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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命玄衣卫查过此事,荆少游的身份没有漏洞,一切都和我们知道的一模一样,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贺莲房也说不上来,上一世她从未注意过唐家,更别提是荆少游了。“但既然王爷说他有才,是可用之人,我便信了,否则,只清欢这事,我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贺茉回点点头:“那,大姐,清欢留在唐家可以的吗?她每天都看见荆少游,岂不是会更加伤心?”
贺莲房缓缓道:“这也未必,荆少游此人,铁石心肠,他不会出现在清欢面前的。”即便是出现,怕是也只会说些伤害她的话了。
就如同荆少游跟唐清欢说的,为了消除她清白尽毁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唐理特意让唐夫人为她物色了几家愿意娶她的人家供她挑选,让她在里头挑出比较看得过去的一家,然后便嫁过去。
可唐夫人是那样好的人么?唐晶莹是她的掌上明珠,如今唐晶莹容貌毁了,日后必定是嫁不到好人家了,既然这样的话,她自然要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口恶气!所以她所挑选的,要么便是不惑之年的鳏夫,要么便是与人做妾……没一个是能看的。
唐清欢不愿意嫁,可不嫁的话,她就不能再在唐家待下去。像她这样已非贞洁之身的女子,要么便随随便便挑个人嫁了,要么便去出家做姑子,若是继续留在唐府,只会惹人说闲话,而且对于其他未及笄的姐妹而言,她的存在,是一个耻辱,昭显着整个唐家。
唐清欢在唐府待不下去了,她也不能再待了。既然她不想嫁人,就只能落发出家长伴青灯古佛。这个天下,对女子是如此的苛刻,而对于毁了她清白的人,却没人知晓。似乎对世人而言,她并不是受害者,她是那青楼里头不知羞耻只知道勾引男子的淫 娃荡 妇,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那名玷污了她的男子,却不过是没经得住诱惑。
而且,她也不能离开唐家。她一个人,走也就走了,日后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造化。可姨娘怎么办?那个身患重病缠绵病榻十年的姨娘,难道她能将她丢下,撒手不管吗?
姨娘是签了卖身契的,若是走了,唐家完全有资格将她打杀,唐清欢不敢,她不敢冒这个险。姨娘是她的生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做那冷血无情抛弃生母之人。所以,若是唐夫人给她定下了婚事,她……只能嫁,也必须嫁。
唐夫人给唐清欢挑了婆家的事,贺莲房很快就得知了。她冷笑一声,觉得唐家人真是不知死活。她也懒得去跟唐夫人打交道,那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妇人,她的女儿欺负旁人就没事,旁人没欺负她的女儿,她的女儿遭了报应,她便要朝旁人撒气!
很好,她倒是要看看,唐家有多大的本事,能在她的警告下,还有这样的胆子为唐清欢找婆家。
结果三日后,唐清欢便来了平原公主府。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整个人都恹恹的,身形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贺莲房见了她,心脏顿时一阵抽疼,她知道的,贞洁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有多么重要,可她没有办法挽救。若是那一日她能再仔细些,或是留清欢过夜……就不会给聂靖可趁之机!
这都是她的过错!
“莲姐姐,清欢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莲姐姐你……放过我爹吧!嫡母也说了,不会再为我找婆家了,而是给人找一了间小院子,让我带着姨娘搬出去住,只是,若是爹的官位出了问题……我能走,姨娘却不能。莲姐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说着,她求救的看向贺莲房,眼中有着羞耻之色。
她从来都不想从贺莲房身上得到什么,可讽刺的是,她却屡屡要来求她。她从贺莲房身上得到了这么多,却从来都没有回报过,这让唐清欢升出一股巨大的羞愧感。
她神情凄楚,贺莲房看着她,也不问为什么,这是必然的。唐清欢固然不怕唐家打压,她的姨娘却是唐家的人,对于孝顺的唐清欢而言,只要拿捏住她的姨娘,基本上就捏住了她的死穴。“好。”
“莲姐姐,我……”唐清欢说不下去了,她猛地跪下,抬起头望着贺莲房。“今生今世,清欢无法报答莲姐姐的恩情,来生,便是做牛做马,清欢也……也将……”
“好了,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素来将你当做我的妹妹,姐妹之间,无需说这样的话。”贺莲房连忙将她扶起来,看着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离开唐府后,就莫要再回去了,让我照顾你吧。”
唐清欢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张了张嘴,半晌,才轻声说:“莲姐姐……我不能总是这样麻烦你……”
