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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位老太医无儿无女孤独一人,又与贺励是忘年交,两人交情极深,否则怕也是请不来的。
上官氏慌了,贺红妆哪里有什么郁结,被毁名节的不是她,心有不甘的也不是她,除了因为被禁足而有些许怨怼以外,贺红妆好得很!倒是贺绿意,回到院子后便又摔东西又破口大骂,怪这个怪那个的,真是让她这个做娘的操碎了心:“这、这怎么好呢?其实红妆的病根本不严重,我瞧她可能只是想我这个做娘的在身边陪着她,所以才使了小性子……”
陆妈妈笑道:“也是二夫人您疼爱女儿,这日后有小姐掌事,您也就有多些时间陪伴三小姐跟四小姐了。”
“陆妈妈说得是,呵呵……”面上带笑,心里却恨极了贺莲房。若不是她,自己还是大学士府的掌权人,甚至马上就要扶正了!如今闹了那种丑闻,想扶正是不可能的了,她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一切又要重头来过!
便是上官氏再能忍,眼中也不由得透出一丝怨毒之色,但贺莲房却浑然不觉,只是浅笑:“既是如此,二夫人还是早些回去陪伴三妹吧,这里的事情也不好再麻烦二夫人费心了。”
上官氏牵强一笑:“莲儿真是体贴,那我便回去了。”
“二夫人请。”
厅中管事还未离去,他们见这位小小年纪的大小姐,仅用三言两语便说走了二夫人,心中再也不敢小瞧于她,一个个应着,恭恭敬敬退出了前厅。
贺安见事情都落了帷幕,也跟贺莲房告辞,去向贺励复命了。
贺莲房是完全不担心管家这事儿的,不会,她可以学,可以去问祖母和爹爹,再不济,大不了她专程去找靖国公府一趟,想必外祖母和大舅母是很乐意教导自己的。对于上官氏,她也不是特别上心,但也不会放过她们。上官氏心底,怕是还做着扶正和重掌大权的美梦,可惜,这美梦她是永远都别想实现了。她到现在可能都不明白,在这府中,一旦失去老夫人的庇护,又没有丈夫的支持,她一个姨娘,根本什么都做不成。
黄粱一梦,梦醒,皆是空。
虽然上官氏此刻不重要,但贺莲房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她想着昨日宴会上,齐鲁二位世子的眼神。那两人,怕是都已存了不轨之心吧?潜儿白日里要去学堂,看样子,有必要让他学武了,危难时刻也能自保。可仅仅自保也是不够的,若是不想成为豺狼口中之食,那么就必须在豺狼扑过来以前,用手里的弓箭,射穿它们的胸膛!
☆、33、蓝家四杰,晨晌夕晚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在除夕的前一天,贺励带着他们姐弟三人去靖了一趟靖国公府。
从三年前开始,贺莲房与贺励,一个在佛堂,一个在相国寺,都未曾踏入过这里,而贺茉回与贺兰潜也因为上官氏明着暗着阻挠的缘故没来过几次,除了逢年过节,两家在上官氏的刻意隔离下,竟渐渐地生分了。上一世贺莲房过了年没多久就死了,再后来贺家因为上官氏掺合进了皇室中事,与靖国公府站在对立的一面,而新皇登基后,对靖国公府大肆打压,与其说上一世他们不伸出援手,倒不如说是连自保都难。当时靖国公府大权已无,外祖父一怒之下吐血而亡,几位表哥又都出了事,大舅舅也重病在身,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能保住蓝家便已是不易,又哪里来的能力再去拯救贺茉回呢?蓝氏百年望族,在燕凉根深蒂固,又曾经与新皇为敌,被打压也是很正常的。
更别提当时的兵部尚书张正书还是新皇的亲信。外祖父与回儿都以为对方放弃了亲情,站到了敌对的那一面去,又有谁知道,这中间曲折缠绕,最根本的因,却是出在上官氏身上?
离二皇子登基,还有七年时间,而现在,二皇子还没有被皇上封为储君!她还有时间的,七年,足够了,足够她将弟妹养育成人,足够她一步一步把路给走稳。
靖国公是非常喜爱小女儿的,可谁知这个小女儿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他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疼到了骨子里,得到女儿去世的消息时,他一口血从喉头喷出,简直目眦欲裂。可他又能怎么样?贺励的为人他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如此,他才把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嫁给他,贺励没有错,女儿也没有错,唯一错的,就只有徐氏那个不顾晚辈心情的老人。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徐氏又是贺励的亲娘,难道他还能对徐氏如何不成?
是女儿太过倔强,这般性子,若是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沙场点兵,可生在一个女子身上,遇不到良人,便注定一生孤苦。可他宁愿自己的女儿没有遇到良人,孤苦一生,也不愿意她红颜早逝!
