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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连骈默不作声地看着神色阴郁的杨琼,拱手道:“殿下,臣有一计可以对付沈碧秋,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杨琼示意他继续说,西谷连骈道:“既然他的兄弟在我们手上。我们不如借此胁迫沈碧秋倒反刘南图,如此,正好一石二鸟,左手渔翁之利。”
杨琼摇了摇头:“何晏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恩将仇报。”他深吸了一口气,“西谷,你不可对晏之不利。”他顿了顿,低声加了一句,“假若将来,我有甚么不测,还望西谷能护晏之周全。此事,我亦拜托你了。”
西谷连骈颇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杨琼,终于,缓缓躬身作揖,道:“臣遵命。”
杨琼蹙着眉,神思恍然,沉吟道:“西谷方才所言倒是提醒了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南图和沈碧秋之间本就不睦,若能借刘南图之手除去沈碧秋,倒是省了我许多事。”他转过脸来对西谷连骈道,“此事我回去好好想想。无论我回京之事与否,定要想法子叫沈碧秋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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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何晏之便别了何钦之,沿着小巷往回走。他摸了摸怀中的几锭银两,心中盘算着接下几日的花费,颇觉宽裕了许多,心中隐约有些高兴起来。谁知刚转出门,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何晏之连忙伸手相扶,定睛一看,却是前日在后院见过的女孩儿。何晏之作揖道:“原来是姑娘,在下唐突了,这厢赔罪。”
那姑娘一见是他,脸上露出了喜色,道:“哎呀,你还记得我啊。”她的脸蛋儿微微一红,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小声道:“你那日不是说要来登台的么?我守了许久,也不见你来唱戏啊。”
何晏之笑着温言道:“登台的事自然要何老板说的算。明珠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门口,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小姑娘道:“我听了这么多年戏,还没听过比你唱得更好的。”她明眸流转,红扑扑的脸上微带羞涩,“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叫江明珠。”她低下头,又偷偷看了何晏之一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何晏之拱手道:“在下何晏之。”
江明珠嫣然笑道:“何公子,那你什么时候来登台呢?我一定要来。”
何晏之道:“江姑娘天天来青莲戏苑么?”
江明珠点点头:“我最爱听戏,何老板的调子我喜欢。但是,比起你来,还是差了一点。”她颇有些恍然大悟,“咦?何公子,你也姓何呢。你同何老板是兄弟吗?”
何晏之含笑道:“他是我大师兄。”
江明珠道:“难怪呢。”她抿唇一笑,“你明天会来吗?”
何晏之点了点头:“明日会来登台的。”他补充道,“已经答应师兄了,明日酉时的场子。谢谢姑娘捧场。”
江明珠拍手称好,两颊绯红,眼中尽是快活之色:“太好啦。总算没叫我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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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之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暗。他刚进门,小二就跑来弯腰笑道:“客官,你今早说过要付房钱的,实在是不能再佘了。小店也是小本经营。”
何晏之掏出两锭银子放在那伙计手里:“还有多的,就存账上。我们还要住一些时候。”
伙计喜笑颜开,不住颔首:“那是,那是。”他笑着看何晏之走上楼梯,忽然问道,“咦?还有一位客官没有同您一道回来吗?”
何晏之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身愣愣看着伙计:“你说什么?”
伙计道:“你前脚刚走,他随后也上街去了。”他诧异道,“你们难道不是一道出门的?”
何晏之脸色霎时变了,蹬蹬蹬冲上楼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房门前,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果然,房中寂静无声,床上散开着一床被褥,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杨琼的影子。
何晏之觉得心被人狠狠拽住,喘不过气来,头脑里更是乱作了一团。伙计跟了上来,见何晏之惨白的脸色,担忧道:“客官,你没事吧。”
何晏之转身冲下楼去。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冲着那小二哑声道:“他若回来了,告诉他我去街上找他。让他在房中等我,莫要走开。”
伙计“哎”了一声,抬头再看,何晏之已经急冲冲地出门去了。
123。买琴()
何晏之觉得自己的脑袋乱得很;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茫然走着。他六神无主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一颗心仿佛已经沉到了谷底; 芸芸众生之中; 仿佛再也不见杨琼的身影。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杨琼就此离他而去了么?
他失了方寸。
如同得了癔症一般; 何晏之向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打听杨琼的下落。
“老伯;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长玉立的年轻人?”
“大婶,你看到过一个年轻人么?同我差不多高,相貌出众; 美得像画中人一样?”
