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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是死活抱着不肯放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姐!姐!!快救我啊!!!”
增光得到燕云旗的眼神,立刻上前去,他从小学武,身手敏捷,瞬间将少年从燕徽音身上扒了下来,重得自由的燕徽音立刻跳到燕云旗身后,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不肯松开:“姐……救命啊,这傻瓜疯了。”
少年被增光从燕徽音大腿上扒开后,显得尤为失魂落魄,他坐在地上,衣衫大开,露出一片雪白的几乎看得到血管和青筋的胸膛。与此同时,燕云旗也正慢条斯理地打量着他。少年生得算不得多美,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还有纤巧的五官,使得他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始终盯着燕徽音看,好像他是他全部的生命。
“我跟你说,我们真是只是露水夫妻……我不可能娶你的好不好!”燕徽音抱着姐姐的肩膀对着少年说,紧张地望着,生怕他再扑过来缠住自己。“再说了,你见过男男成亲的吗?!”他只是玩玩,怎么可能真的娶个男子回家,到时候哪怕姐姐无所谓,坟墓里的爹娘都会跳出来大骂他是不肖子的好吗?!
“可,可是……”少年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纤细,软软的声音里像是能挤出水来,可爱极了。“你说过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伺候别人?”
燕徽音对天翻了个大白眼,“我说谎了。”
噗嗤——青奴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在燕云旗的视线下咬牙忍住笑意。少爷还是这么不着调,谎话连篇,也只有单纯的小孩才会被骗。这小倌儿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会这么糊涂,谁不知道花心的燕家少爷向来舌灿莲花,甜言蜜语说出来又不要银子,怎会吝啬。
少年的眼神刹那间充斥水汽,可他很是倔强地咬住嘴唇不叫眼泪掉下来,模样楚楚可怜中又带着一丝坚强,使得燕云旗深邃的眸子不觉为之一动。
燕徽音觉得这人真是忒地认真,烟花之地,逢场作戏,谁会把谁的话当真?恩客来来去去,还不都是一样。少年的纠缠让他有些不耐,再一想到弄得连姐姐都知道了,自己若是处理不当,不知道这个月的银子还能有多少。这么想来,再一看那少年便愈发觉得厌烦,可顾忌着燕云旗在,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勉强软下声音,好声好气地商量:“喂,我说,你莫哭了,咱们相遇一场,也算是有点缘分,你别再闹了成么?”
少年眨巴着大眼看着他,嘴巴抖了那么两下,眸底明明是泪,却强行忍住,燕云旗看了,心口愈发被撞击的厉害。她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问:“你这般死缠烂打,是想要钱,还是想怎的?”不待少年回答,她淡淡地将其中要害一一解析。“且不说徽音是否喜爱你,便是喜爱,燕家也不容许传承香火的少爷弄个小倌儿进门,你虽身在蜂巢,但也应听说过,燕家家财万贯,银子是不缺的,你若是聪明些,应该知道拿了银子走人,比一文钱没有被赶出去要好看的多。”茶有些凉了,味道微苦,没了那沁人心脾的味儿。燕云旗俯视着地上的少年,他……叫莲生是吗?
机灵的青奴立刻换了热茶过来,小姐身子弱,可得好生注意着。
岂料少年却摇摇头,他忍着被羞辱的不堪,眼睛充满温软与爱意的看着燕徽音,好像燕徽音就是他的一切。“我,我不要钱……”他原本不想回答燕徽音之外的人的话,可燕云旗和他的心上人长得实在是一模一样,只是她要更瘦弱秀美一些,姐弟俩虽然是同胞,长相也相同,但气质迥异,一看便知道他们谁是谁了。
声音小小的,如同蚊呐,可燕云旗还是听得清楚。登下她便觉得这少年忒地痴缠不休,又不知回头与放手,平时的日子必定过得很苦。于是她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的提议:“那不然,燕府替你赎了身,你自己找个好人家安定下来,这样又待如何?”
燕徽音一听姐姐给出了这么个话儿,登时用力点头:“好,好!”说完低头对少年说,“莲、莲子……不对,是莲生,你不是很想从良吗?还不快谢谢我姐,快啊。”
莲生脸上露出向往之色,但他忐忑地望着燕云旗好久,才小小声道:“我不用……我只想要跟徽音少爷在一起。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不要拿燕家的银子,我,我就是喜欢徽音少爷而已,跟银子没有关系。”如果让燕家给自己赎身,那自己的爱情岂不是十分廉价?他不要那样,他是真心喜欢徽音少爷的。
拿这个天真的孩子没辙,燕云旗俯首轻笑,在生意场上打滚久了,自是见过不少风尘男女,可还从没遇到过像这样纯真的孩子。“也罢,那你就暂时待在燕府好了,等到你的身子养好了,我再命人送你回去。你留下来的日子里,如若能够让徽音回心转意,那么到时候徽音只需为燕家留下子嗣,他的事情我便不再去管了。”她站起身,青奴立刻取来披风为她系好。
莲生小脸一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反倒是燕徽音惨叫一声,面色发青,五官一垮,就差没跪地求饶了。他回头看了看羞红一张秀气小脸的莲生,心里叫苦不迭。
果然万花丛中过,伤身了啊~~
三日后:
正在书房看账本的燕云旗喝完最后一口茶,突然想起那日的小倌儿,便问一旁伺候着的青奴:“青奴,那个叫莲生的,身子好了吗?”