他既有些怨贺励,又知道错不在贺励,一时间,非常矛盾,所以即使得知了贺励回府的消息,也不许靖国公府的人去探望,偏偏贺励也一直没上门,当下人通报说贺大学士前来拜访的时候,靖国公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原想不见,可又听说贺励带了外孙女和外孙来,他是对贺励有心结,但对于外孙们却是十分疼爱的,于是连忙挥挥手让下人引进来。坐在他身侧檀木大椅上的蓝战不由觉得好笑,悄声吩咐身旁的小丫鬟,让她去将老太君、夫人以及几位少爷请过来。
贺励进了前厅,正要拜见岳父,谁知靖国公却掠过了他直接奔向跟在他后头的三个儿女,一把抓住:“你们这三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主动来看外祖父吗?说,是不是你爹教你们的?”说完还狠狠地剜了贺励一眼。
从进前厅开始,贺励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安了个罪名,眼底无奈一闪而过,就见蓝战轻声道:“不用理会父亲,他是闹脾气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还真没错,他小的时候父亲可谓是威严冷肃,通常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他双腿发软,可近年来却愈发的小孩子气了,就是脾气还是一样的倔,性子也是一样的固执,怕是永远都改不了。
“我明白。”贺励坐到蓝战身边,两人轻声交谈起来,期间贺励的视线在儿女身上扫过,将这些日子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跟蓝战说了一遍。
“既是如此,日后你可莫要再糊涂了,妹妹已经不在了,这三个孩子是她的心头肉,你可不能撒手不管。”贺励对妹妹一往情深,蓝战自然是乐见其成,可若是这份情太深,以至于伤害到了三个孩子,那他就不能这样纵容贺励了。“这三年你在相国寺,我和父亲有心护着孩子们,但毕竟不是学士府的人,若是做得太过分,难免要惹人置喙,所以孩子们在府内过得怎样,我们并不清楚。你那个妾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安插进学士府的人,全被她给拔了出来,你最好是寻个名义,把府里的下人发卖掉,重新换一批。”
“嗯,前些日子我便命人将莲儿他们院子里的下人都换掉了,至于其他院子里的,想必他们在见到我回府之后,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心思,不会以上官氏马首是瞻了。她控制得了学士府一时,却控制不了一世。”贺励淡道。
正说间,老太君洪亮威仪的声音传来:“是莲儿他们来了么?是莲儿他们来了么?”一进大厅,见着贺莲房三姐弟,那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把她身后跟着的蓝夫人吓了一跳,忙温言劝慰。
蓝战虽然面上淡定,可心底却也是很激动的,如今厅内全是自家人,也就不端着了,上前来抓住贺兰潜的手就舍不得放开,贺励坐在椅子上望过去,顿时哭笑不得,莲儿被老太君死死抱在怀中,回儿则被靖国公抓着,他那大舅哥则一反冷面常态,抓着潜儿的手正滔滔不绝说着什么,只有蓝夫人赵氏与四个侄儿还算矜持,可看着他们那眼神,也像是想扑过去抱成一团的样子。
这是他一直都很羡慕的,靖国公府与任何人家都不一样,他们最看重亲情,能为了亲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莲儿,莲儿,我苦命的孩子……”老太君捧着贺莲房的脸端详又端详,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早逝的女儿,顿时悲从中来,眼泪流的更凶。
贺莲房忙道:“外祖母,今儿可是个好日子,您怎么给哭上了?待会儿莲儿还想吃些喜庆的糕点呢,瞧您这么一哭,待会儿那‘开口笑’,还不变成‘闭口哭’啊?”
开口笑是一种由蜜饯、面粉、饴糖糅合在一起用热油煎出的点心,由于带个缺口像是咧开微笑的嘴,所以得名开口笑,是贺莲房比较喜欢的。
一听贺莲房这么说,老太君登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轻轻弹了下外孙女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何时学会这样说话了!”
“祖母,我看莲表妹这样说话没什么不好的,以前太过内向害羞,瞧她现在,多有大家风范!”身着墨色劲装,腰间用五色彩绦系着一块美玉的少年笑着调侃。
贺夫人没去世前,两家亲如一家,贺莲房姐弟与这四位表哥都是从小玩到大,感情非常好,若是上官氏没有出现,他们现在肯定还是幸福美满的一个大家庭。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也许,期间贺茉回贺兰潜与表哥们还是见过的,几位表哥也都很是了解表弟妹们的生活情况,但对于贺莲房,那可真是整整三年一眼没见着了。以前他们会奉长辈之命去大学士府,可每每去了没一会儿便得回来,毕竟礼法规矩要遵守,便是开口跟当时掌权的上官氏说想去佛堂探望一下莲表妹,上官氏也是各种推搪敷衍,是以三年了,彼此间竟是一次都没见过。
如今见了,贺莲房一如三年前清丽柔弱,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坚毅,漆黑的凤眼如同古井般沉静,言谈举止十分温柔动人,也不像是被亏待过的样子。
“多谢晚表哥夸奖。”贺莲房抿嘴一笑。蓝家取名字都是非常随心所欲的,除了外祖父的名字是曾外祖父咬文嚼字取的以外,大舅舅蓝战的名字来源于当时在战场上打仗的外祖父,而四位表哥的名字就更随意了,晨、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