“大哥,同你打听一个人。皮肤很白; 眉眼如画; 模样很俊俏; 只是头发灰白。”
……
过往行人的眼中露出狐疑和怜悯,纷纷摆着手,远远地走开了。四顾茫然,何晏之心中苦涩不已,仿佛过往的种种本就是不属于他的一场美梦罢了。如今大梦方醒; 他依旧是茕茕孑立; 形影相吊。
浑浑噩噩中,他沿着回来的路慢慢往走去。他寻思着; 自己在陈州只认得何钦之,如今能拜托的; 也只有他了。这样一想; 何晏之心中陡然又燃起了希望; 便转身折了回去,朝青莲戏苑的方向走去。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几处小巷,突然间听到一个清雅的声音,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朦朦胧胧地,他听出声音是从街的那一头传来,便转回身,发足狂奔。出了巷口,果然看到杨琼熟悉的身影裹在一件灰色的斗篷里,背对着他站在一家琴坊门口,正与店家交谈着。
何晏之在他的身后几步之远处站定,他努力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缓缓地一步一步朝杨琼走去,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声音都打着颤:“摇光。”
杨琼转过身,看了何晏之一眼,脸上却无甚表情,淡淡道:“你来了?”
何晏之强作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他上前了几步,伸手揽过杨琼,“我实在担心得很。”
杨琼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我出来逛逛罢了。”他的态度极为疏离,声音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拢了拢袖子,道,“回去吧。”
何晏之有些手足无措,仿佛一腔热血被冰水浇灌,瞬间心底一阵发寒。他唯有紧紧握住杨琼的手:“你有伤在身,我扶着你。”
杨琼却将手抽了出来,道了句“我无妨”,转身便走。
身后的店家却跟了上来,作揖道:“客官请留步。”他满脸堆着笑,“客官看了这许久,莫非没有看得上眼的么?”
这店家见杨琼姿容隽秀,气度风雅,料想出身不俗,便有心想做杨琼的生意,指着身边的那把乌木琴道:“这把琴客官方才赏玩了许久,想必是有些喜欢了。今日也算大家的缘分,我折些价卖给你如何?”
不等杨琼回答,何晏之走近了一步,问道:“这把琴多少价?”
店家伸出三个指头:“三十两。一文也不能少了。”
何晏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何钦之方才给的银子正好还余了三十余两,便全掏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对那店家道:“把琴包起来。”
杨琼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也不作声。店家笑眯眯地将琴包好,递给何晏之道:“客官真是好眼力啊。”言毕,又冲杨琼一笑。
杨琼漠然地转过身,径直往回走去。何晏之背着琴跟了上来,柔声道:“摇光,我以为你出了事,实在是吓了一跳,如今还心有余悸。”
杨琼并不答话,又默默走了一段路,道:“你会弹琴?”
何晏之摇摇头。杨琼嗤笑道:“那你买琴作甚么?”
何晏之道:“见你喜欢,故而……”他亦有些报赧,他方才仿佛是昏了头,只想着如何讨杨琼的喜欢,颇有些病急乱投医,都未曾细想,更未曾问杨琼是否真的喜欢这把琴。他抱着琴,有些呆呆地站着,脑子里更是混沌一片。
杨琼又问:“你哪里来的银子?”
何晏之道:“偶遇到了一位慷慨的故人,以解燃眉之急。”
杨琼想到方才在红/袖楼的别院楼上所望到的一幕,面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冷笑了一声:“故人么?”他的唇边浮着一抹讥诮,“甚好。甚好。”说完,也不等何晏之回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何晏之完全摸不着头脑,唯有定立在原地,却有种支撑不住的乏力。他心中涩然,怔怔看着杨琼渐渐远去的身影,脑海之中冒出了自己在擎云山上抄写的诗文,其中有一句唐人的旧诗他记得颇深:
美人如花,隔云端。
124。暗流(倒V结束)()
二人一路无话。
何晏之随着杨琼回到客栈。待到了房内; 杨琼只是一言不发地和衣倒在了床上。他下腹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疼; 但心中那种莫名的烦躁和压抑更让他感到胸口阵阵的钝痛。何晏之站在床头; 伸手轻抚着杨琼的后背; 低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点粥来可好?”
杨琼只是闭着眼睛不语; 许久; 方道:“不必了。”
何晏之又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吗?”他微微一笑,“我见你今日精神好多了。”
杨琼只是被对着他躺着,并不答话。
何晏之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叫杨琼回心转意。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后,此刻却是不知所措的心烦意乱。失魂落魄间;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杨琼; 抖着声音道:“找不见你……我只觉得天地都变了色……”他口中不住地念着杨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