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琼冷笑了一声,随之却又痛苦地佝偻起身体来,臃肿的腹部使他无法坐着,只能颓然倒在地上,长发散乱地披散着,整个人显得憔悴支离。何晏之上前扶住他,颤声道:“宫主……宫主……你快用力……快用内力,撑开骨缝,才能把孩子生下来……”他双手按住杨琼的腹部,用力往下按压,一边道,“不能再拖了,若是羊水流尽,孩子还生不下来,你的性命会有危险……”
“闭嘴!”杨琼瞪着眼睛看着何晏之,嘶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闭嘴啊!”他双目圆睁,情绪几近崩溃,突然间,低下头一口咬住了何晏之的手臂,仿佛要将何晏之的血肉都咬下来,啃噬殆尽。何晏之吃痛地咬紧了牙,却仍旧不停地按压着杨琼的腹部,低声道:“宫主,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恨,你便是吃尽我的血肉,我亦无怨无悔。”
杨琼却惨然地大笑起来,侧过头看着何晏之,唇边仍有斑驳的血迹:“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们兄弟二人所赐……你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说话间,他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阵痛来得太过猛烈,整个骨盆如同要炸裂开来一般,杨琼尽量张开着双腿,蜷起血肉模糊的手指,痛苦地锤击着地面,想用皮肉上的另一种疼痛来缓解分娩的阵痛。
何晏之低头看着杨琼的两股间,脸上不觉露出惊喜之色:“宫主!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再用些力!马上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
杨琼赤/裸的下/身如同侵泡在血水之中,惨不忍睹,胎儿正在不断地往下坠,杨琼几乎能听到自己的盆骨和耻骨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是有一只手正在将他狠狠地撕扯开来。他能感觉到何晏之正一遍又一遍替他擦拭着额前的汗水,他听到何晏之不断地安慰着他,不断地嘱咐他用力,只是那个声音忽远忽近,近在耳畔,又像是远在天边。杨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苦地厉声道:“沈碧秋!沈碧秋!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274。孽子()
阴冷的地道中终于传来婴儿羸弱的啼哭之声; 一声声好似小猫的呜咽; 伴随着杨琼痛苦的喘息; 在这幽闭的环境中尤为地叫人心惊。何晏之呆呆地看着在杨琼两腿间蠕动着的小小婴儿,脑子里一片混沌; 许久才回过神来; 喜不自禁地颤声喊道:“出……出来了!宫主!孩子出来了!”
他双手颤抖着,犹豫地想将婴儿抱起; 只是面对如此幼小的生命;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初生的婴儿又软又小; 浑身通红,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本能地扭动着短小的四肢,啼哭不止。那样细细的指头; 大约只能握住成人的一根手指; 有如柔嫩的芽尖儿,却紧握成小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似乎是对突然来到这个世界表示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杨琼却木然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汗水湿透了的长发一缕一缕地贴在两颊,他的脸上都是斑斑驳驳的污泥,身上也沾满了尘土; 和着血水混在一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何晏之一连呼唤了数声“宫主”; 杨琼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睁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上空的石壁,仿佛魂魄已经出离了肉身,唯有胸口仍在微弱地起伏着。
何晏之有些手忙脚乱,只是凭着零星的一点所知,掏出随身的短刃割断婴儿的脐带,又撕下衣摆,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包裹了起来。他双手捧着婴儿,递到杨琼的面前,低声道:“宫主,是个男孩儿。”
杨琼微微侧过脸来,乌黑的眸子微微转动着,良久,嗓音嘶哑地说到:“拿开。”
何晏之一愣,杨琼却虚弱地抬起手来将婴儿推开,声嘶力竭道:“把这个东西拿开!拿开!”他半扬起头来,剧烈地喘着气,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何晏之,“滚!滚啊!”
何晏之急忙紧紧抱住婴儿,侧身避了开去,婴儿却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何晏之软语道:“宫主,你如今身体虚弱,莫要动怒。”他见杨琼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又上前扶住杨琼的手臂,“宫主,你还是先躺一会儿……”
“闭嘴!”杨琼狠狠甩开何晏之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刚刚生产完,整个人憔悴不堪,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仅凭着一口气支撑着。他咬着牙,从地上捡起自己已经湿透了的中衣和下裳,哆哆嗦嗦地遮掩住自己的赤/裸的下/身,也不看何晏之一眼,扶着墙,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何晏之抱着依旧啼哭不止的婴儿,几步走了上去,低声道:“宫主,你现在还不能马上走动,还是让我带着你……”
杨琼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何晏之的话:“我现在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他停下脚步,才走了几步路,他就觉得腰部酸痛无比,几乎要断裂一般,还有那难以启齿之处持续不断的钝痛,无不昭示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杨琼强忍着痛苦靠在石壁上,微微喘息着,目光落在何晏之怀中那个荏弱哭泣的婴儿身上,很快又嫌恶地移开,冷冷道:“你带着我?大概又是要把我送到沈碧秋手里去,让他糟蹋吧?”他握紧了拳,心中竟如同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我曾经如此信任你,就算西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让我警惕你,我还是鬼迷心窍,把你放在身边……我总是告诉自己,沈碧秋是沈碧秋,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我甚至感动于你对我的真心……”杨琼仰头长笑了一声,“我实在是愚蠢至极,竟会被你的深情款款所蒙骗!才会中了你们兄弟的圈套!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你不过就是沈碧秋安排在我身边的一枚引我入彀的棋子!”
