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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氏名声臭到了家,这直接影响到了整个翰林府,若是可以,上官进可真想跟这个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也好过日后贺励在朝堂上打击自己!靖国公府知道了蓝氏之死都是云娘搞得鬼,到时候,朝廷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他为官多年,迄今不上不下位置尴尬,若是再树立大学士府与靖国公府这两个大敌,上官进很清楚,到时候就算齐王想要保他,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贺绿意注定是要失望了。
她心心念念的希望一直表现的很是疼爱她的外祖父能帮忙去跟爹爹说说情,为她们母女三人讨回公道,最好是能狠狠地给贺莲房那不要脸的小贱人一个耳刮子,让其跪下来跟自己道歉!
贺绿意这是在异想天开了。别说上官进根本不可能为她出头,就算为了,贺莲房也是决不可能跟她道歉的。她们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嫡庶千金,而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与父不详的卑微民女之分。别说贺莲房没错,就算贺莲房错了,那也决不会有道歉的可能。比起识时务跟着张员外离开的贺红妆,贺绿意要蠢上许多,尤其在她身边没有母亲和姐姐的时候,她脑子上的劣势就更加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贺莲房早就知道上官进决没有这个胆子来找自己,所以也根本不在意,任由他们怎么蹦跶,也就只能这样了。更何况目前她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这事儿上。
元宵节很快就要到来,太后娘娘的元宵花会马上就又要开始举办了。去年的元宵花会,他们姐弟三人以一支埙篪徽音舞惊艳世人,那时候他们还是普通的大臣子女,如今身份却大不相同,太后娘娘又如此喜爱她,元宵花会的举办事宜,太后都放手了很大一部分给贺莲房。
骨子里贺莲房还是不喜欢这样烟火热闹的宴会,但理智上她明白这是必须不可少的。好在江女官也被太后派来帮她把手,否则贺莲房非得累死不可。
元宵花会那天,贺莲房再一次见到了赵溪若。
这个女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她仍然跟在皇后身边,但神情却显得十分萎靡,双眼也很是无神,唯有在青王出现的那一刻才稍稍亮了一亮,但随即那两抹小火花就如同被水浇熄,赵溪若的双眸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青王落座在太后身边,小声的同太后说着什么,只是眼角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贺莲房这边,瞧见她面色红润巧笑倩兮,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才稍稍放下。
“今儿个可算是个好日子。”皇后笑眯眯地环视了众多千金一圈,道:“刚好趁着母后的元宵花会,本宫便在这里做主,将溪若许了人家。”
瞧赵溪若的眼神,似乎是早已知道了。对方肯定不会是青王,那么……能娶到赵世家的嫡长千金的人,会是谁呢?
贺莲房忍不住沉思起来,据她所知,适合娶赵溪若的人并不多,能让皇后将目标从青王身上转移,那人必定极为出色。可若是极为出色的人物,又怎会娶赵溪若呢?毕竟赵小姐美则美矣,年纪却是有些大了,更是曾在殿上出过丑,这样的女子,一般是很难许配人家的。除非……
正在贺莲房思考的时候,皇后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刚好信阳候的次子从边疆回京,此子生得俊秀,又是双十年华都尚未成家,与溪若家世相当,也算得是良配。今儿个本宫便做了这个主,母后应该不会生气吧?”
太后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她却难免要想,赵世家的嫡长千金嫁给了手握兵符的信阳候次子,这两个家族的风头都是极其强劲的,又兼一文一武,如果联姻成功,那么,会不会对皇室又影响?想到这里,便笑道:“这年轻人的事情,哀家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亲事讲究你情我愿,不知赵家的丫头是如何想的?”
赵溪若垂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机械的声音传来:“臣女自是愿意的。信阳候二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少年将军,臣女若能得此良人,必为一生之幸。”
太后听了,不觉露出讶异之色。这前段时间还为了东夙要死要活痴迷不已,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贺莲房却觉得这并非赵溪若的真心话。她看了皇后一眼,见其脸上只有笑容,也稍微有点奇怪。难道这两家联姻,当真是没别的企图?否则皇后的表情怎会如此自然?
