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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道:“天气乍暖还寒,太后娘娘近来的咳嗽总不见好,一直在慈宁宫将养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杨真真一眼,“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不准闲杂人等前去打扰太后的静养。”
杨真真微微笑道:“朕去看看母后吧。今晚天气不好,她老人家难免会旧疾复发。”
女官的神情一怔,复而会意,却急速地低下头,颤声道:“还请陛下三思。”
杨真真冷冷道:“太后年事已高,旧疾复发,也是常理。”说着,她迈步朝殿外走去,“摆驾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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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刘素姬的这场病来得很是突然,如今她半靠在床头,眯着眼睛,脸色都是蜡黄的,不住地咳嗽着。有宫人端来药,低声道:“太后娘娘,请用药。”
刘太后缓缓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下去。”
宫人却纹丝不动,口中道:“皇上吩咐了,奴婢必须伺候太后娘娘按时服药。”
刘太后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圈映出一圈青色,灰败的脸上露出怒容,只是如今身体太过虚弱,连发怒都没了往日的气势,只是哑声说道:“滚下去!”
宫人依旧半跪在床头,门帘却微微一动,一身明黄的杨真真缓步踱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刘太后:“母后何必同一个下人置气呢?”她看了地上跪着的宫人一眼,冷冷道,“先下去吧。”
宫人依言退下,刘素姬却挣扎着仰起半边身子,抖着手指着杨真真,“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逆女!你……你……弑父屠姊……现在连你的母亲都不放过……天下怎么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刘太后捂着胸口喘息着,混沌的眼中滴下泪来,“哀家要见大院君……去把南图找来……哀家要见他……”
杨真真肴有兴趣地歪着头看着刘素姬苦苦挣扎着,脸上俱是快意,缓声道:“母后,有件事你大概是记错了吧。父皇的死怎么能算到儿臣的头上呢?难道不是母后亲自动的手么?还有皇姊和曾贵妃,也不是母后一个一个把她们逼上死路的呢?”她呵呵地笑了起来,“母后说儿臣狠毒,儿臣实不敢当。儿臣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照着母后的样子,一点一点学过来的,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的神色陡然一变,咬着牙道,“母后难道忘了,朕可是母后的女儿呀?”
刘太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低声道:“你不要忘了,你能有今天的滔天权力……九五至尊……这一切……都是刘家给的……”
杨真真含笑道:“朕当然不会忘。”她俯身凑到刘素姬的耳边,低声道,“朕不会忘记,当年朕如何会产下死婴,朕的爱子是如何死的。”
刘素姬瞪大了眼睛:“什么!难道杨琼他竟然不是……”她怔怔看着杨真真,“真真!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开始算计哀家了!”
杨真真笑得笃定:“养个替死鬼在身边果然是最好的办法,母后你觉得呢?”
刘素姬抬眼看着杨真真,缓缓道:“如此说来,你早在二十几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凄厉地喊道,“可笑哀家一直被蒙在鼓里!哀家还顾念着几十年养育之情,想不到却是养了一匹饿狼啊!”
杨真真淡淡道:“杀母留子,在宫闱之中本也不算什么,朕还要感谢母后给了朕一个锦绣前程。只是,母后为什么要害了朕的爱子呢?”杨真真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朕的爱子,还未来得及看这世间一眼,便已经死在了朕的腹中。母后,朕每每午夜梦回,就如万箭穿心般痛苦不堪。”
刘素姬低声道:“你想杀了哀家?”
杨真真敛容一笑:“母后说什么傻话呢?您自然是要好好活着,南图都还没死,你怎么能死呢?”
刘素姬瞪大了眼睛:“真真,莫忘了,玲珑也是你的女儿!”
杨真真的眉梢一挑:“可惜,她也是刘家的人。”她高声道,“来人呐。”
有两个宫人走了进来,默然跪倒。杨真真悠然说道:“太后病得那么重,自然是饭也吃不下,话也说不来了。你们快快服侍太后喝药,不得有误。”
两个宫人站起身,便端着药碗,左右挟制住了刘素姬。刘太后剧烈地挣扎起来,然后她毕竟年近古稀,又在病中,如何是两个身怀绝技的宫人的对手?杨真真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宫人将药给刘素姬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才巧笑嫣然地转身离去,她步履轻盈,容光焕发,竟比当年登基之日还要快活几分。
183。下蛊()
夜阑人静; 庭外的虫声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此起彼伏。杨琼呆呆地枯坐了许久,终于屏退了众人,起身出了议事厅,独自沿着游廊慢慢踱着步。
数日来发生的一切在头脑中盘旋着; 撕咬着; 纠葛着,叫他郁结于心。与何晏之相识不过在一年之前; 旧事未远; 历历在目,然而回想起来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怅然。西谷连骈的一番话言犹在耳; 假若他是铁石心肠; 自然觉得此言不虚;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九阳宫中的岁月悠长而叫人怀念。那些风花雪月如吉光片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何晏之的一言一笑; 他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到那人的眉眼; 那人的微笑,那人的温柔细语,那人的奋不顾身……还有玉山脚下、衙前镇里的生死盟约; 难道都是假的么?只是一场虚妄的迷梦么?