杨琼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利剑一般,穿透了何晏之的心。事实在就眼前,杨琼受/辱的明证就在抱他的怀里,他又如何解释?何晏之突然觉得纵使自己剖肝沥胆,也难以赎清自己对杨琼犯下的罪孽。
杨琼缓缓摆了摆手:“罢了,从此,你我便如陌路,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被沈碧秋设计下蛊、囚禁凌/辱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那时候,他失了智,懵懂无知,更不知今夕何夕,而今却是往事历历在目、清晰无比,甚至连自己如何怀上孽胎的种种,他都能一幕幕地回想起来。那些不堪的记忆像潮水般席卷而来,方才生产时的疼痛万分不及其一,杨琼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溺水之人喘不过气来。
何晏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急急说道:“宫主你怎么了?”他顺势搂住杨琼的腰,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胸口,“宫主你在坐下缓一口气吧。”何晏之的眼中满是怜惜,“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我们先从这里出去,等到了外面……”他顿了顿,道,“宫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琼抬头看着他,目不稍瞬,良久,突然笑了起来,低低道:“是么?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我要你死,你也毫不犹豫吗?”他的目光阴冷起来,切齿道,“既然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那么,我要你现在就把怀里的孽种杀了!你杀了这个孽种,我才相信你的诚意!”
275。追兵()
婴儿似乎听懂了杨琼的话; 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随之小小的身躯都开始抽搐,双脚乱蹬; 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地道之中,说不出的可怜。何晏之不由地抱紧了孩子,往后连退了几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琼,颤声道:“然而稚子何辜……”他几近哽咽; 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痛心,“我知道宫主心中存恨; 只是罪不及稚子……”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婴儿; 那张小小的脸还不及成人的手掌大; 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爱怜来,复而低声叹息道,“他不过是个刚刚降世的婴孩,还未曾好好睁眼看一看这人世间。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更何况,他乃是你的亲生骨肉……”
杨琼却厉声喝断了何晏之的话:“什么婴孩!这不过是一个妖物!妖物!它与我有什么关系?”杨琼双目圆睁; 目光阴森; 拖着脚; 一步一步地朝何晏之走来; 声音嘶哑地低吼道; “它是沈碧秋给我下的蛊!它不过是一个蛊虫所变的妖物!寄生在我的身上,让我受尽折磨……留着它,难道让它时时刻刻来提醒我往昔所受的种种耻辱吗!”
杨琼披散着头发,面容苍白,表情却甚为可怖,他猛地向何晏之扑了过来,伸手便要来抓那个婴儿。幼小的孩子哭得尤为惨烈,哭声仿佛要将肝胆都碎裂了一般。何晏之匆忙斜身避开,用手肘挡住杨琼的攻击。杨琼刚刚经历了生产,此刻甚是虚弱不堪,即便何晏之已经渡给他了一些真气,也不过强弩之末,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听着他痛苦地呻/吟出声,何晏之急忙俯身将他扶起,口中道:“宫主可曾伤到哪里么?”
杨琼并不答话,他抬头望着何晏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中却尽是阴冷。突然间,他伸出手来,干枯而瘦长的手指一把掐住了婴儿粉嫩的脖子,目眦俱裂,似乎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怨憎和愤恨都发泄出来。孩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呜呜咽咽地哭不出声音来,只是张大了小小的嘴,无助地喘息。何晏之大骇,一把握住杨琼的手腕,用力往外掰,恳求着说道:“宫主,宫主你静一静,你要掐死他了!他什么都不懂,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吧!”他拼尽力气,从杨琼的桎梏中将孩子夺了过来,只见小婴儿的脖子已经被掐出了数道血痕,孱弱地哭泣着。孩子睁开了眼,清澈如水的眸子凄凄惶惶地看着何晏之,小小的身躯抖个不停,唇边呕出了些许血沫子,也不知是哪里受了伤。
杨琼已经力竭,几番挣扎已经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只是颓然地伏在地上。他的双手在和何晏之的争执中受了伤,外翻的指甲渗着血,然而,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