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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秀锋和陈淑瑶相视一眼,或是忐忑不安,又像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这种反应让礼荨菱感到很奇怪。
礼秀锋想了想,终还是问道:“先生可有不高兴?”
礼荨菱疑惑地看着礼秀锋,反问道:“先生为什么要不高兴?”
陈淑瑶拉了拉礼荨菱,道:“荨菱,你爹向来仰慕先生,对先生的身体健康与心情都极为关心,你与先生朝夕相处,若是知道先生有什么想法,要记得及时对你爹说说,以免我们礼府怠慢了先生。”
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不解,礼荨菱还是点了点头,礼秀锋便招呼她下去。
礼荨菱走没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礼秀锋道:“爹,女儿有一个请求。”
礼荨菱是礼府的千金,是礼秀锋的掌上明珠,不管她要什么,从来都不消多说,礼秀锋便会给她最好的,所以她从来也不曾向礼秀锋提过什么要求,也不需要,这还是礼荨菱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开口,礼秀锋不由得慎重起来,道:“什么事?”
礼荨菱犹豫了一下,才道:“女儿想请爹给女儿准备多一间书房,作为女儿的画室。”
礼秀锋皱起眉来,有些不悦,道:“你与先生共用一间书房,有何不愿吗?”
知道礼秀锋误会了,礼荨菱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荨菱,不可以太任性了。”陈淑瑶这一次并没有站在礼荨菱的一边,略带指责,“能够成为陆先生的学生,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可以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要知道就算是帝王将相之子弟,也没有几个有这样的福气的。”
礼荨菱连忙解释道:“不是啦,爹,娘,你们误会我了,能够成为先生的学生,女儿也十分庆幸,只是先生的大才远不是女儿可以追赶的,而且先生就算是在教着女儿作画,也从来不曾放弃自身的精进,自观音山回来之后,先生作画便越来越投入,所画之物越来越传神,就算是实物也难以与先生的画作相比,但先生依然不曾知足,女儿能够感觉到,先生是在追求着某种境界,或者应该说是某种存在,当先生为此而作画、在他的那条路上锲而不舍之时,在那个世界,根本就不是女儿甚至是任何人可以介入的,所以女儿才想要另外准备一间书房,这也是为了不打扰到先生。”
听完礼荨菱的解释,礼秀锋脸色稍霁,陈淑瑶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他们相视一眼,陈淑瑶轻轻地点头,礼秀锋犹豫了一下,方点头道:“好吧,我会让人给你打理一间,不过你可得记住要跟先生好好学,不可辱了先生的名声,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爹。”
在原本的书房东南面,重新整理出来一间比较小的房子,被布置成了一间小小的书房,也是属于礼荨菱的书房。
有自己的一间书房,非常安静,感觉非常新鲜,可是礼荨菱并不感到高兴,这书房很小,礼秀锋让人布置得很是幽雅,一应书籍文具应有尽有,可是这里并没有陆方青的身影,没有他作过的画,给礼荨菱的感觉空荡荡的,不由得有些失落。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不想跟先生分开,可是到底为什么不可以,礼荨菱也不明白,只是在看到陆方青那样作画之后,她觉得自己无法再留在那间书房里,与陆方青一起共同作画,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心里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细思良久也只能想出是因为不想打扰到先生作画,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礼荨菱拿起画笔,她想不通,便不想再去想,就算不能与先生在同一间书房里,但是两间书房相距不远,陆方青此时尚在作画,礼荨菱认为,只要自己也开始画画,那应该还是与之前一样的,那种与先生亲近的感觉应该也是不会变的。
可是要画什么呢?
礼荨菱想了许久,一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能画的有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凝眉细思,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先生所画的鲤生动而传神,给自己带来惊奇的体验,而梦里的先生不仅在画鲤,还画了自己,只是梦里的经历却有些可怕。
“不如,我来画先生好了!!”
就算只是一时兴起,可是这个想法却在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礼荨菱轻点画笔,勾勒墨线,陆方青的身形在她的脑海之中变得清晰了起来,那种手执画笔、淡雅如仙的气质,在她那一笔又一笔、一条又一条缓慢而随意勾勒出来的画线中表现了出来。
礼荨菱的大眼睛似会发着光芒,她期待着,当自己画出这幅画后拿给先生看、拿给爹娘看,他们必会惊奇,必会高兴,一想到这里,她血管中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催促着她快点儿将先生画出来。
只是紧接着脑海之中的景象又为之一变,陆方青不再手执画笔静静站立,而是一转之下变成了在作画之中,他目光庄严而神圣,整个人心神沉默在画纸之中,仿佛他本身便是这画纸的一部分。
这番景象与之前在那书房之中,看到的作画着的陆方青几乎是一模一样,在那画与人之间,再也容不得任何一个人的介入,就算是礼荨菱自己。
停下了笔,手不由得垂了下来,礼荨菱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活力,她垂下了目光,沉默了好久,然后轻轻放下笔来,喃喃道:“先生他……好远啊!!”
