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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秋却是不语,只是沉默着一把将他搂紧,流着泪说不出话来。他觉得怀中的人尤为的羸弱,仿佛自己一放开怀抱,对方的身影便要消散在虚空之中。杨琼的气息一如既往地让他感到餍足。这一刻,他突然惊讶地发现,杨琼身上所有的一切,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杨琼的眉眼,杨琼的气味,杨琼的声音,杨琼的一颦一笑……于他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然而,一旦想到将来的某一天,眼前这场镜花水月般的春/梦或许就会醒来,杨琼也终有一天会回忆起发生过的一切,沈碧秋的心便一阵阵抽痛起来,几乎不能去想象自己将如何面对那样惨淡的结局。
不……不能够……不能够让杨琼清醒过来……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前院对江有余所说的话,突然后悔了起来。他怎么一时糊涂,竟如此轻易地就对杨琼放手了?
他做不到。假若蝴蝶梦醒,则宁勿去死……
沈碧秋的怀抱让杨琼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之感,隐约中,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和荒诞。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害怕,只是沈碧秋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叫他有些无措和彷徨。他逐渐从懵懵懂懂中缓过神来,昏迷前发生的事一幕幕逐渐出现在脑海中,他渐渐回忆起江望对他所说的一切,不禁打了一阵寒颤,凉意从脚底升腾起来,让他浑身泛起了鸡皮。
『他们将你囚禁于此,毒害凌/辱,必定是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琼呆滞地将手覆在自己高耸的小腹上,江寻的话此刻就回响在耳畔:
『殿下能以男子之身怀孕,只怕是中了南蛮瘴疠之地的蛊毒。』
突然之间,杨琼恐惧地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叫声。他张开口,脸上俱是惊恐可怖的神色,像是突然撞见了魑魅魍魉,魂魄都被摄了去一般。
沈碧秋有些紧张地揽住杨琼:“子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心跳得厉害,覆上杨琼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杨琼的肚子,“我去叫江有余过来。”
杨琼却尖声叫道:“不要!不要!”他怔怔地盯着沈碧秋,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将自己推入地狱,只是依旧喃喃地说道,“阿秋,为什么我总是想不起很多事……为什么……”
沈碧秋安慰着拥着他,柔声道:“或许是因为身怀有孕的缘故吧?”他亲昵地贴近杨琼的脸颊,“或许等你生下孩子,便会渐渐想起以前的事呢?”
杨琼闭上眼,脑海里却全都是江寻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而沈碧秋此刻的柔情竟让他萌生了些许惧怕,情不自禁地微微发颤。沈碧秋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心中不觉有些疑惑,自从他对杨琼下了情蛊以来,杨琼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无比依赖,从未像今日这般抗拒。他皱了皱眉,低下头想去亲吻杨琼的面颊,却又被对方躲了开去。沈碧秋的心微微一沉,脸上不免有些淡淡的忧伤,道:“子修,你今日是怎么了?连亲一亲你都不肯么?”
杨琼的心头乱糟糟的,几次想开口问沈碧秋,话到嘴边都硬生生忍住了。江寻的告诫就萦绕在耳侧,他想起那人曾几次叮嘱过自己不可相信身边的人,难道这其中也包括沈碧秋么?他欲言又止,沈碧秋却并不放过他,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大概是杨琼眼下的反应太奇怪了,让沈碧秋起了疑心。杨琼觉得自己已经被沈碧秋逼得走投无路,几乎头疼欲裂,终于低低开口道:“阿秋,何晏之是谁?”
沈碧秋瞪大了眼睛,气血瞬间涌了上来,手心却沁出冷汗来。他迟疑道:“子修,你想起了什么?”他心中不禁有些恐惧,暗暗想:只不过减少了忘忧的份量,杨琼便开始有些恢复了记忆,假若给杨琼停了药,是不是捱不到临盆之日,杨琼便会恢复如初呢?到那时,自己是不是会彻底失去杨琼呢?
霎时间,沈碧秋感到自己的一颗心都将跳出胸膛了,面色也有些苍白,低头轻笑道:“子修怎么突然想到了晏之?”
“晏之……”杨琼轻念着这个名字,胸口亦涌起一股暖意,他自然不能提及江寻,便道:“好生奇怪,这几日做梦总是会梦到这个人,只是人影太模糊了。”他冲沈碧秋莞尔一笑,“我与此人可有甚么渊源吗?”
沈碧秋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双手却握紧了拳。他本想矢口否认,然而更怕杨琼对自己生疑,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勉强笑了笑:“亦没有甚么……太深的渊源……”他觉得自己说每一个字都心痛如绞,“你记得他,是因为晏之是我的孪生弟弟。”
杨琼有些惊讶:“阿秋,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弟弟?”他微微皱起了姣好的双眉,似乎有些不解,“你的弟弟为何会姓何?”
