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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拒敌(三)
谢慎思探着头仔细看了看,摇头道:“看不清楚,不过听声音好象是桓琮校尉手下的周旅率。”
李潜指着城下的桓琮,道:“这么说那人应该是桓琮了?”
谢慎思有些不确定,道:“想来是的。”
李潜点点头,道:“劳烦谢兄询问一下。赵大人,请你命令兄弟们弓箭戒备,通知值守的弟兄,点燃烽燧。”赵校尉虽不明所以,但却没多说什么,小声吩咐手下的府兵弓箭戒备,又派了个机灵的手下通知值守的士卒点燃烽燧。
谢慎思走到城楼前,李潜紧随在他身后。这个位置有火盆照亮,下面能够看到谢慎思,却看不到李潜。
谢慎思大声问道:“下面是何人?”
周密答道:“我们是金山关桓琮校尉的部下。金山关被突厥人趁夜攻破,桓琮大人带我们撤退到此。”
此言一出,城楼上的府兵立刻眼神慌张起来,悄悄交头接耳。李潜急忙两步来到赵校尉身边道:“烦劳赵大人整饬一下,别让兄弟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赵校尉立刻依言,低声训斥了一番,府兵们这才安静下来。
谢慎思道:“桓大人可在?”
桓琮策马上前,拱手道:“某便是桓琮。上面的可是谢大人?”
谢慎思道:“正是谢某。桓大人此来可是要进城?”
桓琮喟然,下马道:“桓某战败失地,本应以死谢陛下,只是可怜手下这五千兄弟,不忍他们被突厥狗贼屠杀,这才厚颜来此。桓某别无所求,只求谢大人看在同袍之谊的份上,给弟兄们一条生路。”说着扑通跪倒在地。
五千府兵见状,立刻纷纷爬起来跪倒在地,“求大人开恩。”
“这……”谢慎思一见城下跪倒了黑压压一片,立刻慌了手脚。他知道这请求并不过分。军旅之人,本有袍泽之情,皆是性命相托的兄弟,如此危难关头,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实属应当。
谢慎思刚要回头吩咐,李潜上前道:“不可。”
谢慎思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心中大为诧异,他为何如此冷血?
李潜知道自己制止谢慎思会让他误会自己冷血,不关心下面府兵的死活,然而,他更清楚,如果打开了城门,那些缀在溃兵后面的突厥大军就会趁势而入,到时,不仅救不了这些府兵,甚至肃州城的几万百姓也将性命难保。
李潜望着谢慎思道:“谢兄,你可知道突厥人就在溃兵身后?一旦开了城门,突厥骑兵杀过来,如何能抵挡?”
谢慎思一愣,转头望了望远处的火光,道:“看火光,突厥人距离这里还有很远,时间应该够了吧?”
李潜知道他所说的时间乃是指的放溃兵入城所需时间,放在平时,五千府兵依次入城真用不了多少时间,但现在……
李潜摇摇头道:“突厥人非常狡诈,他们处心积虑地趁夜取了金山关,难道会就此罢手?换做是我,也定然会驱逐溃兵前来赚城。这根本是个连环计!我相信,举着火把追击的必是突厥的后军,他们的前军应紧贴在溃军后面,快马一个冲刺就能杀到城前。再者,谢兄你可想过,一旦打开城门,突厥人突然杀过来,溃兵必然慌乱,到时,不仅关不上城门,这些溃兵自相踩踏也将死伤无数。若因此失了肃州,害死袍泽,谢兄,你可就罪责深重啊。”
谢慎思一听,立刻大汗淋漓,呆望着李潜不语。
城外的溃兵等的不耐烦了,立刻开始鼓噪,纷纷大叫道:“城楼上的兄弟,求求你们快开城门啊。”
“大哥,我是二狗子啊,你在不在?快救救我吧!”
“三舅,我是你外甥旺财啊,您老快救我啊!”
“奶奶的!快点开门,再不开门,老子杀了你们这些没人味的东西!”
…………
谢慎思被城下的鼓噪惊醒,他快速回头看了看城下,又转头望着李潜,希望李潜能有办法。城楼上所有的府兵也都转头望着李潜他们,似乎再想,他们为什么不开门呢?
李潜见状低声道:“谢兄不必惊慌,按我说的说就可以。”
谢慎思点点。
谢慎思一声大喝:“休的鼓噪!再要鼓噪,绝不开门。”立刻城下鼓噪的府兵渐渐安静下来。
谢慎思道:“桓大人快快请起。谢某当不起如此重礼。”
待桓琮起来,谢慎思道:“谢某有个问题想起桓大人解惑。”
桓琮道:“谢大人就问,桓某当知无不言。”
“桓大人,你我都知道,突厥人皆是骑兵,一向攻掠如风,而你们五千府兵中多是步卒,为何你们从东大营一路逃到肃州而突厥人却没追上你们?难道你们真的是运气好吗?”
