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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铭志()
陆方青往前走去,毫不犹豫踏入了迷楼。
烟霞笼罩,似仙似幻,迷楼之中有千门万户,相互连结,复道连绵,幽房雅室,曲屋自通。
此楼极尽奢华,自陆方青步入迷楼,便感到一阵意夺神飞,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原地转头四顾,怎么也看不清方向,如此寸步难行,只怕终日而不能出。
楼高耸入天,夜色之下,星光点点,仿若摘星。
陆方青在原地踌躇良久,然后向着最高层的建筑方向走去,只是他迷失在这楼道之间,就算他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可是不管他怎么走,那走廊弯来绕去,把他绕得晕了,他终也只是再一次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也走不到想去的地方。
陆方青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挣扎,但却渐渐无力,走得累了,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暗暗想着:“这就是曾经的迷楼了。”
比起如今的鉴楼,曾经的迷楼规模要更大,布置要更加精巧、复杂,建筑与回廊相互勾连,与其中的奢华结合在一起,化成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住,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很难再走出去。
坐下没有多久,陆方青侧过耳朵,他听到一阵美妙的歌舞声音,远远传来。
那声音给人带来喜悦与欢乐,各种乐器相互配合演奏,只是为发谱就这样的一首乐章,光是听着声音便感觉到那宏大的场面,让人心往不已。
这与陆方青以往听到的乐曲都不一样,以往他所喜欢的、所经常听的,高山流水、风鸣电掣,那是他所喜爱的自然乐章,而与此时的乐章很不一样,这乐章演奏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奢华,是一种享受,引起人心中最大的欲望,然后渐渐沉迷,即便是陆方青也不由得开始迷醉,但他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过于耽迷。
白雾阵阵,与那乐章相和,在半空中凝聚,化成一道又一道虚幻而又白色的倩影,十分的清晰,那是起舞的宫女。
陆方青睁大双眼凝视着,白雾飘起,随意而动,只是在他的双眼之中,却看到了宫女们曼妙的舞姿,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卓然。
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然后向前走去,不管怎么走,也不在意自己会去到哪里,只要是距离那白雾凝聚形成的宫女舞图更近一点,那就好了,哪怕只是近一步。
陆方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就算是转弯自己也都没有察觉,他的眼神空洞,里面只能映出宫女曼妙的舞姿,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前进。
当停下来的时候,陆方青置身于白雾中,但眼前的景象并没有消失,而且更加清晰。
他能够看到宫女舞动的场面,那白雾变幻莫测,情景极为传神,宫女舞动的身姿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眸子深处,因为只是白雾所凝,所以他在想像着这些宫女的长相。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陆方青忍不住惊叹,那些白雾化成的宫女身形越发凝实,然后胴体生辉,竟是化作了血肉之身。
迷人的曲线、婀娜曼妙的身姿,肌肤如雪,指似青葱,一头长发飘扬,随着起舞而展现活力,轻烟弥漫,她们好似一群仙女,降落在这凡尘间。
陆方青被她们的舞姿所迷,为她们的容貌而惊艳,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她们围绕在陆方青身边舞动,并没有因为陆方青的突然闯入而乱了舞步,反而因为陆方青的闯入,她们的舞步更加轻灵,舞蹈更加多变而有活力,同时她们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让出一条路来,陆方青稍稍犹豫,但还是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现在走去哪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陆方青早就已经迷失在这迷楼之中,不过去到哪里,这处境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是他印象中自己并没有爬过楼梯,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迷楼最高的位置上,观音山就在脚下,在这自然制高点,整个扬州城尽收眼底。
一阵风吹来,陆方青不由得紧了紧衣服,在这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他心中有些悲凉,一切的繁华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即散,陆方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是逝去之物,就算是对这个人世还有再多的留恋,终究不可能再如同以往一般现于人前,这又何必?”
天地间有看不见的波纹在传递,没有声音,但是陆方青却能够感受到这逝去的迷楼想要表达的话语,他感受到它的不甘还有悲伤,它不想就这样逝去。
生命亦是如此,即便是王侯将相,终会有被世人遗忘的时候,何况他们这些普通平民老百姓,就像那浩瀚星空,他们发光发亮,可是除了那几颗有名的星辰,其他的星星直到暗淡下来之后,依然未曾被人注意,但这星空的光亮又怎么能少得了它们的存在?
“只是你已经逝去,你还想要留下什么?”
高楼飘散着薄雾,飘荡凝聚,一阵风吹来,围绕着那些薄雾,一遍遍地凝聚出一个字来,陆方青凝眸望去,他认出了那个字来。
鉴!