“好了。”青奴有点不屑,“我看是好了,可大夫说没好。”
这是何意?
知道小姐在问,青奴撇撇嘴道:“小姐你是不知,那小倌儿忒地不知趣,镇日守在少爷的院落外,也不说话,就在那守着,少爷都被吓得好几日不敢从正门走了呢!”到底不是清白人家的,就是这么不知羞耻。
可燕云旗却心底微微一酸,她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看账本,机灵的青奴察觉到小姐心情不错,赶紧上来问出自己的不解:“小姐啊,青奴有些地方不懂,小姐可否为青奴解答?”
“你说。”清清淡淡的声音,虽然冷了些,却听得人无比舒服。
“小姐为什么要把那小倌儿留在府中啊?要知道总有些碎嘴的,知道咱们燕府里有个蜂巢的相公,还不知会怎么败坏小姐和少爷的名声呢!”老爷和夫人去世后,小姐独自一人撑起庞大的燕府,少爷与小姐一般大,可自小便无比贪玩,府里的事情更是从不过问,小姐再怎么精明能干,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早晚是要嫁人的,这样整日忙于公事,要怎么去觅得如意郎君?
增光和青奴私底下不止一次的抱怨过玩世不恭的少爷不懂事,让小姐镇日操劳,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身体变得更差了。可小姐却毫不在意,似乎是要为燕府搭上自己的一生一般,这些原本应该是少爷的责任哪!虽然老爷临终前将燕家大权交给了小姐,在世时也是只看重小姐,但、但小姐毕竟只是个女儿家,她不能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呀!
燕云旗搁下朱砂笔,静静地想了下才道:“嘴巴长在外人身上,无所谓长短,更何况……徽音的名声难不成还会再坏下去吗?”男女通吃流连花丛毫无责任心的败家子儿,人们还能传的更难听些吗?“至于那个小倌儿,我只是见他性子纯善,又加之一片痴心,若是能让徽音收心,那便再好不过了。”
“小姐考虑的周到,不过啊,小姐请恕青奴直言,这小倌儿根本不是少爷喜欢的型,而且……少爷现在看到他跟看到鬼似的,避之唯恐不及,又哪里会为他收心呢?小姐啊,还是早点把他送走吧,少爷名声是坏了,可小姐却是美名赞誉一片,总不好被这小倌儿毁了吧?!”青奴忿忿不平。
这忠心的小丫头呵!燕云旗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青奴,秋勉有消息了吗?这回他出门迟了三日回来,不知为何?”
“刚刚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说是在路上,很快就能回京了,怎么了小姐,你还要他去做什么事吗?”青奴皱眉,“他应该在小姐身边保护您才是,凭增光那三脚猫功夫啊,对付个小毛贼还可以,要真遇到坏人,根本不够看!”
“青奴!你又在小姐面前讲我坏话!”增光正好抱着一摞账本踏进书房,听到青奴道自己是非,立刻凶巴巴地吼,转脸面对燕云旗时却又是另一副讨好的面孔:“小姐,你可别听青奴乱说,秋勉教我的功夫我都练得烂熟于心了,虽然比不上他……但一般人可不是我的对手,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呀!”说完用力点头,首先要自己相信自己,然后才能让小姐相信自己。
燕云旗对下人说不上多么亲近,她总是冷冷淡淡的,让人心生敬畏,但对从小跟在她身边的青奴增光还有在外面的秋勉,虽然以主仆相称,但她心里却早已将三人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而这三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她面前也很是放得开,只是从来不敢越过主仆界限。他们敬她尊她,并且誓死效忠于她,不管燕云旗活着或是死了,他们的主人都只有她一个。
见小姐笑了,摇摇头重新看账本,青奴趁机对增光做个鬼脸,把年纪轻的少年气得活蹦乱跳。
这时候一切都很美好,很多很多年后,已经老了当上祖母的冬草回想起这一幕都还会落泪。
“小姐,这是城东铺子里的,何掌柜已经都重新校对过一遍了,说是没问题,但还是要请小姐过目。”增光恭敬地把账本递过来。
“放下吧。”燕云旗想了想,道:“以后城东的铺子就不用送来了,何掌柜为人和善厚道,我想是不会有问题的,倒是青州分庄的怎么还没送来?”
燕家家大业大,在全国都有据点,而这据点又分成了以京城燕府为中心的四个分庄,正好是东南西北。每个分庄都由燕云旗亲自挑人接管,分别收起各地的账簿并做成册,于每月的月底快马送到京城燕府。其他三庄的都已经送到,只有青州分庄还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