第17章 画、画、画……()
想画而又画不出,明明就在心头可是却感觉那样的遥不可及,礼荨菱直感觉到,就在自己心里的某个搁置,突然之间缺了一块,变得一片空白,这种空虚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辛苦。
画不出来,整间书房布置得很好看,东西摆设得也很多,只是却找不到跟陆方青有关的任何东西,礼荨菱觉得这就像是一个空空的牢笼,明明很小可是却如同将人深深幽禁,无法逃脱。
礼荨菱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几乎是跑出了自己的书房,下意识里向左边转过身来,那间熟悉的书房里,非常的安静,可是却让她有一种安详的感觉,先生就在里面。
礼荨菱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心头都愈发紧张,也愈发期待,陆方青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之中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虽然还没有看到,可是礼荨菱非常肯定,陆方青一定就在书房里面,一定在那个位置、在那个画板前站着作画,只是不知道他会在画什么。
“先生会在画什么呢?”礼荨菱暗自呢喃着,离那个熟悉的楠木门越来越近,礼荨菱将要看到陆方青的身影还有他所画的画,可是在那之前,她的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尾鲤。
那是一尾生动传神的鲤,像是活的一样,甚至比活的还要更加传神,礼荨菱脚步变得慢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失落。
在门边往里望去,陆方青站在画板之前,右手执着画笔在纸张上轻轻地勾勒着,他所画出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地带着情感,自然地融入,画出来的东西也是那么自然地带有灵性。
陆方青十分投入,他并没有发现礼荨菱的到来,他的双眼之中只有眼前那张放置在画板前的白纸,白纸上那尾鲤已经开始传神。
礼荨菱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的感情,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往陆方青每天都会画一尾鲤,只是每到第二天他都会把那张画完的鲤图撕掉,除了那张被自己高高挂起在书房西墙上的那张鲤图外,礼荨菱还没有看见过陆方青画过的其他的鲤图,在最后能够保留下来的。
不过此刻礼荨菱奇怪的并不是陆方青有保留下来多少张鲤图,她奇怪的是从那观音山香会之后,陆方青每天都画鲤,那种执着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礼荨菱总觉得陆方青似乎是有些急切,总好像迫不及待地在追寻着什么,好似很快就会失去某样重要的东西一般,像今天,那摆在画板上的鲤图已经不知道是陆方青所画出来的第几幅了。
西墙上挂着的那张鲤图,是之前礼荨菱挂上去的,那是她与陆方青第一次在扬州城外的小河边相遇之时,陆方青刚好画出来的鲤图,也是至今陆方青唯一保存下来的鲤。
那尾鲤,静静地在纸上,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珠子直瞅着这书房里的一切,瞅着画出了它的陆方青,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与真正的鲤给礼荨菱的感觉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加清晰,而此刻它也在看着陆方青,看着陆方青正在画的那幅画,画里有它的同类——陆方青所画出的鲤!!
礼荨菱心中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西墙上那尾鲤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不解还有疑惑。
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就算是陆方青的画功再好,再如何的出神入化,画依然只是画,可是偏偏这种感觉就是那样的明显,让礼荨菱不由自主地再次转向陆方青所画的那尾鲤,然后她竟然怔住了。
自上次看过陆方青作画之后,礼荨菱心中产生了一股情绪,因为那种莫名的情绪,让她能够看出某些东西,也让她冲动起来,跟自己的父亲提出了要拥有多一间书房作为作画之需的要求来,而此刻再次看到陆方青所画的鲤,那种情绪再次生出,礼荨菱竟然觉得,陆方青所画出来的那尾鲤,形全而神无,就只是一具空壳,不管陆方青如何努力要让那尾鲤活起来,但最后努力都归于无力,当这幅鲤被画出来之后,只有形态上的完美,可是却再不见了以往陆方青所作之画中,必定会出来的灵动与活力,就好像是完全失去了灵魂。
“先生……为什么会画出这样的画来?”礼荨菱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看得更加清楚,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可是越是接近,残酷的现实便更加狠狠地击在她的心头,礼荨菱怔怔地抬头,看着陆方青,张了张嘴,可是还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她的眼中满是悲伤,这种悲伤简直让她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