这句话若是问那些失去了耐心的府兵,恐怕只会得到一通乱骂。但桓琮不同,他是多年的老行伍,自然知道在东大营到肃州这条比较平坦的道路上,无论如何步卒也跑不过骑兵,而如狼似虎的突厥骑兵自然也不会对府兵们客气。但,为何突厥人没追上?难道真是自己这帮败军运气好到爆棚?桓琮自然不相信运气好这一说法。除了这个可能,剩下的就只有……
谢慎思继续道:“其实,桓大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路你们有惊无险的跑过来,并非是你们运气好。而且突厥人故意放你们到肃州来,只要我们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突厥人就会立刻杀过来,趁机占领肃州。到时,不仅是你们,整个肃州的几万百姓也将成为突厥人刀下待宰的羔羊。”
城下的府兵听了,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桓大人,你也是边关守将,自然明白守将的守土之责。所以,在下万万不敢打开城门。得罪之处,请桓大人见谅。”
府兵们听了立刻破口大骂,将谢慎思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谢慎思听的脸上一阵后一阵白,牙齿咬的吱嘎作响。
李潜上前轻轻拍了拍谢慎思的肩膀,道:“谢兄,委屈你了。”
谢慎思听了面色稍转,心中百味杂陈。
李潜继续道:“不过,谢兄,还得请你继续说两句。”
谢慎思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暗忖,怎么得罪人的事都让我来做?
李潜连忙道:“谢兄不要误会,这次不是挨骂的活,绝对是活人性命的大功德。”
谢慎思郁闷地望着李潜,似乎在说,有这样的好事?你定是存心拿我开涮。
李潜低声向谢慎思耳语几句,谢慎思的脸色渐渐烟消云散。
谢慎思再次出现在城楼上,朗声道:“诸位兄弟不必自暴自弃,你们还有活路。”
城下很嘈杂,但桓琮依然将这句话听的真切,立刻喝道:“都给我闭嘴!”
周密等人立刻分头安抚众人。城下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谢慎思道:“桓大人。其实突厥人的目的无非是想攻下肃州,你们只是他们用来赚肃州的诱饵。现在肃州在望,只要我们不打开城门,他们就不会贸然进攻,你们暂时没有性命之虞。要想避免被突厥人趁乱攻入肃州,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立刻离开肃州。”
一名士卒听了,立刻大嗓门吼道:“胡扯!我们离了肃州,你们是安全了,可我们呢?还不是一样被突厥人追杀?”
谢慎思道:“不会。在突厥人眼里,你们的价值远不如肃州。现在突厥人来到肃州城下,怎么可能放弃攻打肃州而去追击残兵?只要他们攻打肃州,自然无瑕理会你们,你们就能活命。”
桓琮道:“可是,即便暂时活命又能如何?我等游离于城外,无所依靠,在突厥人眼里不过是跟没什么油水的骨头,现在他们想要趁势取城,不会理会我等。可等突厥人腾出手来,自然还会全力剿杀我等,到时还是一样没有活路。”
谢慎思道:“桓大人不必担心。此去西南有座山,名唤洞庭山,那里山势崎岖,而且背风向阳。大人你带着手下的兄弟去洞庭山,可依山下寨,凭寨据守。而且洞庭山距离肃州不过数十里,可互为犄角,攻守相助。”
桓琮暗忖,这此从东大营逃出来带了不少补给,能坚持三两个月没问题。若是朝廷的动作快些,突厥人也没多少好日子过,自己若真按照谢慎思所说在洞庭山下寨,等突厥人大势已去时,完全可以率先收复金山关,那样也就抵消了失地之罪。
桓琮主意打定,向谢慎思长揖道:“多谢谢大人指点迷津。桓某日后定报您的大恩。”
谢慎思见桓琮果然听从了安排,心中欢喜,道:“你我同袍,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事不宜迟,请桓大人抓紧时间安排。”
桓琮上马,拱手道:“谢大人,告辞。”
一众府兵虽然现在累的精疲力尽,但现在面临生死关头,不得不恶骂几句粗话,然后强打精神,再次奔上逃命之旅。
就在桓琮与谢慎思交涉时,悄悄缀在溃兵后面,藏身于黑暗中的突厥前部,所有人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溃兵的动向。阿史那摩罗就是其中之一。在他身旁的是突厥大军的先锋将,仆骨部的仆骨加德。见溃兵没有一直没有动静,仆骨加德不耐烦地用突厥语道:“这帮汉猪真TND罗嗦,死到临头了还罗嗦个没完!反正早晚都要杀掉他们,特勤,不如现在卑职就带人杀过去。”
阿史那摩罗瞥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中原有句俗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按照计划行事,有你立功的机会。若你敢不听从我的命令,哼哼!”
仆骨加德讪笑道:“卑职只是个建议而已。一切全凭特勤决断,卑职莫干不从。”
阿史那摩罗没有言语。仆骨加德也不敢再开口,只能继续望着远处的溃兵。
过了好久,仆骨加德差不多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阿史那摩罗惊讶的“咦”了一声。他立刻回过神来一往,却发现溃兵竟然转向西南而去。仆骨加德大为纳闷。先前包括阿史那摩罗在内的所有突厥高层都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溃兵会替他们叫开肃州城的大门,即便溃兵叫不开,埋伏在城门的死士也会趁机作乱,攻打城门,届时,只要大军冲杀过去,胆小如鼠的汉人必然会弃城而逃。突厥大军只需尾追着溃军继续前行,依葫芦画瓢,也能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