“你还跟我客气。”贺莲房脸一沉。“这件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将你置之不顾。而且……我也想好好照顾你,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不快活。”
唐清欢想笑,可是又忍不住要哭,脸上还带着泪,却已绽出如花笑靥来。她心中不禁涌起不解,为何素昧平生的莲姐姐待她如此好,可一起长大的荆少游眼中却永远都看不见她呢?难道说,人与人之间,当真是要讲究缘分二字?“莲姐姐,我……”
她摇着头,不知道该能说什么,贺莲房温柔的手让她有种想要将心中一切悲伤都倾诉出来的欲望,可是她张开嘴,却又说不出口。
很快的,唐清欢便从唐家搬了出去,搬到了贺莲房给她准备的一所小宅子里头去,由青奴陪同照料。青奴在公主府里也一直无事可做,贺莲房身边有四婢伺候,基本上轮不到她,能跟唐清欢在一起,她也挺开心的,因为从唐清欢的身上,她总是能看到燕云旗的影子。
唐清欢跟燕云旗真是太像了。一样的温柔执着,一样的无怨无悔,一样的爱上一个人,就至死都会对他好。可这样的人,往往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这世上,总是痴心女子多过薄情男子。
信阳候府那边一直在动作,只是非常隐蔽,皇帝也察觉到了,对信阳候府加大了监控,但表面上却仍然一副看重信阳候的表情。君臣之间只差光明正大的撕破脸了。
就在信阳候府越来越嚣张的时候,边疆终于传来了消息,神秘军队果然与聂家人有关,并且大部分尽数安插在边疆大军之中!剩下的一部分,则尽在燕凉!燕凉的部分军队都化作平民百姓生活,据蓝战蓝晚传回来的情报,其人数远远超过燕凉的御林军!也就是说,如果信阳候选择突然发难,最后这龙椅到底是谁的,还真难说!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信阳候也不再戴着那伪善的面具,他愈发的狂妄起来,再在皇上面前的时候,哪里还有那恭敬忠诚之色?看起来,倒像是想做个摄政王!
贺莲房知道的,如果没有聂靖,信阳候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他哪里来的把握起事?所以说,聂靖一人,足足抵得上百万大军!
因为信阳候府的嚣张,连带着二皇子走路都开始带风!
燕凉的形势愈发严峻起来,信阳候暗地里早命人围住了燕凉城,并且截断了燕凉与边疆的联系。青王那边传来的信,除了最初的几封外,剩下的全被信阳候截下,并且以皇上、贺莲房等人的口吻暗地回复,想要骗得青王等人回燕凉,好将他们一举歼灭!可如今大颂朝边境情况危急,与大元朝的战事愈发告急,青王根本就回不来!
回不来就回不来吧,未免夜长梦多,他们还是要早些商议好,速速举事,等到扶持二皇子做了皇帝,再慢慢收拾青王与靖国公也不迟。最重要的是先逼宫,将传国玉玺拿到手,这才是信阳候最看重的。
没有什么东西比玉玺更重要了!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扶持二皇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聂靖这阵子非常的忙,他想要亲眼看见贺莲房绝望、崩溃,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一直以来事事亲力亲为,为聂家的大事劳心劳力的缘故。青王想要保住这大颂江山,那他便非要毁掉,他倒是要看看,是青王更胜一筹,还是他棋高一着。到那个时候,他要亲自走到贺莲房面前,问她,可否后悔。
然而聂靖知道,贺莲房的回答只能是“不”。如果她说后悔了,他只会惋惜自己曾经的眼光,他看中的贺莲房,决不可能说出“后悔”这两个字;倘若她说不后悔,便是他的意料之中,可那样,他便不能留她。
让心仪的女子死在自己手上,只是想想,聂靖便感到无比兴奋。
他与贺莲房,注定要斗到不死不休呀。
对于信阳候府的愈发得寸进尺,贺莲房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距离自己重活至今,还不到五载,这一世的政变,比上一世足足提前了两年,难道都是因为自己重活一次的缘故吗?是她的出现,改变了原本发展的轨迹?也罢,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只要这一次扛过去,日后她就再也不必担心家族的覆灭,亲人的离去了。
她也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候,她是决计不能慌乱的,一旦她慌乱了,便会带动整个局势,青王临走前将燕凉交给她,叮嘱她要小心,要照料母后,那么,即便付出性命,她也必定达成。
他在边疆苦战,她在燕凉支撑,夫妻两人,即便远隔天涯海角,贺莲房也不觉得遥远。
聂靖愈发的明目张胆了,这从他在大白天,连拜帖都不送便直闯平原公主府就能看出来。很明显,他已经将贺莲房当做了囊中物,既然到最后她终究会成为他的,那么在这之前,他讨些甜头,总不为过吧?
贺莲房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首端着茶盏优雅品茗,不请自来的聂靖,问道:“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竟把六公子给吹来了?六公子要到公主府来坐坐,为何不先下个拜帖,也好让本宫准备准备呢?”
聂靖微微一笑:“莲儿与我何须客气,你我二人亲如一人,我到这里来,难道还需要劳什子的拜帖么?”
他一口一个莲儿叫的亲热,完全不顾贺莲房愿不愿意这么被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