过去的迷楼,在这观音山上重现,如今却被称为鉴楼,而过去的迷楼再现,呼唤自己来此,却给了自己一个鉴字。
迷楼变成了鉴楼,所以才会表现不甘,也许观音山真的有灵,迷楼的不甘才能够被陆方青发现,但是陆方青并不认为如今迷楼会认可鉴楼这个名字,那个鉴字想必是有着另外的解释。
凝实的薄雾像是一支笔在刻画着,一笔一笔的笔划,写成一个鉴字,然后消散了重写,写了一遍又一遍,到底迷楼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呢?
陆方青心想,自己一定是有着能够理解迷楼的想法的经历,所以才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才能够听到它的心声,所以他没有从鉴楼去想,而是从自身方面去想,而与自己有关的,便只有自己的执着了,这十五年来都是如此,他追寻着那道灵,画着那尾鲤。
十五年前他失去了那尾鲤,十五年后在扬州城外的小河边,初遇礼荨菱的那一天,陆方青画出了一尾有灵的鲤,可是却并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尾,遭遇竟是如此的相似,其中的感情竟是如此的相通,陆方青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感受到迷楼的呼唤了。
“勿忘为鉴,你只是不想被忘记而已。”陆方青喃喃着,明白了鉴的意思,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还有绝望,“我追寻着那道灵,也是因为不想忘记,可是我一直追寻不到,一直画不出来,也许就这样老死了,我也无法再将曾经的美好紧握,这样的我……难道只能期盼来生吗?”
薄雾散开,再次变得毫无规律,形状不一,只是迷楼并没有放弃,那薄雾缠绕在陆方青的身上。
陆方青紧紧地握住了手,他的心头急切,化作一股疯狂,充满了他的双眼,那执着变得更深,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要画,如果一天画一幅会找不到,那我就一天画两幅、三幅……甚至更多,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将那道灵重新画出!!”
薄雾消散了,迷楼也渐渐幻化虚无,将要消失了,它将自己的心声传递给了陆方青,可惜的是,陆方青的心中已经被另外的身影填满了,再也容不下它,它带着最后的遗憾,消散了。
陆方青默然,看着眼前题着“鉴楼”两个大字的匾,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消逝了的终究该让它消逝,执意追寻着已经消逝的过去,最终的结果只怕什么都无法拥有,这个道理陆方青也明白,只是他已经不想解脱了,也下定决心要疯狂了。
第16章 沉沦()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陆方青一行人便下山了。
此时正是众多香客前来观音山进香之时,上山的路人潮拥挤,好在观音山有为此境况特意准备出来的一条专用下山的路径,加上此时下山之人寥寥可数,一路走来倒是颇为安静。
礼秀锋想了想,还是道:“先生,真的不打算看一看观音山的香会吗?”
陆方青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向迷楼所在的方向遥遥望了望,感到一阵强烈的紧迫感,他摇了摇头,道:“还是回去吧。”
回到礼府,陆方青在沉默中,走进了书房,摆起画板,放好笔墨,挥动着画笔,那种强烈的急切从他的心间传到了画笔上,他急于落笔,急于画全,急于在那空白的画纸上看到他所画的鲤,一尾,两尾,三尾……
礼荨菱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她看着陆方青,能够感受到陆方青对画鲤的那一种执着,那是豁出了一切,倾注了全部灵魂的追求,陆方青在她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占据了她此时的所有思绪,只是心中无来由冒出另外一种想法,带着一股隐藏极深、不易被察觉的悲哀与心酸,那悲哀被她猛然察觉到,也不知道是因为陆方青还是因为自己,或者是两者皆有。
不敢去打扰陆方青,礼荨菱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良久良久……
“难怪先生画功如此了得,我若是也能如同先生一般投入身心,必定也能够画出接近先生的画作,这下子一定得好好努力,才能无损先生之名。”
带着这样的决心,礼荨菱突然觉得手痒,也想要画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闪过了陆方青在那书房里作画的情形,那神态那身影让她的心猛的一痛,她不想再去那间书房里面了。
“荨菱,等等。”走过偏厅的时候,礼荨菱被礼秀锋叫住,“你过来一下。”
陈淑瑶也与礼秀锋一起,两人似有心事,慎重其事。
礼荨菱感到疑惑,走了过去,道:“爹!娘!”
礼秀锋淡淡点头,问道:“先生呢?”
一谈起陆方青,礼荨菱再次眉飞色舞,道:“先生正在作画呢!!”
礼秀锋和陈淑瑶相视一眼,或是忐忑不安,又像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这种反应让礼荨菱感到很奇怪。
礼秀锋想了想