漂亮的凤眼微微一眯,贺莲房精准地捕捉到了青王那不经意的一拧眉。
能让英明神武杀伐决断的青王殿下皱眉,可见这并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赵家丫头愿意,那信阳候的次子又作何反应?”太后笑眯眯地打着马虎眼。“哀家听说那孩子尚在回京的路上,不如待他回了燕凉再作打算。信阳候世家忠君爱国,镇守边疆多年,那孩子更是幼年便随军打仗,可得放宽些,叫他找个两情相悦的姑娘才好。”
信阳候府……贺莲房琢磨着这个上一世被二皇子收入囊中的强大支柱,她死后只能跟在弟妹身边,最多离开方圆几里,所以对信阳候府的人素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知道这一家子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英雄。而其中,信阳候的六个儿子,更是令人津津乐道。他这六个儿子,不仅个个生得是俊美挺拔,还都身怀绝技,又兼天资聪颖,一直都是世人仰慕敬畏的对象。信阳候此人更是不苟言笑性格冷肃,除却身体不好始终在山上修养的四子,其余的父子六人,分别镇守南西二疆,仅用数年时间,便让周遭的游牧小国闻风丧胆,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样人才济济的信阳候府,根本就不需要用联姻来增强实力,在皇室面前,实力强大,便意味着威胁。信阳候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贺莲房不知道信阳候府二公子上一世娶得妻子是谁,但凭直觉,她感觉不应该是赵溪若。赵溪若虽然才貌双全,可对于信阳候这样的世家来说,才貌双全的女子难道还少吗?又为何非要拘泥于某一个呢?
听了太后的话,皇后笑道:“母后说得是,臣妾受教了。”
碰了个软钉子,皇后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这样平静谦和的回话?……这要么不是皇后本人,要么就是其中另有隐情。贺莲房看到了皇后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那是一种极为自信和自负的笑容,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就好像不管太后怎么说,赵世家与信阳候府的联姻都会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了隔了几步的青王。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温和,似乎在问:你怎么了?
贺莲房赶紧把视线调回来,不敢再看。自从两人确立关系以后,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心跳加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与其如此,还是不要看好了,信阳候府的事情,她自己好好想想也就是了。
太后也很意外皇后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当下微微一怔,随即缓过神来道:“如此甚好。”
江女官尤善察言观色,立刻便命歌舞开始,花香伴随着环佩叮咚,原先的气氛瞬间一变,显得无比热闹。
今年的贺莲房不必做任何表演,她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如今,她也是被取悦的主子了。太后笑眯眯地望着场下年轻小姐们纷纷展示才艺,眼睛笑的弯弯的,雍容华贵的她,在这一刻,显得无比亲近与和蔼。
大概又过了有一个时辰,太后觉得乏了,便要贺莲房陪她回寿宁宫休息,元宵花会则留给皇后把持。皇后本想借着送太后回寿宁宫的路上表表孝心,谁知会被元宵花会绊住,一时间面上难免露出郁色。青王见太后如此疲惫,也陪同起身送回。贺莲房扶起太后的手,温声道:“母后慢些,当心路滑。”今年年后都一直在下雪,青石板小路虽然已仔细清扫过,但仍然有些滑。太后年事已高,是万万不能摔倒的。
青王走在太后另一侧,两人分别扶着太后的一只手,向着寿宁宫的方向慢慢走去。
到了寿宁宫,江女官点起宁神熏香,太后坐到凤榻之上,面上哪里还有先前的疲惫,反而带了一抹促狭之色:“东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习惯同母后讲实话。”
青王闻言,一怔,随即会意,莞尔道:“便是儿臣不说,也逃不过母后法眼。”
贺莲房被他俩这没头没尾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下一秒,垂在身侧的小手便被青王握在了手里。她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如同抓住一块烧得通红的黑炭。可青王抓得紧,这力道不至于让她疼,却也教她无法挣开。
两人虽然订下白首之盟,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像今日这般牵手,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对贺莲房来说,更是前世今生做鬼当人第一次……紧张也是难免的。
“莲丫头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太后瞧着贺莲房别别扭扭的小模样,顿时笑开来。“哀家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更是和先帝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你二人虽然不说话,可眼神又怎么骗得了人呢?”太后终于明白小儿子为何那么严肃认真地想要说服他们不能让贺莲房做皇上义女的原因了。也难为他,当初想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愣是没说一句实话。
这世上,你若是有心爱之人,便是远隔天涯海角,你想起她时,眼神也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太后这样的年纪,什么都看得透,青王再优秀再不食人间烟火,那也是从她肚皮里生出来的,别人不懂,她难道也不懂吗?每次莲丫头出现的时候,青王就显得格外温柔,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给人留下什么坏印象,而贺莲房更是拘谨,明明是个大气端庄的孩子,可一旦东夙出现,便手足无措,窘窘的样子,实在是格外的惹人疼。太后也有那么点瞧好戏的心理,不过这两人拖得时间未免也太长了……难道真要将她和皇帝蒙在鼓里直到莲丫头及笄不成?
青王握着贺莲房的手,小指在她掌心悄悄挠了一下。贺莲房一激灵,下意识去看他,顿时跌进他深邃乌黑的双眸中,小脸突地一片飞红。真糟糕,这阵子她面对他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脸红,明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