骂。
谁知急火攻心,一口血直直地便喷出来,染地塌前青砖上尽是点点红斑。
周德顺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吓着:“呦!这是怎的了,怎的吐血啦!魏七,魏七?”
他慌忙掰过魏七的脸,见人脸上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不成,不成我得去找安公公。”
起身欲走,魏七抓住他的袖子:“ 等。。等。
他没甚力气:“不必去,我没事,若是真将人来,咱俩今日都得没命。”
魏七心知周德顺如今已是形同死人,他妄议圣上私密,自个儿从头至尾却未说一句,现下没得惊扰了安公公将自个儿牵扯进去。
周德顺这会子才知晓害怕:“对,对,对,你既无事那自是不好去
惊扰安公公。
我。。我想起还未曾洗漱,我自去,自去。” 他慌慌张张遮掩,手上胡『乱』找事做。
魏七取了帕子泰然自若地擦净了
唇边血迹,闭眼想事。
现如今连这样一个奴才都能嘲讽自个儿,这乾清宫里百余口人还不知要如何编排。
一个没了东西不男不女的太监,玩意儿罢了,妃嫔宫婢尚能怀下龙子光耀门楣。
可是太监呢?纵是再得圣上喜欢,也不过是个泄欲的玩意儿而已。
他这般想着又是一阵狠咳,早知会有今日,还不如。。。还不如那时便被赐死来得痛快!
魏七面上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只觉苦不堪言。
一时又忆起儿时窝在母亲怀里讨糖吃的日子,天堂极乐与人间炼狱反复交错,竟不知自个儿究竟身在何方。
养心殿内,皇帝昨日晚膳翻牌子时本是又想起魏七,然安喜却道那奴才这会还肿着『臀』趴在塌上养伤。
他觉得扫兴,昨日朝堂上文武两派就修建太庙一事起了不小的争执,皇帝端坐龙椅听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又叫文太师与吴太保堵在内书房中弹劾皇后之父族。
皇帝已是烦不胜烦,本想找个称心的人解闷,谁知又事不凑巧。
他心道早知如此前两日便不打那奴才板子,只随意什么惩戒也好,如今反而苦了自个儿。
他随手指两个宫女侍寝,想着今日心下郁结,不好叫宫妃瞧见,免得她们回头又诸多猜忌搅起后宫风云。
安喜见圣上这回点了两女,虽是少见却也照办。
皇帝昨日夜里尽兴,今日批起折子来也就顺当,安喜本想趁皇帝看折子的空隙出去松快一二,谁知刚至内书房西边的耳房便听下头人回报魏七那儿出了点事。
这紫禁城里尽是耳朵眼睛,乾清宫里便更不消说,若能侥幸逃脱那是上头知晓水至清则无鱼,尚在界限里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然若是有哪个不知好歹的胆敢越界,上头也不会心软。
手下内侍将方才魏七屋子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与安喜,安喜听后沉默良久,吩咐道:“似周顺德这般胆大的奴才乾清宫留他不得。”
第17章 人下之人()
两日后是魏七等人被送往司礼监习宫规的日子。
司礼监位于紫禁城后部神武门以东,景阳宫以北的一座宫殿里。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便有小内侍站在院内敲板子叫起,魏七等人『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虽眼睛仍睁不开,人却手脚麻利地开始套衣服穿靴子。由此可见这几日的宫中生活已叫孩子们尝到不少苦头。
几个孩子穿戴整齐后人也醒得差不多了,众人围成一个圈儿蹲在屋内唯一一个木桶旁刷牙。
宫里头下等的奴才们俱是用糙布沾了青盐刷牙,青盐于平民百姓来说是昂贵的玩意儿,普通人家里头连吃都舍不得吃,就更不用提用它来刷牙。
吴家财等人出生贫寒,自是从未见过用这青盐刷牙的,起初几人每日里只略取几小粒细盐来刷,剩下的都当宝似的藏起来收好。
然而几天过去后,他们发觉这青盐宫里头有得是,乃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就都敞开了使。
然魏七与他们不同,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单就刷牙这一小事来看,宫里头的刷法就他不甚习惯。
他从未使过布或是用手指刷牙,从前家里头有特制的牙刷,是用猪鬃『毛』『插』在骨制刷子上制成,魏七用惯了这个,起初头一回用布帕子刷牙他还很是不自在,不过现下已能与其他人一同蹲在这小小的木桶旁清洁自个儿了。
即便屋子小,众人也很快便收拾妥当,干干净净地走出屋门至院里头站好。