杨琼的反应让沈碧秋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轻声道:“我弟弟与我从小失散,他被人收养,半年前才与我相认。你受伤之前曾见过他,所以才有些印象。”
杨琼微微颔首,他又想起江寻的话,便问道:“阿秋,你一定要实话告诉我,这个何晏之……你弟弟他,是不是与我有些过节?”
沈碧秋一怔,一时没有明白杨琼的意思,正思忖着如何作答,只听杨琼又道:“我做了好些古怪的梦,梦里面这个何晏之总是想方设法地想害我。阿秋,不知道梦是真的还是反的?”
沈碧秋有些哑然,正要劝杨琼莫要胡思乱想,转念一想,若杨琼渐渐恢复了一些对何晏之的记忆,难保他们二人将来不会藕断丝连。沈碧秋此刻只觉得如鲠在喉,何晏之与杨琼之间的那些旧事让他心里又是酸又是恨,像是在心头被埋下了一根刺,□□便要血流不止。沈碧秋沉吟了片刻,轻叹了一声,神情中带着微微的恳求,言辞却有些闪烁,似乎何晏之真的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子修,晏之他确实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多有得罪之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他说得如此恳切,叫人根本无法怀疑,“我今后一定让他少与你见面,以免他又冒犯了你。”
杨琼心中暗暗想道:难道真如江寻所言,一切都是这个何晏之所为?他喃喃道:“阿秋,你弟弟为什么要害我?”
沈碧秋不知道杨琼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但又不能直接问他,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他此刻的念头只有一个,便是要将何晏之的情意从杨琼的心头彻底地抹去,于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模棱两可地顺着杨琼的话说道:“晏之他从小流落江湖,难免沾染了一些江湖习气,又结交了一些三教九流的匪类,确实有些行为不端。”说着,他起身朝杨琼深深作了一揖,“晏之终究是我的弟弟,子修,还请你看在我的面上,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杨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微微一笑,脱口道:“真是巧言令色……油嘴滑舌?”话甫一出口,他才觉得自己这话实在说得莫名其妙,内心竟微微有些波澜,便垂眸道,“真是奇怪,我怎么一想到这个人,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见杨琼的眼波流转,神情中竟有丝旖旎,沈碧秋心里极不舒服,便顺水推舟道:“是了,子修,若是你见到晏之,他说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沈碧秋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最喜欢编些故事,撒谎骗人,连我都被他戏弄过几次,将我耍得团团转……你莫要去相信他说的话便是。”
说着,沈碧秋握住了杨琼的手,微微笑道:“子修,原来是因为想起这些,所以今天连我都退避三舍了么?”他深情地看着杨琼的眼睛,“子修,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又抚上杨琼隆起的腹部,“还有,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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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秋哄着杨琼吃了半碗粥,下人们送来一盘甜瓜,沈碧秋亦一口一口喂着杨琼吃了。这样静好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沈碧秋又陪杨琼说了一会儿话,然而大多的时候都是沈碧秋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杨琼却是心不在焉,神情愣愣的,仿佛心绪满怀,沈碧秋看在眼里,也不道破,只是更加温情脉脉,柔声细语。
日头渐渐高了,杨琼有了些倦意,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沈碧秋替他换下亵衣,又绞了手绢,轻柔地替他擦拭身体。杨琼讷讷地看着沈碧秋,只觉得自己此刻置身于沈碧秋的柔情蜜意之中,如同是黏在蛛网上的飞蛾,到死也脱身不得了。
沈碧秋点了点杨琼的下唇,笑道:“今日怎么这样呆?”他突然欺身过来含住杨琼的唇舌,一番吮吻,厮磨了一阵,才柔声道,“但是我却喜欢。”他将杨琼拥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对方的额头,轻轻说道,“子修,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杨琼靠在沈碧秋的怀里,怔怔出神,许久,才声如蚊蚋般地小声道:“阿秋,我有些害怕。”
沈碧秋知道他临盆在即,难免心生忧虑,便将他抱得更紧,安慰道:“子修,你莫要担心,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杨琼那双如水的眼眸慢慢流转着,缓缓说道:“阿秋,你对我的心,我从未怀疑过。就算是莫名其妙地怀了孕,我也……”他咬住下唇,心中竟是一痛,终于还是低低道,“阿秋,你莫要负我。”
沈碧秋只觉得柔肠百结,轻声道:“你即将临盆,莫要胡思乱想,以免动了胎气。”他轻轻拍了拍杨琼瘦削的背脊,只觉得杨琼的身体尤为单薄,这些日子来越发显得羸弱,叫人心生怜惜。他轻柔地安抚了对方一阵,还想再说些安慰的话,低头一看,却见杨琼安静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已经昏昏睡去,柔美的五官犹似一幅画,叫人移不开目。沈碧秋静静凝视了他半晌,才将他轻轻放在榻上,又在杨琼的额头印下一吻。
“子修……”他轻轻唤着杨琼,低声自语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垂眸微微一笑,“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否记起了浮舟,你永远都是我的子修,今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