杨琼停下了脚步。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庭院门前,他心中竟生出些许畏缩之情;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何晏之。他想到自己第一次听何晏之唱戏时的惊艳; 以及; 那人卸下妆容后自己近乎失态的惊诧。在自己萧瑟而孤寂的贬黜生涯里,突然冒出一个和沈碧秋一模一样的戏子,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那时候,他只想查个水落石出,便把何晏之带回了九阳宫。幽居索怀之中,唯有日以继夜的酗酒可以让他暂时忘却深爱之人的背叛,却依然无法斩断心中对沈碧秋的痴迷。少年时的情怀最是刻骨,起初,他依旧执迷地等着沈碧秋来向他倾诉苦衷,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年岁月如白驹过隙,终于慢慢将他的心磨成了死灰……
而在这无法排遣的苦闷里,何晏之给予他的慰藉却犹如一缕熹微的光芒,就算他时而暴戾,时而阴郁,喜怒无常,何晏之都是笑嘻嘻地忍受着,他欣赏之这般举重若轻的调侃,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压在他心头的那些沉痛的往事和剔骨般的痛楚,似乎也随之轻松了许多,竟叫他忘记了今夕何夕……
然而,假如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杨琼缓缓地握紧了拳。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恐惧像一条蛇,在内心深处吐出红红的信子。即便是见惯了背叛和杀戮,但是,只要一想到何晏之这一年来在自己面前都是做戏,杨琼便觉得心都要被撕成了两半,连骨骼都随之疼痛起来。
『殿下有一个弱点极容易被人利用,便是太过心慈手软。』
杨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推开了院门,院中没有一个人,周遭的一切都如此安静,安静地让他感到窒息。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浮动着一抹淡淡的香气,杨琼闻着只感到有些神醉心迷,连神智都恍惚起来。他白天未曾有一刻休息,一直忙碌到深夜,此刻,疲惫和倦怠涌了上来,连脚步都是虚浮的。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内室,何晏之迎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唤着他,杨琼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今夜的何晏之的嗓音尤为的低沉婉转,同记忆中的沈碧秋很是相似,杨琼怔怔地看着他,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心底却涌起一股怪异的怅然:眼前的人与沈碧秋如此相像,声音笑貌一般无二,然而在自己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突然之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不再是因为何晏之像沈碧秋而割舍不下眼前这个人,而是因为,这个人是何晏之。
杨琼的心神微微一荡,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瑟缩起来。何晏之顺势楼主了他,下颌抵着他的头顶,柔声道:“子修,你怎么了?”杨琼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脑子里隐隐约约竟有些浑浑噩噩,浑身都感到燥热不安,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竟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他听到何晏之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杨琼本能地抗拒着,想挣脱对方的怀抱,却无处可逃。那人将他抱得更紧了,如梦寐般蛊惑的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子修,是不是想喝血?”
“晏之……”杨琼仿佛觉得脑子里更乱了,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然而意识却不由自主地遵循着对方的话去做。他闻到了血的气息,内心的躁动更为剧烈,直到对方温热的血液流入自己的口中,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安稳下来,浑身的骨骼却像是被抽掉了,软软地靠在何晏之的胸口。
何晏之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轻轻理了理杨琼凌乱的额发,柔声道:“好受些了吗?”
杨琼抬起头来,眼底湿漉漉的,他此刻倾露出的柔情让何晏之不觉有些沉醉。何晏之的笑容更甚,他觉得自己毕生最无法抵抗的,便是杨琼那双如梦如幻的眼睛,那眼波流转处,犹如一潭春/水,深深地将他的魂魄吸了进去。他于是微微低下头,擒住了杨琼淡色的唇,彼此间熟悉的气息让两人都有些神思迷离。杨琼尝到口中略有些苦涩,唇舌相触间又觉出一丝腥味,不由皱起了眉,挣扎着道:“你口里……是什么……”
何晏之追逐着又吻住了他,低低笑着:“是血啊,我的血,喜欢么?”沉沉的幔帐放了下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杨琼竟感到心跳如鼓,旖旎的记忆又浮上心头,浓得化不开来,身体仿佛浮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却沸腾着,烧得他心尖儿都在发烫。
一番缠绵,两人身上都是腻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