不一会子掌事公公便领着几个小黄门朝这边来。
“今儿可是你们的好日子,出了这净身房,入了那司礼监可得好好学规矩,若是运气好,指到哪位主子身边伺候,将来便是飞黄腾达也未可知呐。”
掌事太监搭着拂尘,在众小子跟前慢悠悠地踱着步:“若是哪一日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家这净身房,忘了自个儿是从哪儿出来的,好歹也照应公公我一二。”
掌事公公趾高气昂地训诫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叫来手下人领着一院三十来个小子去司礼监。
魏七等人站成两列,每列十六七人,十个小内侍在队列两旁看管着,两个领头太监行于队列最前头,一路朝司礼监那头去。
灰石板砖铺就的小道干净地一尘不染,沿路两旁树木繁盛,遮天蔽日。
今日倒是罕见的出了晴,小子们皆穿着新发下的蓝灰『色』夹棉布袍,头戴同『色』镶鹿皮瓒帽,脚蹬黑『色』『毛』绒冬靴,阳光照在一张张面无表情的稚嫩脸上,虽偶有寒风刮过却也并不十分寒冷。
净身房在神武门东侧,司礼监却位于神武门西,临近掖幽庭与冷宫。
一行人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路过神武门对面的顺贞门与钦安殿间的大道时,迎面遇上两位后妃仪仗。
“快低头跪下。”对列两旁的太监轻声提醒,一群新来的懵懂小子们忙原地跪下,双臂前伸紧贴于地面,额头则抵在手背之上,不敢妄动。
其实这会子距两位后妃仪仗还有个十来丈左右,便是一时好奇想抬头见见这帝王妾室只怕都不能看出个什么来。
魏七等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宫墙边儿上,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后,一阵幽香拂过,两位后妃才总算走出了七八丈外,不见了人影。
打头的大太监叫起,小子们才松了口气,乖乖地起身,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捶腿,只依旧沉默地走着。
魏七曾在家中读过有关皇家礼制一类的书籍,知晓方才遇见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两位常在而已。
因依照宫规礼制,太皇太后,太后与皇后出行仪仗为:吾仗四,立瓜四,卧瓜四,五『色』龙凤旗十,赤、黄龙、凤扇各四,雉尾扇八,次赤、素方伞四,黄缎绣四季花伞四,五『色』九凤伞十。
金节二,拂二,金香炉二,金香盒二,金盥盘一,金盂一,金瓶二,金椅一,金方几一,九凤曲柄黄盖一,凤舆一乘,仪舆二乘。
皇贵妃,贵妃也各有凤舆,仪舆,妃子虽有仪舆却无凤舆,嫔位则只有龙凤旗与花伞,凤伞等。
方才刚过去的两位妃嫔虽有几个内侍丫鬟跟随,却无龙凤旗,只得黄绣缎四季花伞四柄,可见是嫔位之下,若无记错,应当是常在罢。
不过只是常在而已,陈家世世代代嫡出庶出之女,为妃为嫔不知几多人,便是魏七的小姑姑也曾是前朝永嘉年明帝的宁妃。可惜明帝被擒,囚于皇寺天山之中,三月后即殁,宁妃随葬。
唉,听父亲说小姑姑还曾抱过我呢,魏七撇撇嘴,忍住快要涌出来的眼泪。
只可惜,竟从未见过她,帝王之妾,应当是极美极端庄的罢。
魏七一面垂着头伤心一面跟着前头的小太监身后麻木地走着,一行人又绕过千秋亭经储秀宫,咸福宫,再半个时辰后才终于来到紫禁城西南角边上的司礼监。
进了司礼监,穿过垂花门,自有里头的传话太监出来与魏七这边的人交涉,不一会子,又多了两个司礼监的内侍领着一行人往里继续走。
司礼监格局与净身房大致相同,只不过与后者比起来要大上许多,约莫着是其四五倍大左右,里头也不似净身房那般清冷可怖,沿着抄手游廊行走,西侧是一排排耳房,隔着花壁洞口往内看还能透过屋子上的窗户瞧见床榻等物。
游廊东侧是宽敞的院子,院子被厢房,耳房围绕,是个大四合三进院落。游廊尽头则为正厅。
这会子正厅门口的小太监见了来人便向里通报,不久便见他出来替众人掀开厚重的两扇黑布棉制挡风门帘。
打头的太监领着魏七等人进厅,前几日里出现在净身房的张公公正端坐在正厅上方,八仙桌左边儿的太师椅上喝茶。
魏七等人鱼贯而入,老老实实地五人一行在厅中站好。
“张爷吉祥,小的乃是净身房掌事太监周公公手下管事太监小雪子。奉周公公之令,将这月头一批的三十五位净身小子送来。”小雪子请安回差事。
“嗯,知晓了,人留下就得,退罢。”张公公喝口茶,拂拂袖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